第一章 光與暗的印跡(14)

第一章 光與暗的印跡(14)

南辰琉看著與整個房間白到單調的風格格挌不入的蔚藍之門,總覺得這是一個錯誤的決定,不過也可以從好的角度去看,評價說什麼淡雅素潔的淺色藍白如水天一致,又有突兀的夢境般的美……話說會有人做夢去開純白空間里的一扇藍色的門嗎?

他在凳子上挪動了一下,看向一夜沒睡但精神狀態仍然高漲黑眼圈都沒出來的夏青復,她正喜滋滋地把腕帶攢在手裡不知在看什麼東西並且時不時在床上滾動一下屏幕投影隨之位移也是真的偷看不到。

再偷瞟一眼,哎嘛,好像是婚紗,果然沒有女孩可以拒絕締約的儀式感啊,看來這競賽必須給力了,不然謝涵倒大霉下個月也沒有錢還給自己了。

「咚咚。」

門扉外傳來平靜緩和的敲擊聲,南辰琉心中生起穎惑,誰會找自己啊,物業也解決了哩,又瞟一眼,青復也沒有反應,難道也不是來找她的?

他站起身來,上前幾步趴在門上透過貓眼看向屋外,映入眼中的赫然是一個一身黑色職業裝打著領帶的漂亮女性,面容精緻到失真身材也很窈窕,如果不是白領而作為秘書工資一定會更高,但……顯然自己也不認識。

鏡曉晃晃束起的馬尾,低頭瞅了眼寬鬆褲筒籠罩下讓人有點難受的高跟鞋,真不明白這會損傷盆骨影響生育的東西怎麼還不滅絕,輕輕嘆氣后再次禮貌地敲門。

這身裝束可是思慮甚多哩,原本想著盛裝而來,可吸引了南辰琉的注意至息青復會不會有點惱火呢,但作為男性而來南辰琉會擔憂更甚吧……所以選擇了平平無奇的出場方式,乾脆自稱是夏青復在科學院的同事放假了來看一眼?

鏡曉耐心地等待著,不過已經敲了兩次門了,可還是沒啥反應,但這門也不是鋼芯的厚重門,非得猛踹幾腳裡面也才能聽的啊?這間屋子的大小也不足以讓聲音傳不遍吧。她稍稍展開領域,發現南辰琉正趴在門上,不由有些無語。

而南辰琉思索良久,想問一下青復但又覺得這也不太好描述吧,而且自己一介半神應該不會有什麼危險……真是謹慎過頭了,有危險這門也不必被敲吧?終於他擰動把手「咔噠」一聲把門拉開了一條小縫,露出半張臉嚴肅地問道:「你找誰?」

鏡曉在臉上擺出標準化的職業假笑,用標準化的機器客服甜美聲線柔聲說道:「先生您好,我是夏青復的同事,聽說她在這裡暫住,假期空閑就過來看看。」

南辰琉倒吸一口涼氣,原來科學院有這麼多高質量女性嗎?謝涵未來的人生想必十分幸福,視覺神經高度活躍。

他側身退步讓開,把門縫拉開足以讓人走入,扭頭去看連忙坐起身來的夏青復,聳聳肩,表示此事就交給你了。

真是奇妙,從龍族血繼上說自己比鏡曉高了六七代,可祂又是父親的同事,還得敬稱一下阿姨……啊不,姐姐。

看向門外的笑顏,夏青復也露出久別重逢熱情洋溢的自然笑容:「啊,原來是……」

不對,不能直呼本名吧,天王之名如雷貫耳呢,她眨巴眨巴眼睛,怎麼稱呼?

鏡曉眼波流轉,かがみのなかのあさひ。

什麼鬼?鏡原旭,不,鏡原夏樹行不?零點五秒啦,再停頓要尬住了。

「……夏樹醬,怎麼有空來找我啊?」

「肯定沒什麼好事啦,下個月你要去王城協助我工作,任務繁重哦。」鏡曉跨過門檻,打量著簡潔的小屋。

我們找到了前迷霧族王的孩子,準備給王城政變了,可能戰力不夠,過來鎮個場子。

「哇,太殘酷了,開門見山地說出令人心碎的話,我下個月有人生大事,我要結婚哎!」夏青復撅起嘴,一副小女孩不滿的模樣。

你肯定不會多管閑事,孩子是特殊的人?

「嚯嚯,暫住是有目的的啊,不過進展這麼快嗎?先恭喜了,」鏡曉看了眼有些局促的南辰琉,向前幾步端坐到他原先佔著的椅子上,「放心,不用多久,完成開頭部分就好,到時候我送你回來順便參加你的人生大事。」

嗯,是Mamman。到時候讓然給你主持婚禮。

「好吧,要做什麼,我最近很閑,事先準備一下好了。」夏青復幽怨地看向正在輕輕關門的南辰琉,他知道這是拜他所賜,尷尬的笑了笑。

哇塞!……嘿嘿嘿,不過為什麼要政變?我沒有收到任何相關命令,是你獨有的線程嗎?

「研究一下各偏向能量對各偏向引量的反向吸引作用,比較效率你不是很擅長么。」鏡曉就順著她編的那什麼能場轉化的課題胡扯。

然自己的選擇,這是他自己的命運,就算聖祖為他鋪了路,他也得做出行動,我們只是外在的修正影響因素。

「知道啦,到時候再見了。」夏青復深深地嘆氣。

「好強硬無情不容拒絕的送客!青復你變了!」鏡曉誇張地捂住心口痛苦地說道,站起向門走去,見狀南辰琉也貼心地打開門,「算了,打擾你們二人世界也是不對的。」

她再次回到了樓道,門也再次合閉,光芒隨之黯淡,她在昏暗無光中靠著牆壁,黑色與陰影交融,消失不見,她被校正回了在榧然身後做鬼臉的時刻,但行動已經做出了,時間對於質能是生效的,並不會消失,只是在這個特殊的混沌狀態下,只能將王座做為錨點比較麻煩。

時雨對於時間的能力被稱為預知夢也是有道理的,夢境的確是感受時間的最佳場所,對於精神,時間的流逝速度是虛假的,在引量的交織中,時間是無效無意義的規則。

榧然躺在沙發上打著瞌睡,無聊到要睡著做白日夢了,他腳下是隔著玻璃的躁動繽紛舞池,俊男美女群魔亂舞,身後是透著高空俯瞰城市景象的巨大落地窗,面前是擺著新鮮水果和冰鎮酒水的雕花紅木桌,身周還有幾個審美比較賽博但露得很多的服務生。

唔,這是一個權與力的位置。

但是他無欲無求,只是興緻缺缺地看著時曉驚為天人的手刀削榴槤餵給諾華,聽說這玩意賊貴。

他隨機選了一方倒霉蛋慢悠悠地散步一樣把他們挨個拍一下讓肋骨扎碎心臟,反應過來子彈招呼刀刃招呼也是碎了一地,剩了幾個連滾帶爬地逃跑之後他向勝出的一方提出會見首領的要求更是被當場哆哆嗦嗦地答應,看他的眼神活像見了夜之城活著的傳奇,驚懼與敬畏兼有。

然後他就上了某大廈的一百層等候,聽說老大正浴沐更衣焚香前來拜見。

哎,不是說除了居民樓其它場所禁止建高嗎?工業設施也就算了,這商業娛樂場所咋會這麼高?……可能是這裡是資本財閥地位最高的地方吧。

沙發斜對面豪華頂間的專用電梯的屏幕亮了起來,顯示正從私人游池層升上來,榧然打了個哈欠撇了撇嘴,什麼浴沐更衣焚香?估計在花天酒地起床。

片刻后,電機發出「咔噠」的輕響,銀色的合金門打開,一眾穿著筆挺西裝的高大男子魚貫而出,面容由剛毅到滄桑,簡直是大叔控的天堂……不過好像是自己誤會了,原來沒在做一些娛樂活動啊。

其中一位鼻子以下半張臉都是金屬的男子走到人群最前位置,有些困難地露出笑容:「幸會幸會,讓先生久等了,聽聞先生並非凡俗,武力超絕,我等心生敬仰,不敢懈怠,所以換上正裝整理儀容后才敢前來拜見,因此時間有所延誤,還忘見諒。」

「啊,沒事沒事。」榧然心說這什麼廢話。

「那敢問先生尊姓大名?若是不便透露請諒解在下的唐突,只是想知曉了姓名便於稱呼嘛。」男子拱手說道。

「叫我……」榧然意識到自己是個取名廢,便打消說個假名的念頭,「先生就行了。也不用這麼拘謹,請坐。」

「本是不敢與您平起平坐的,但既然先生說了,那我也恭敬不如從命了。」男子快步走近幾步,坐在了對面沙發上,「恕我冒昧,擅作主張查看了您的資料,但想必先生並不是常人吧?」

「嗯,」榧然轉動綁在手上當指虎的腕帶,「這假的,新錄的,我不是這兒人。」

「那不知道先生來此有何目的呢?」男人問道,「能改動中控戶籍庫,在迷霧神族您也有一手遮天的權勢吧。」

「啊,這是個大事,這麼多人都聽著不好。」榧然瞟了眼後面那一大群人。

「先生多慮了,如果要用得上我們,這些人都是幫派里的骨幹,調動下面的人,武器和錢什麼的,都是要他們參與的。」

「哦,也行,其實也沒什麼,主要怕有間諜。」榧然掃視了一圈,居然發現了剛才街上的那對情侶,媽耶,要不要這麼搞啊。

男人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連忙開口:「那是犬子,雖然看上去眼神飄乎,惹得您生疑,但肯定是沒有問題的。」

誒嘿?難道說自己剛才應該等他們危在旦夕之時然後走上去扇幾個巴掌讓他倆欠自己人情然後方便交涉?算了,說不定男人的自尊心會作崇,這種少爺都覺得自己是主角,可能看不慣別人在自己鐘意的異性面前裝。

但人與人的感情不是噁心的人情,高度目的化和利益化的虛偽作態就不要玷污這個單字了好不?雖然繁殖本能給出的激素和電信號也算不得什麼感情,柏拉圖式和記憶養出習慣與歷史社會習慣維持的親情友情也差不多吧,可不這樣物質化事件化人與人還怎麼開始感情呢?然而以行動標榜認識對事對人對一切現實論思想的人們不可能懂得唯心的真義,所以做夢也別想入聖。

啊,說不定那幾個殺馬特是自家的在暗中保護?應該不會吧想法那麼齷齪憋在心裡嗎,還是敵對方的可能性比較大。

「你在跟他們客氣什麼啊,咱們兄弟順著話互懟那是感情好,你跟他玩什麼語言藝術,你是來拿他們當傀儡的,拿出絕對武力來!」或許因為日子特殊而一直沒嘮叨的蒼之暗突然來了一句。

「無所謂吧,什麼語言藝術啊,話里有漏洞不是正常的嗎,刁難能反駁不就是給台階下嘛,所以說連刁難也是不存在的,而且他們不過是客套一下,廣義上的刁難也沒有。」榧然悠閑地回答。

「那也搞快點,希望別特么請你吃晚宴。」蒼之暗評批他變得慢悠悠的作風,「咱們很忙的好嗎,這裡的事今天最好就能完成。」

「!」榧然直起了身子,果然五音令人耳聾五色令人目盲,差點就認同了這效率低下的關僚作風,「我打算在這裡政變。」

這句話短促有力,一反剛才的漫不經心,原本站得筆直的幫派骨幹們面面相覷,畢竟這不是小事,權力中心既使也是一群普通人,但同樣也是百分之九十九的人無法接觸到的。

但他們並沒有出聲質疑,這種事雖然不多,但在邊境也是常常發生,何況眼前這人也是輕易能屠城滅國的神,貌似還在人的社會中有很高的地位,他方才那種久在巔峰的慵懶感與現在迸發的沛莫可當的暴君般的威嚴可是不常見的,做出這種事也不意外。

榧然自是懶得看他們的心理活動,他覺得自己只是打起精神來了,哪想到他們這麼離譜。

「若使政變成功了,可城邦間關係錯綜複雜,敢問有什麼為我們撐腰?」男人小心地問道。

「邊境城市實力較弱,主權不穩,通常被拿來做鎮策上的實驗和議會上爭鬥的票數,姑且認為我是某個大派系派來收編的吧。」榧然隨口說道。

男人露出瞭然的神色,身後的一幫人眼中也露出了莫名興奮的光芒。

榧然突然想到個可聯想的類似的劇情,主角一行途經村莊過夜正逢魔物襲擊,嗯符合主角到哪哪出事的原理,被擄走不少村民,本著多管閑事的原則,主角提議一舉端掉魔物老窩,但村長拒絕說犧牲是必需的,這樣可以逐漸摸清它們行動的規律,最終安全地躲避危險,以主角那正義感爆棚的內心不由暗罵這老登真不別人的命當命,然後出門右拐在路邊見到失去爸爸的可愛小女孩哭泣哄好了之後更是被稱讚與魔物戰鬥的你好厲害感謝你不然囡囡連媽媽都沒有了,主角大受刺激理智不再於是準備不帶他們玩孤身一人偷偷把魔物清了,也不想打不打得過,但有主角光環一定會贏有著諸多不用說明的底牌和臨陣領悟說著友情啊村子啊不要小看我們的羈絆啊完全不需要擔心,熱血主角這邊衝出去了他的團隊標配智囊理智男耐心地套問村長事情,村長說道這天地間是有大能在博弈爭奪氣數成仙的啊這沒智慧的魔物卻循守著什麼規則說不定就是個氣局怎麼敢殺掉呢,破了局被大能抹殺了怎麼辦呢,打狗看主人找碴看背景嘛……然後臉色大變阻攔不及開始了新的逃跑晉陞對抗戰勝之路。

蒼之暗牙疼地說:「嘶……這不白裴景嗎。」

榧然挑了挑眉,看來藝術來源於生活啊,對面的正按捺著心情的男人卻會自以為的會了意:「先生見笑,能參與到這種大事中我們不由有些失態,還請吩咐。」

他心裡有些緊張,雖然自己的幫派是巨頭之一,但同樣體量的也不少,如果對方因為這一時的表現認為自家不堪大任,可就錯失了一項巨大的利益。

「你們負責攻入城政和各區政,清洗中高層,替換為自己人,基層穩定你們不用擔心,我會盯著。」榧然說道,「你作為新城主上任。」

「可是……」男人有些猶豫。

「怎麼了?」榧然皺起眉頭,「傀儡皇帝多舒服啊,只享權益不必有義務,統治這麼麻煩的事,怎麼有人主動去爭?貪戀權力是什麼豬惱啊,就想親力親為心力交瘁得出點成就功績的誠實孩子?」

「不是,您多慮了,我手下有不少精通管理的能人,和鎮界打交道的也很多,中高層沒什麼問題,正是害怕我自己會搞砸了,」男人苦笑道,「您說做傀儡,我倒是放心了。」

「哦。」榧然淡淡地說,「也不算全是提線木偶,畢竟我不會一直在,只是指下路而已,以後發展的好不好還是看你自己。」

「那我們改為實行什麼體制?」一位骨幹在身後磨拳擦掌。

同力量一般,藉助次於掌控,掌控次於本身,即是技術,修行,王的差距,權力來源於人們,那麼奴隸封建就是藉助,資本軍國就是掌控,民主貢工產或者超算調配就算是本身了。

「以目前的人口素質,直接貢產不現實,先明主共和吧,議會投票跟著貢產主義派走就可以,政策也有很多城邦可以抄,不是摸黑而有參考攻略的,你能坐到這個位置自然能應付的來,」榧然思索片刻,「不過也不能全抄,據實際情況阻力很大,我建議和壟資聯合達成部分政控資,相信能做這麼大你背後也是有財閥支持的,然後鼓勵資本兼并,尤其是內資,直接定為獵物,再平均下勞動與工資配比,擴增底層參政權益即可,先做出表面功夫,內部會隨著習慣與時間的力量自己變化的,都不用著急。」

「我知道既便是這樣也能難以實現,不過政控資和資控政區別在哪裡?定義永遠是模糊的,讓控制的那一方以貢產主義為目標就行了,你只需要做政治力所能及的部分,記得素質教育的重要就對了,很多實現貢產的城邦就這麼磨出來的,」榧然接過諾華遞過來的黃色果肉,「我原本不該和你說這麼多,但政變了你也得守得住,不然也是白費。總之無論如何,一切都是為了利益與生存,如果需要極端的方法求得未來,那軍國主義與清除主義難道就不能用了?正義是由倖存者定義的,歷史由勝者書寫,所以也不要太死腦筋,有用的就用。」

「這些都是后話,話題先回歸到如何政變上,總之你只管殺人,我會控制住其它幫派和城衛軍,如果隱蔽而迅速的話信息差拉開估計我也都不用管。」榧然把氣味獨特的果肉丟入口中咀嚼,摸了摸一臉期待變成開心的諾華,單純的她壓根不知道哥哥在說著血流成河的事,「對了,以後幫派也是城政可以收編的私軍,這可是民兵啊,得民心就是鐵軍,如果你想激進行事這就是底氣,暴力就是至高權力,相信你做黑行當的最能體會了。」

「……」他看著嚴肅聆聽的人群輕輕吐了口氣,「就這麼多了,有什麼問題嗎?」

一片肅靜,似君王退朝,群臣無言。

「那好,都去做吧。」榧然站起身,牽起兩個孩子的手,「時間寶貴,我相信你們的執行效率,最好今天日落之前就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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