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刺客突襲
厲清塵一身青衣單膝跪在程星兒面前,果然如書中寫的那樣一般眉目清秀,雖然談不上多好看,但那清冷的氣質確實很招人喜歡。
「快起來快起來。」
程星兒趕忙將厲清塵扶了起來,誰知厲清塵卻躲開了程星兒的手。
她先是一愣,突然想起了身為凌樨閣的手下,是不能讓閣主親自扶起來的,這是湛星瀾的師父親自立下的規矩。
「阿塵,師父早已駕鶴仙去,這規矩也該改改了。」
「是,屬下遵命。」
厲清塵像個沒有感情的提線木偶一樣,這讓程星兒頗為無語,可她知道,厲清塵是很在意她的。
程星兒默默坐到了桌子旁,桌子上擺著她最愛吃的玫瑰蜜糖酥。
「這是你特意為我買的嗎?」
「閣主怎知不是在艷雲樓點的?」
厲清塵有些詫異的看著她。
「你每次見我之前都會去城南的劉婆鋪子買玫瑰蜜糖酥給我,這個習慣你已經保持很多年了。」
她拿起一塊點心放進了嘴裡,唇齒之間儘是玫瑰花香與蜜香,果然美食都是藏在民間不起眼的地方的。
厲清塵動了動嘴唇卻沒有說話,原來她什麼都知道,他還以為湛星瀾的心裡只有那個太子。
「阿塵,坐吧。」
「是,屬下遵命。」
「你今日找我來,是有何事?」
程星兒總算想起來今天是來幹嘛的了。
「明國公已知曉閣主並未去崇音寺,現下已動用明府衛在京城各處尋找閣主了。」
「什麼?還動用明府衛找我?」
現在是真的惹上麻煩了,湛伯峰可是出了名的暴脾氣,他雖最疼湛星瀾,但若讓他知道自己一個未嫁之女獨自跑到翎王府,免不了一頓家法伺候了。
「閣主還是儘早抽身翎王府,速回明國公府才是,否則明國公必追查到底。」
厲清塵本以為她會立馬動身和他回明國公府,可誰知程星兒卻面露難色。
「眼下,還不行。」
「可是為了翎王?」
厲清塵的語氣裡帶著一絲試探,還有小心翼翼。
眼下不是她不想走,是她不甘心啊。
「是。」
程星兒的回答讓厲清塵如鯁在喉,他不知為什麼她會莫名其妙的跑到翎王府女扮男裝做護衛,也不知道她在翎王府和傅玄麟發生了什麼。
但他感覺得到,湛星瀾和從前不一樣了。
「就差一步了,不能前功盡棄。」
程星兒看著厲清塵,腦子裡冒出了一個奇怪的想法。
「不過,有件事你倒是可以幫得上我。」
「閣主儘管吩咐,屬下在所不惜。」
「馬上就是寒衣節了,我聽聞傅玄麟會在每年寒衣節去城東祭拜他的外祖父,到時候你就......」
夜色漸深,程星兒離開了艷雲樓,而厲清塵卻在她看不見的地方默默地保護著她。
她對於厲清塵對她的行蹤了如指掌並不驚訝,這個人狠話不多的男人能把信件送到她的卧榻之上絕非一般的殺手。
從他認識她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經將守護她作為自己的使命了。
程星兒回到了翎王府,直奔后廚而去。
自從百里墨離開王府以後,她就每日親自做了葯膳端給傅玄麟,稀奇的是傅玄麟也不疏遠她,凡是她端來的吃食他都會全部吃光。
「王爺,我進來了。」
沒等寢殿里的人回應,程星兒就端著葯膳用屁股頂開了門。
傅玄麟已經對她稀奇古怪沒有規矩的表現見怪不怪了,他放下手中的書,推著側輪到了桌案前。
滿滿一碗杜仲燉豬腳筋,他看了一眼滿眼期待的程星兒,端起碗來便吃了起來。
「王爺,好吃嗎?」
傅玄麟沒有作答,只是僵硬的點了點頭,就像個沒有感情的吃飯機器一樣。
「話說王爺最近奇怪得很,您不是最討厭我了嗎?怎麼還會吃我做的東西啊?」
程星兒打趣著他,其實相處久了她發現傅玄麟沒有看上去那麼邪冷陰鬱,甚至有時候還有點可愛。
「我吃完了,你可以出去了。」
傅玄麟說完便回到了原來的位置上,拿起了書卷獨自翻看。
「無趣。」
她見狀嘟囔了一聲又瞥了一眼傅玄麟,端起空碗便離開了寢殿。
聽到關門聲后,傅玄麟趕忙放下了書卷,胃裡一陣翻江倒海。
雖然程星兒給他做的吃食都是熟的,可那些玩意兒總是有種說不上來的噁心。
「能把葯膳做的這麼難吃的,全天下也找不出第二個了。」
傅玄麟強忍著噁心喝了口水順了順食道,他知道那碗膳食是有助於他雙腿恢復的,即便再難吃也是要吃的。
連喝了好幾杯那陣噁心總算是壓下去了,他放下茶甌陷入了沉思。
明明已經恢復的差不多了,腿也有了些許力量,可他嘗試過很多次就是站不起來。
夜裡,程星兒針灸完畢后收起了針,為他蓋好了被子。
「已經是最後一次針灸了,你可別辜負了我對你的心細照料呀。」
程星兒嘆了口氣便離開了。
聽著門合上的聲音,傅玄麟坐起了身,他坐在床榻邊沿努力的撐起身子來。
突然腦海中的一陣塵封多年的記憶襲來。
「麟兒,母後為你準備了生辰禮,就藏在景華宮的正殿里,你自個兒去找找吧。」
岳后慈眉善目的彎著腰,牽著年幼的傅玄麟。
傅玄麟沒了生母的照料,只能寄人籬下仰人鼻息,岳后明著對他好,暗裡卻處處給他下馬威。這次岳后一反常態對他溫柔和氣,他反倒覺得渾身不適。
「快去啊。」
在岳后的催促聲下,他鬆開了岳后的手,獨自一人朝景華宮而去。
蟲鳴陣陣,花香肆意,皇宮之內到處都是繁花遍地,可這一切美好都與傅玄麟無關。景華宮幽暗靜謐,盛暑天里也透著一股涼意。
小小的身影踏進了景華宮的正殿。
不知是因為心中恐懼還是景華宮地處偏僻,一進入正殿便彷彿置身於冰窟之中。
傅玄麟一步一步緩緩的往裡走,突然木頭鬆動的聲音傳入了他的耳中。他抬頭望去,一根木樑搖搖欲墜。
頃刻之間,木樑垂直砸下。
「啊!」
黑暗之中,他的一雙小手努力的往外推那根木樑,可木樑始終紋絲不動。
要不是趕來的寇公公救了他,他恐怕早就死在了廢墟之中。
記憶消散,修長的手指幾乎要嵌入木榻之中,他始終都記得那日靖帝冷漠的表情。
靖帝把對純貴妃所有的怨恨都加註在了幼子的身上,哪怕傅玄麟被岳后傷害甚至斷送性命都毫不在意。
傅玄麟躺回到床上,深邃的眼眸又恢復了往日的陰鷙。
寒衣節將至,京城內的冥鏹紙衣全都被一搶而空,翎王府更是提早了半個月就備好了這些東西。
許久未見的百里墨也在寒衣節前一日回到了王府。
程星兒總覺得這個傢伙對自己有種深深地幽怨,莫非他已經知道給他下瀉藥的事了?
寒衣節當天,翎王府的馬車趁著天還未明的時候便往城東而去。
從昨夜起,程星兒就有一種強烈的不詳的預感。她默默祈禱著今日一切順利,只要傅玄麟落入她事先準備好的陷阱里,必定能在下意識自我保護的驅使下站起來。
突然,馬車停下了,隨行的護衛也駐足不前。
她回過神來,眼前已是一片密林,左前方的空地上儼然是一座墳冢。
威名赫赫的正二品輔國大將軍生前立功無數,過世后卻只在這荒涼之地以薄土掩屍,如此境地不禁讓人唏噓。
百里墨推著傅玄麟向墳冢走去,身後的護衛只在遠處保護。
「外祖父,孫兒來看您了。」
傅玄麟神情哀傷,就連天也陰沉沉的。百里墨跪於墳前代傅玄麟焚燒冥鏹紙衣,半晌后,直至所有火焰化為灰燼他才緩緩起身。
「百里,多謝。」
「屬下怎擔得起王爺一聲謝,早年屬下家鄉遭旱災,若無白大將軍憐憫我喪失雙親將我帶回將軍府,恐怕我早已屍腐黃土,哪還有機會苟活至今。」
「若外祖父在天有靈,見到你如今的樣子必會欣慰的。」
傅玄麟寬慰著他,冷冰冰的臉上難得扯出了一個笑容。
「走吧。」
二人朝墳冢微微垂首便準備離開,可誰知這時,樹林里傳來了一絲異動。
百里墨隨即停下了腳步,傅玄麟也察覺出了不對勁。
樹葉摩挲的聲音沙沙作響,在場眾人瞬間警惕了起來,一眾護衛上前將傅玄麟護在了中間。
少頃,沙沙的聲音戛然而止,寒冷的空氣安靜得可怕。
就在護衛們鬆口氣時,數道寒光閃過,樹上躍下了十來個身姿矯健的黑衣人。一時之間,兩撥人打得不可開交。
刀光劍影之間,為首的黑衣人直衝著傅玄麟而來。
「保護王爺!」
百里墨高喊了一句便立馬提劍應戰。寒光交錯,護衛們拚命抵擋。
這群黑衣人的招式行雲流水皆是斃命絕招,可在打鬥之中又處處收勢,好像並不為取人性命。即便如此,護衛們還是被打得節節敗退。
這時,一直渾水摸魚的程星兒竄到了傅玄麟的面前。
「王爺,我知道一處藏身之所,我先帶你去躲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