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41章

第41章 第41章

過了幾日,一大早,沈瀾用過早膳,忽然道:「我記得,爺有件石青圓領襕衫?」

跟在她身後的寶珠愣了愣,怎麼突然提起爺的衣裳來了?

「夫人,有的。」秋杏插話道。

寶珠眉頭一蹙,回話道:「夫人,這衣裳都收在方角櫃中,可要取出來?」

沈瀾對丫鬟們的眉眼官司、競爭關係不甚在意,只立在原地,人蔫蔫的:「爺一去數日,也沒個信傳回來,我只想著早早收拾行李去尋他。」

說罷,吩咐道:「你們將那身襕衫找出來,挑些同樣顏色、材質的布料,照著我的身量,去做一件一模一樣的。」

情侶裝。

沈瀾羞澀地笑笑:「將來我北上尋爺,出門在外,男裝方便。屆時我便穿著這身去見他。」

寶珠會意,見沈瀾眉眼盈盈,羞澀期待的樣子,便笑道:「是,夫人,奴婢這便去一趟繡房,叫那繡房管事孫娘子來做。」

沈瀾搖搖頭:「這般私事,不好勞累繡房,只勞煩你與秋杏二人了。」她得將寶珠和秋杏兩個貼身丫鬟留在房中。

秋杏站出來道:「夫人何時要?」

「快著些罷,我想早日啟程去見爺。」沈瀾嘴角微微上翹,粉面含春道。

秋杏笑道:「那我這便去做,保管兩三日的功夫便能做好。」

沈瀾瞥她一眼,見她如此殷勤便笑道:「你先去備一條小舟,尋個駕娘來。我自有用處。」

秋杏見沈瀾竟主動吩咐她,不再成日里寶珠寶珠的喊著,便一迭聲應下,歡歡喜喜地走了。

下午,沈瀾便去了澄湖,望見湖面上荷葉田田,兩岸垂柳如煙。有一駕娘已在岸邊等候,年約三四十歲,穿著秋香色比甲,皮膚白凈,雙手遍布繭子。

那駕娘見沈瀾帶著兩個丫鬟說說笑笑過來,便迎上去:「見過夫人。」

沈瀾擺擺手讓她起來。

駕娘便順勢起身笑道:「夫人,奴婢姓錢,夫人只管叫我錢娘子便是。」又道:「夫人,這邊請。」說罷,便要引沈瀾上船。

沈瀾笑道:「我今日來可不是為了游湖。」

見錢娘子一臉迷茫地望著她,沈瀾只溫聲道:「爺前些日子帶我游湖,為我撐船。如今他不在,我便想著也學一學撐船,將來也好與他再游澄湖。」

語罷,只低下頭去,半掩嬌羞,悄聲道:「這一次,我來為他撐船。」

哎呦,錢娘子咋舌,見沈瀾艷波橫,粉面春,香腮雪,絳唇丹,這般好顏色,當真是梅定妒,桃應羞,自是花中第一流。

錢娘子看得眼珠子發直,只暗道怪不得世子爺這般寵她,聽說是頭面首飾一盒盒流水般往裡送,綾羅綢緞更是一匹匹任她挑,堆金翠,綴明珠,方養出這般艷色來。

思及此處,錢娘子難免諂笑道:「夫人若要學撐船,儘管來尋老奴便是。」

沈瀾便笑道:「既是如此,你且與我上船去,先教教我怎麼拿船槳。」

錢娘子笑起來,只教沈瀾握槳姿勢,又教她搖櫓,再教她如何以竹篙撐船。

不消片刻功夫,沈瀾便將船隻駛離岸邊,迎來岸邊丫鬟歡呼一聲,便是沈瀾自己都驚喜道:「錢娘子快看!」錢娘子正欲誇讚,下一刻,船隻一個勁兒的在湖上打轉,沈瀾一劃槳,那船便轉上半圈,渾然不聽她使喚,這般窘態,惹來岸邊丫鬟們一陣陣輕笑。

沈瀾自己也笑起來,可被人嘲笑的滋味到底不好,笑著笑著便有些羞惱,只對著船上的錢娘子道:「錢娘子,我先靠岸,你且先下船去!」

錢娘子一愣,忙勸道:「夫人,哪裡好叫你一個人在船上?」

沈瀾勉力辯解道:「我已記熟了動作卻划不了船,必定是還有別人在船上的緣故。」

這是什麼道理?錢娘子瞠目結舌,辯解道:「夫人方學船一刻鐘便能記熟動作,將船駛離岸邊,可見是個聰明的。只是學習的時辰尚短,方划不好船罷了,與我在不在船上有何干係?」

沈瀾輕哼一聲:「我要載人划船,必定比我單人划船更難。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錢娘子愣愣的,一時間竟覺得這話也有幾分在理。可她哪裡好放沈瀾一人在船上,若跌進水裡可怎麼辦?

見她急得額間細汗都出來了,沈瀾心中微有不忍,只是她必定是要獨自行動的,只好一迭聲地催促道:「錢娘子,你快快上岸罷!莫要磨蹭了,待我學會了單人划船,必定將你接上船,帶你們遊覽一番澄湖風光。」

沈瀾是主子,錢娘子哪裡拗得過她,只好唉聲嘆氣地被幾個丫鬟搭了把手,跨上了岸。

沈瀾見眾人俱在岸上望著她,便笑盈盈地道:「錢娘子,你看看可是這般?雙腳站穩,兩手握槳,與肩肘同寬,右手不動,左手調整松握……」

沈瀾背誦了一通錢娘子傳授的划槳技巧,惹得錢娘子連連點頭,稱讚道:「夫人聰慧!就是這般。只是需去感受水流,莫要死板。」

沈瀾便一遍遍重複,試了又試,沒過一會兒便學會了。槳葉輕輕盪開碧波,小舟眨眼間便前進了一大截。

岸上眾人便高興起來,雀躍連連,只歡喜拍馬,說夫人聰慧,又喊著讓沈瀾快快靠岸。

誰知沈瀾似是得了趣,只一個勁兒的划船,小舟越來越遠,竟宛如離弦的箭矢,頃刻間沒入十里荷塘。

岸上眾人傻了眼,錢娘子更是渾身發顫,只尖著嗓子叫起來:「快!你們快去追夫人!我去划船!我去划船!」

說罷,只踉蹌兩步,爬起來疾風般沖著澄湖東面颳去,那裡有個小碼頭,系著另幾艘語罷,只低下頭去,半掩嬌羞,悄聲道:「這一次,我來為他撐船。」

哎呦,錢娘子咋舌,見沈瀾艷波橫,粉面春,香腮雪,絳唇丹,這般好顏色,當真是梅定妒,桃應羞,自是花中第一流。

錢娘子看得眼珠子發直,只暗道怪不得世子爺這般寵她,聽說是頭面首飾一盒盒流水般往裡送,綾羅綢緞更是一匹匹任她挑,堆金翠,綴明珠,方養出這般艷色來。

思及此處,錢娘子難免諂笑道:「夫人若要學撐船,儘管來尋老奴便是。」

沈瀾便笑道:「既是如此,你且與我上船去,先教教我怎麼拿船槳。」

錢娘子笑起來,只教沈瀾握槳姿勢,又教她搖櫓,再教她如何以竹篙撐船。

不消片刻功夫,沈瀾便將船隻駛離岸邊,迎來岸邊丫鬟歡呼一聲,便是沈瀾自己都驚喜道:「錢娘子快看!」青石牆下有一道小溪流淺之又淺,形如水溝,太淺太窄,以至於無人在意,也不知哪一日便斷了流。

正好便宜了沈瀾。

望了望日頭,已是申時,沈瀾略等了一會兒,便見約有個巴掌大小的羊皮泡子從牆根底下漂進來。

沈瀾只取出藏在荷包中的綉剪,一剪子挑開羊皮泡,取出其中油紙包,見裡頭幾疊包好的方紙。展開一看,裡頭各色藥丸子,

那包葯的紙竟是一張張避火圖。圖中空白處書著「保真膏」、「揭被香」……沈瀾輕笑,只將蒙汗藥的那一包貼身藏入抹胸,其餘的便塞入荷包。

沈瀾步行返回船中,將羊皮泡灌滿水,扔在湖面上。

望著那羊皮泡子打了個璇兒,便咕嚕一聲沉入湖底。

一切都了無蹤跡。

沈瀾哼著歌,撐船返回。為了掩蓋濕透了的衣裳,她挑了個稍淺些的岸邊,站起來約摸到胸腹處,只將整個人泡在水裡,扶抱著木船,等著丫鬟們來尋。

遠遠便聽見丫鬟們四散開,對著岸邊叫嚷著,「夫人——你在哪兒?」,「夫人——」

沈瀾即刻高呼道:「救我!救我!」

丫鬟們聽見動靜,慌忙來尋,見沈瀾泡在水裡更是花容失色。

「莫慌!」沈瀾見她們尖叫成一團,竟慌裡慌張要下水拉她,便制止道:「快去叫錢娘子來救我!」

又有個小丫鬟匆匆去報給錢娘子,沒過一會兒,錢娘子便從湖面上划船過來,將沈瀾救上岸。

沈瀾一上岸,佯作害怕,只抱著錢娘子哇哇大哭。她身上面上都是湖水,連眼淚都不用流,只拿水珠頂替一二便是。

「我不學了!錢娘子我怕,我怕!」

她一哭,錢娘子雖又急又氣,卻不敢怪她。哪個做奴才的,敢怪主子?錢娘子便拍拍她的脊背,兀自安慰了幾句。

沈瀾哭過一場,定了定神,又披上丫鬟們匆匆送來的熏籠、大氅,只將單薄的夏衫遮起來,這才被丫鬟們簇擁著,匆匆回房。

正在房間里苦做綉活兒的寶珠和秋杏聽聞沈瀾游湖落水,大驚失色,只一疊聲吩咐眾丫鬟。

「快去叫小廚房燒熱水!」

「薑湯呢?去熬薑湯。」

「去將銅鏨瓜棱形手爐取來。」

眾人一通忙亂,沈瀾這才入了凈室,吩咐道:「都下去罷。」

沈瀾素來不愛丫鬟們在沐浴的時候守在一旁,寶珠和秋杏便帶頭告退。

沈瀾只小心將蒙汗藥取出,沐浴后再將蒙汗藥放入簇新乾淨的褻衣抹胸中。

蒙汗藥已到手,沈瀾站在熱氣裊裊的凈室內,卻不敢鬆懈,反倒越發緊張起來。

還差最後一步,測藥性。

「寶珠,去取一壺溫酒來,我要暖暖身子。」沈瀾吩咐道。

見寶珠取來一壺浮玉春,沈瀾便坐在玫瑰椅上,溫聲道:「今日嚇壞了罷?」

「夫人。」寶珠差點落下淚來:「夫人日後再莫要行險了。」

沈瀾苦笑:「對不住你們,我日後再也不下水了。」

寶珠便點點頭,這才替沈瀾倒了杯薄酒道:「夫人,且用罷。」

沈瀾笑了笑,又道:「爺不在,我自飲一杯便是,你且下去罷。」

見她分明是在笑,只秀眉微蹙,神色落寞,寶珠嘆息一聲,也不好多說什麼,只覺這世間,當真是痴心女兒薄倖郎啊!

寶珠告退了,沈瀾取出蒙汗藥,灑了些許藥粉到酒中,一口飲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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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做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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