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042
我仿若陷入一場泥沼般的夢境,滿頭大汗,怎麼都醒不來。直到我感覺有溫熱輕輕擦拭我的臉頰,我才一下從中驚醒,一把抓住那隻手,睜大眼睛看過去。
金髮少年有些許驚詫,但很快就恢復了平靜。
他任由我抓著他的手。
嗓音難得很輕:「已經沒事了。」他停頓一下,像是知道我在為什麼事情擔憂,又添了句:
「我和灰原都沒事。」
我放鬆下來。
整個人都很軟綿無力,抓著他手腕的手也因為力氣耗盡鬆開了。我環顧了下四周,有些茫然:「這裡是哪。」
七海建人坐在我床邊,將毛巾放進熱水盆:「原宿的一家旅館。」
「我和灰原醒來的時候是在3401號房,去問了前台,出示了證明,才知道的你在哪個房間。」
七海建人在我身後墊了好幾個枕頭,方便我靠在上面。
我精神還有些疲憊:「灰原同學呢?」
「他比較健談,就讓他去打聽誰把我們送來這裡的了。草間同學,你知道是誰救了我們嗎?」
我亂七八糟的記憶里,突然浮現一抹模糊的畫面。——被冰凍住的咒靈,瞬間裂成無數塊消散於煙。
我皺著眉努力回憶:「好像是個……冰系的咒術師,而且還像家入學姐那樣,會反轉術式。」
七海建人也陷入思索:「目前咒術界已知的咒術師和詛咒師行列,好像並沒有用冰的術師。」
就在這時,房間門被推開了。
灰原雄擦著額頭的汗走進來,「打聽不出來,我跟前台的小姐聊了好久的天,還加了line,送了她禮物。她依舊不告訴我是誰帶我們來的。」
「打聽不出來就算了。」七海建人站起來,「他救我們要麼是出於好心,要麼是出於利用。如果是利用的話,不用我們找,他都會再次出現。」
灰原雄點點頭,看向我:「草間同學你怎麼樣了。」
我朝他笑笑,「已經沒什麼事了。」
「不過,任務評估錯誤的事情,不要跟高專的大家說。不然接下來我們出任務,他們都要更緊張了。」說到這裡,七海建人看了我一眼,很快就收回視線看向灰原雄,「聽明白了嗎?」
灰原雄好像聽懂了些什麼他跟七海建人之間才能理解的暗語般,有些嚴肅地點了點頭,「嗯。」
我也點點頭:「好。」
「那接下來就先去外面吃點什麼墊墊肚子吧,然後早點出發回高專。」
「好誒!」
灰原雄立馬被轉移了注意,歡呼起來。
因為大家現在能安然無恙的活下來,讓我感到很慶幸。所以彎彎眼睛,也應聲:「嗯!」
我們在原宿一家麵館吃的。
因為餓了很久的肚子,七海建人和灰原雄每個人都吃了五碗拉麵,得到了麵館老闆的吃驚表情。
「我來東京的第一頓飯,就是在這家麵館。」吃飽后,灰原雄一邊揉著肚子往外走,一邊喋喋不休,「那時候這家店還沒多少生意,沒想到現在生意都那麼火爆了。——對了!草間同學你只吃了半碗啊,是不和合你的口味嗎?」
我搖搖頭:「拉麵很好吃。只是我飯量一直不是很大。」
「誒,這樣啊。那草間同學來東京的時候,去的第一家餐廳是哪一家呀?」
我回憶了下:「是和家入學姐一起去的一家不準外帶的居酒屋。」
「哇啊我好像知道那家!上次聖誕節聚會,我們好像就是在那裡面聚餐的,裡面的烤肉超好吃的!」
……
跟他們聊了很多后,我忽然想起來一些事,連忙道歉。為故意疏遠道歉,為合照的事情道歉,為草莓牛奶的事情道歉。
灰原雄不在意的擺擺手,拉著我們用手機重新拍了張照片。
七海建人則說:「下次五條學長不在的時間,我再給你送草莓牛奶。」
我這段時間一直高懸著的心落了下來,這讓我感到開心,還覺得我們之間無形的隔閡在一瞬之間消失了。
直到在像人海一樣擁擠的原宿街道上,與一雙天藍色的眼眸遠遠對上。
我臉上的笑僵住。
即使我周圍有很多路過的滿臉愉悅、開心聊天的人,即使灰原雄在我身側手舞足蹈地嘰嘰喳喳,七海建人無奈又無語地不斷說著:「閉嘴」……
每個人的肢體動作都要比我醒目,但那雙眼睛卻從始至終都緊緊凝視著我一個人。
裡面的情緒很雜亂。
緊張、后怕,還有生氣的冷意。
七海建人率先察覺到我的不對勁,將貼過來扮鬼臉的灰原雄摁回去,不耐煩:「別吵。」
灰原雄也發現了遠處雙手插兜站在欄杆旁的白髮墨鏡少年。
動靜慢慢停下。
五條大人不知道經歷了什麼,白髮亂蓬蓬的,一副風塵僕僕的樣子。
他朝我的方向走來。
因為有無下限,即使人群很擁擠,他也過來的輕輕鬆鬆。
他站在我面前,聲音平靜:「去哪了,一整晚都聯繫不上。」
我感到緊張,雙手緊緊捏在一起,張開嘴磕磕絆絆了老半天,也回答不上來。
最後還是七海建人替我開口:「學長,昨天我們做完任務時間太晚了,就找了家旅館休息,所以現在才回來。」
「這樣啊,原來是這樣哦——?」他一副了解了的樣子點點頭,隨即將我摟進他懷裡,下巴擱在我頭頂,笑嘻嘻地對七海建人說,「那我先接紗織回去,應該沒什麼關係吧?畢竟同窗情昨天也敘了很久了吧。」
七海建人和灰原雄一時間都有些尷尬。
但五條大人卻絲毫不覺得自己說了多麼冷場面的話,朝他們揚揚手,就緊緊摟著我往高專的方向走了。
*
帶我回到寢室后。
五條大人就放開我,躺在沙發上打單人遊戲。
我猶豫好半天,不知道說些什麼,就先回房間了,將手機充上電,開機。
就發現有幾十個未接電話。
全都來自一個人——
五條大人。
我打開卧室的門,來到客廳。
五條大人還在打遊戲。
雙腿翹在茶几上,手裡的遊戲手柄按得幾乎要冒火花。
我蹭過去,跪坐在他身側的地上,抓他的胳膊,小心翼翼:「大人,對不起。」
「跟我道歉幹什麼。」他聲音一如既往的散漫,但我卻聽出了冷漠,「你想做什麼都可以,沒必要告訴我。」
我眼淚瞬間掉下來:「大人……」
他抿了抿唇,按遊戲手柄的速度開始減慢,不多時,我就聽到身後電視機傳來遊戲角色死亡的聲音。
他開了下一局。
沒兩分鐘,遊戲角色再次死亡。
我們之間陷入沉默。
不知過去多久,我聽見他嘆了口氣,將我從地上撈起來,抱他腿上坐著。
「每三個小時都要給我打一通電話。而且就算是熟悉的人,我不在的時候也不能完全放鬆警惕。除了我之外,任何人給你東西都不準吃,要觸碰你的身體,哪怕只是摟一下肩膀,你也都要立馬躲開,更別說跟他們一起住在外面一晚上了。這些事情我都說過的吧?」他語氣放緩了些,沒那麼冷冰冰了。抬手替我擦眼淚,「好了,別哭啦。下次別這樣就好了,要知道我打了那麼多電話你都沒接,而且我說過的會去那裡接你啊,你還跟他們走掉。我很擔心的啊。」
見我的眼淚還是往下掉。
他低頭,將我的眼淚輕輕吻掉,「你還真是個笨蛋啊。」
他平日張揚慣了,最為收斂的時候,便是很鄭重其事地與人說事情時的腔調,冷靜、平穩。現如今這幅將聲音刻意壓低,帶著些誘哄和無奈的語氣,我還是第一次聽到。
我吸了吸鼻子,以為他消氣了。
正準備鑽到他懷裡。
他卻又突兀地添了句:「不如,我稍微採取些偏激的方法吧?」
「畢竟你這樣讓我怎麼放心得下啊,每天在外面做任務都時時刻刻擔心你是不是又被人騙到哪個角落裡被欺負得慘兮兮了,又或是擔心你是不是善心泛濫,幫助老人小孩找家在哪。即使你有術式,但卻是個體術及其差勁、還非常好騙的人唷?」
我不太理解。
直到他往我手腕上戴了個監聽器,我才猛然抬眼,「大人?」
他恢復了笑嘻嘻不正經的樣子,聲音嬌嬌的:「喏,這樣不就好啦。不管你遇到什麼危險,我都能立馬過去保護你,就算是別人在欺騙你,我聽到之後也可以立馬給你打電話告訴你不要相信。而且這樣會很省事啊,你就不用每三個小時給我打一次電話了。不是很好嘛?對吧對吧對吧紗織——?」
他撒嬌似的埋我肩頸。
我不得不同意,回應一句:「……好。」
隔天。
歌姬學姐看到我手腕的東西后,氣得七竅生煙,正想把我手腕上的監聽器扯下來的時候,突然有一發【術式順轉·蒼】從遠處劈來,直直停在歌姬學姐的腳邊。
歌姬學姐被嚇到的同時,脫口大罵,「五條你別太過分了!」
而五條大人卻只揚揚眉梢,「她是我的未婚妻,我能做什麼過分的事情啦,倒是你們,在亂擔心什麼?」
自那以後,大家就知道了無法左右五條大人的這個想法。
我徹底孤單了起來。
如果說之前還只是跟大家有些疏遠,那麼現在就是有了鴻溝。
大家與我說話的次數減少了很多。
即使我主動找他們說話,他們也不敢跟我說些過於私密的話題,而都是些普通的問候。
我的焦躁感越來越嚴重,是光擁有五條大人所消減不了的。
若是沒來高專上學的我,被五條大人如此關注著,我只會驚喜不已,因為除了五條大人之外,我並沒有在乎的人,即使是我的父親。
可現在不同,我有兩個對我很好的同窗,有時刻關愛我的歌姬學姐、冥冥學姐、家入學姐,他們在我心裡的地位雖不及五條大人,但也是我無法割捨的感情。
可這些話,我無法跟五條大人說。
我害怕失去他的愛。
現在的我只能每日站得遠遠的,看著高專的大家待在一起嬉笑打鬧,不敢靠近,怕監聽器的存在影響他們的心情。
我也再沒了跟七海建人和灰原雄完成任務后吃飯的機會,五條大人完全掌控了我的任務。或是跟我們一起去做對他而言完全沒有難度的二級任務,或是在我每次完成任務后,一從【帳】出來,就能看到守在外面的他。
我的內心幾乎要壓抑到崩潰。
上課時。
班主任在講台上說著咒術界的歷史。
我埋頭,在課本上胡亂畫畫。
我也不知道自己在畫些什麼,也許是兔子,也許是斷木,也許是監聽器,也許是我一團亂麻的心。
直到一張紙巾突然伸過來。
我才察覺到我居然哭了,眼淚正一顆顆地往下掉著,將課本上的字跡暈染。
七海建人沒說話卻是遞來一張紙條:
【擦擦吧。】
如此明目張胆在課堂上傳紙條的行為,班主任居然沒看到,而是背過身去,在黑板上寫咒術界編年史。
我吸吸鼻子,將紙巾接過來。
坐在我右邊的灰原雄也朝我舉起來一張紙條,示意我看:
【草間同學,有什麼不開心的事情可以給我和七海海傳紙條,這樣五條學長就聽不見啦。】
七海建人也看到了灰原雄的紙條,隱忍地瞪過去一眼,用嘴型無聲地說:「不、准、喊、我、七、海、海!」
灰原雄做了個笑嘻嘻的表情。
我感到些許暖心,也趴下來寫紙條:
【謝謝你們】
灰原雄:【沒事的啦】
七海建人:【如果實在不開心的話,可以跟五條學長提一些意見,即使是未婚夫妻,五條學長的行為也太過分了,算是可以坐牢的那種了。】
我垂垂眼眸。
【我從來沒反駁過五條大人的意見。】
七海建人:【那才更要試一試,你是一個獨立的個體,要擁有自己的想法,不能淪落為附庸品。】
看著那行字。
我眸光微微閃了下。
五條大人曾經,也對我說過類似的話。
「能不能不要一直圍著我轉啊,你沒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嗎?」
「與其研究我的喜好,倒不如多花點時間在你自己的事情上。」
「你沒有自己的想法的嗎?草間家是五條家的附屬家族,你難道也是六眼這個身份的附庸品嗎?」
……
五條大人也許,真的會聽取我的意見……?
*
晚上。
五條大人一直到十點才完成任務回來。
他一邊打著哈欠,一邊推開寢室門。一副沒什麼勁的樣子癱在沙發上,「紗織。」
我推開卧室門,探出腦袋。
從我的角度只能看到五條大人搭在沙發墊上的兩條無處安放的腿,並不能看到他的腦袋。但他察覺到我出來后,就抬起手,舉了舉手上拎著的宵夜。
「你愛吃的拉麵買來了哦,雖然有點晚,但還是熱乎乎的唷。我可是一路抱著跑回來的。」
我小跑過去,將拉麵接過來。
「謝謝五條大人。」
他「切」了聲:「非要吃原宿的拉麵做什麼啊,那家拉麵店離高專很遠的誒。」
他從沙發上坐起來,給我挪了點位置,就一把把我撈過去緊挨著他坐下。低頭開始查看我手腕上的監聽器,見電量很足,設備也並沒有損壞后,才放開我的手腕,轉而幫我把拉麵的筷子打開,塞我手裡。
我專心吃拉麵。
他則單手摟著我,用電視機看電影。
是個法國恐怖片。
見他今天心情好像還不錯的樣子,我訥訥出聲:「大人,我手上的這個東西能不能取下來啊。」
他正在調電影進度,跳過那些無聊的片段,專門去看嚇人的刺激場面。聽到我的話,他動作稍微頓了下,隨即不緊不慢,咬字很清晰地問:「為什麼。」
我垂頭:「歌姬學姐冥冥學姐再過不久就要畢業了,我很久沒跟她們一起逛街、研究穿搭了,也很久沒有跟家入學姐聊八卦了。還有七海同學和灰原同學,我們很久沒有說過話了。」
「跟你的安全比,這些都無足輕重吧?」他隨便調了個日常片段,看著電影,聲音平靜,「逛街、聊八卦,我不是也可以陪你嗎?幫你研究穿搭,這件事我不是一直有在做嗎?至於聊天,有我一個人不是已經夠了嗎?畢竟你說過的吧,心裡只有我一個人,也只裝得下我一個人。」
「那麼現在,你跟我說這些話,意思是在告訴我之前的那些話不過是調情的蜜語是嗎?」
「不、不是的!」
「那你是什麼意思。」
「明明……」我視線有些模糊,已經快哭了,「明明是大人您告訴我的,要多接觸外界,多接觸別人,要有自己的事情做。我現在好不容易有了朋友,可是……」
「那還不是因為你太好騙。」他低頭,墨鏡隨他動作下滑到鼻尖處,湛藍雙眸緊緊凝視我,「你以為我想這麼麻煩地管著你嗎?我沒有自己的事情要做的嗎?你但凡聰明點,我也不至於管這麼多。」
「我會學聰明的……」
「等你真的變聰明了再說。」
拋下這句話,五條大人就將電影關掉,進卧室睡覺去了。
我坐在沙發上。
看著快要冷掉的拉麵,一時間被很大的迷茫、悲傷包裹住。眼淚控制不住地往下掉,滴在衣領上、手腕的監聽器上、拉面上。
我坐在客廳,哭到迷迷糊糊睡過去。
等第二天醒來。
卻發現自己在床上,床頭的柜子上放著五條大人幫我搭配好的今日要穿的衣服,衛生間有幫我擠好的牙膏,客廳的桌子上放著做好的早餐。
寢室門上貼著紙條:
【來任務了,應該會在晚上七點前回來】
我將紙條揭下來,疊整齊塞口袋。拿起書走出寢室,今天早上是數學課,走到拐彎口時,剛好碰到同樣要去上課的七海建人和灰原雄。
見我眼睛紅紅的,七海建人便已經知道了結果。
等到了教室,遞給我一張紙條:
【實在受不了,要不幹脆分手吧。】
我眼睛微微睜大,連忙搖頭。
【不行。】
關於我對五條大人的喜愛程度,高專的大家也算是有目共睹,所以在得到我的拒絕後,七海建人就沒提過這件事了。
轉而說起別的:
【那你目前怎麼打算,學會忍受嗎?】
我垂下眼,不知道該怎麼回復。
這時,我察覺到教室門被人輕輕敲了下。抬頭,就看到了學姐她們。
歌姬學姐朝我做口型:「紗織,路過二年級教室看到你,你的眼睛怎麼那麼紅,五條悟又欺負你了?」
我一時沒忍住,眼淚又開始往下掉了。
歌姬學姐、灰原雄都慌慌張張地朝我遞紙巾。
我哭得更凶了,但強忍著沒出聲。原來……原來大家都在悄悄關心著我,並不是像我想的那樣,因為監聽器的事情開始遠離我。
……
我們集體逃課了。
在教學樓的天台上,每個人都帶了厚厚一疊草稿本和筆。
歌姬學姐:【五條悟真是個大傻逼。】
冥冥學姐:【贊同】
家入學姐:【無比贊同】
灰原雄:【草間同學,你是怎麼想的呀。】
我將自己的願望鄭重地寫下來:【不想要監聽器,想跟大家正常說話,想跟大家做完任務後去聚餐】
七海建人:【按照現在五條學長的態度,可能性幾乎為零。】
我立馬懨了下去。
他們『七嘴八舌』地出著主意,然後再一次次排除淘汰,最後一個方案都沒剩下來。眼看就要吃午飯了,還是沒什麼頭緒。
忽然,家入學姐舉起紙:
【你跟五條戀愛,現在是什麼樣的感覺。】
什麼樣的感覺……?
我有些說不清楚。
享受五條大人的關注,卻又畏懼他的過分關注。喜歡他的照顧,卻又恐慌擔憂。
家入學姐再次舉起紙:【甜蜜?】
我點點頭。
【心累?】
我垂垂眼睫,鄭重地再次點了下頭。
【心累和甜蜜,哪種情緒更多?當然,這不是在問你還愛不愛五條,感情嘛,向來是這樣,愛歸愛,相處時的感覺還得另說。】
這次我過了很久都沒有回答。
直到家入學姐已經要放棄用這種方式詢問我了,我才在紙上寫下一個字:
【累】
家入學姐笑了下,堂而皇之地從裝滿巧克力香煙的香煙盒裡抽出來一根真煙,叼在嘴裡。在紙上寫下龍飛鳳舞幾個字:
【那就出去散散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