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大戰妖族，人珠危險

前後不到一盞茶的功夫，蘇朗和金盛便采完了幾十顆人珠。收好伏羲盤和乾坤鼓后，由金盛抱著花二哥，向李世民復命。

「這是什麼靈貓，看似不過是尋常家貓，怎麼有這樣的本事？」李世民大為驚訝，上下打量。

「回秦王，這確實是尋常家貓，只不過從小就有專人馴養，充當採珠人的噬元獸。由於經常吞噬人珠的緣故，時間久了也有些靈性。」蘇朗作揖回復道。

「原來如此，孤看這皇宮之內，也有不少貓…」李世民漫不經心的話中若有所指。

王同然何等精明老道，立刻看出了李世民的顧忌——明司府是不是可以隨時在皇宮安插耳目，他馬上作揖說道：「明司府絕不做非分之事，只管採珠輪迴之事。」

李世民讓王同然別多想，說他就是隨便問問，沒有別的意思，便轉移話題，又問起噬元獸採集完人珠后，又該如何。

蘇朗解釋說，採集的人珠會暫放於珠盒之內，一個珠盒大約可放千枚人珠。長安城的珠盒放在明司府保存，各地也都放在明司府下屬衙門，明司府會定期派人取走珠盒，然後將人珠運送到輪迴塔，完成輪迴。

對輪迴和採珠之事，李世民在親眼所見后才算有了初步認識。正欲再問其他時，在遠處警戒的尉遲恭慌慌張張跑了過來。

「怎麼了尉遲？」李世民詫異道。

尉遲恭上氣不接下氣地回應道：「秦…秦王，太子余部張明遠作亂，正在圍攻東倉，形式十分危急！」

李世民聽到太子建成餘黨作亂后勃然大怒，斥責道：「不是讓你加派人手巡邏嗎？！怎麼剛剿滅了薛萬徹，又冒出來個張明遠？！」

尉遲恭面帶苦衷地回稟說，長安城內秦王府能用的人已經全都派上了，外地聽命於秦王的軍隊還在路上，眼下兵力實在不夠，東倉的守衛正在拚死抵抗，他已經命令其他巡邏士兵趕快過去。

聽到東倉危急，王同然比李世民還要火大。因為尉遲恭、李世民不知道那東倉是個極為重要的地方——存放著大唐安民法會所用的百萬人珠。這是天大的干係，若有差池，輪迴台的人一定饒不了他。

王同然大驚失色，雙手抓著尉遲恭的臂膀，咆哮著讓尉遲恭不惜代價守住東倉，一旁的李世民不禁被他的行為給嚇住了。

被嚇住的還有蘇朗和金盛，只不過他們被嚇住是因為知道百萬人珠關係極為重大，和百萬人珠的安危相比，今早玄武門發生的事屁都不是，甚至李世民和當今陛下也不值一提。

尉遲恭詫異地看著這個王侍郎，不明白此人為什麼突然癲瘋，急命一旁的皇甫璋征把王同然拉開。

王同然被拉開后，急的直搓手跺腳，說不出話。

「請秦王立刻派精銳親兵，前往東倉平亂！」蘇朗顧不得禮儀，抓著李世民的胳膊喊大喊。他突然想到入宮時，看到一些皂衣玄甲黑金剛，這些人看著極不尋常，應該就是傳說中的大唐第一精銳——玄甲軍。這裡離東倉最近，派玄甲軍過去是眼下最保險的方法。

李世民不明白明司府為何會這樣著急，長安城正處於暗波涌動之中，他不敢輕易調動手中的玄甲軍。正欲說話時，王同然又圍了上來，扯著他的胳膊急躁地命令道：「秦王快發兵，若出了事，大家都得死！」

東倉出了事，大家都得死！

這句話讓李世民意識到了東倉的重要性。

「尉遲，皇甫，馬上點齊宮內玄甲軍，隨本王赴東倉平亂！」

尉遲恭和皇甫璋徵得令后，連一聲「諾」都不回，立刻從腰上取下一支獸角號，朝天吹響，號聲高亢渾厚，一種壓人的緊迫感回蕩在宮中每一處。

號聲還未消，就有七八騎騎兵飛奔而來，在李世民面前自成列隊，警惕四周。他們手持長槊，腰掛橫刀，威嚴凌人。

只一盞茶的功夫，跟李世民入宮的五十名玄甲軍便集結完畢。

蘇朗看著這五十人，黑壓壓一片，卻無半點嘈雜，被他們的氣勢壓得透不過氣。此時他才明白，李世民的玄甲軍為什麼被稱為大唐的精銳。

這樣的軍隊，無論什麼敵人，看到后只會有一個感覺，那就是窒息和死亡。

剛才還火急火燎的王同然，此時也安定下來不少，他相信有這五十人一定能守住百萬人珠。

李世民翻身上馬，驕陽照在他的金甲之上，炫光奪目，宛如天將下凡、神龍浴火，活脫脫一個天之驕子。

蘇朗，金盛，王同然也各自取了橫刀，跟著上馬向東倉急馳去。

一行人快馬出了宮門，待抵近東倉時，已能聽到十分凄厲的廝殺聲，對於蘇朗這樣沒上過戰場的人來說，不免有些膽顫，腦門子出了一層冷汗，有意無意地放慢了速度。

金盛此時膽顫更甚，臉色煞白，緊緊握著韁繩。他自小養尊處優，雖然也像其他男兒一樣憧憬沙場建功立業，可臨陣時，身體卻不受控制的發抖，這會兒只能硬著頭皮跟著大家上。

倒是王同然，平時看著膽小怕事，猥瑣不堪，這會兒卻如久征沙場的老兵一般，鎮定堅毅的小眼睛里寒光煞人。

廝殺聲近在咫尺，隊伍最前面的皇甫璋征已經能看到烏泱泱的一群人正進攻東倉的大門。

東倉大門口只剩下十餘名士兵，正手持長矛與叛亂士兵僵持，個個掛傷如血染一樣，眼瞅著就要被攻破陣腳。

皇甫璋征將長槊夾在臂下，作出衝鋒姿勢，後面的玄甲軍儘是如此，在他後面分成兩縱列，隊形似箭頭形狀，箭首即皇甫璋征，這是典型的騎兵衝鋒陣型。

蘇朗他們在後面，已經被甩開一段距離。

衝鋒開始。

沒有震懾敵軍的喊殺聲，只有幾十個騎兵踏出的讓人膽裂的節奏，宛如一陣疾馳的黑色風暴，向前推進，所到之處，人甲俱破。

蘇朗沒有跟著隨陣衝鋒，除了因為害怕，還有自覺不配與這些戰士為伍的因素。

令人驚嘆的一幕出現了，圍攻東倉門的叛軍注意到側面出現了騷亂，張明遠只瞥了一眼，便心如死灰，他認出那是玄甲軍，身體不禁向後退。其他叛軍也都是如此，霎時如驚弓之鳥般惶恐。

廝殺聲很快便停止了，現場出現可怕的安靜，只有不遠處，傳來一陣陣沉悶的聲音，那是被長槊擊裂身體的聲音，死亡的聲音。

反應快的士兵已經開始後退逃跑，士兵中有人開始哭喊，上千叛軍擠在一處，互相踩踏，只為離玄甲軍遠一些。

皇甫璋征帶著玄甲軍，如虎狼入羊群，肆意擊殺。登時，便將上千叛軍衝散。勒馬略整隊形，又開始了第二次衝鋒，如此往複，戰況異常順利，叛軍開始一股一股四處逃竄。

蘇朗，金盛，王同然三個人已經完全看呆，誰也沒想到戰況如此順利，不禁對李世民和他的玄甲軍側目相看，心生敬意和畏懼。

尤其對皇甫璋征的畏懼和敬意更甚，先前還以為這人小小年紀就能做到朝廷正五品定遠將軍職，肯定是蔭功授官，所以把他當成尋常的貴胄子弟對待。

如今親眼所見其英武，真是令人瞠目結舌，怪不得李世民走哪都帶著這個皇甫，果真箇是英雄！

李世民被尉遲恭和七八個玄甲軍護衛著觀戰，這位軍中統帥對眼前的千餘叛軍不屑一顧。

因為這些玄甲軍都是他親自挑選和訓練，視如手足，是精銳中的精銳，人數至多不過三千餘騎，剛毅驍勇，皆著黑衣重甲，威不可當。每戰必當先鋒，如同黑色風暴一般衝擊向敵陣，聲勢迫人，無堅不摧。

唐武德三年的虎牢關之戰，他曾親率三千玄甲軍大敗竇建德十萬精銳，一戰定鼎中原，打出了大唐天下，是何其壯哉。這些建成餘黨，根本就是螳臂當車，為什麼就不能順應天意呢……

驚訝、膽顫、不屑、惋惜，觀戰的人思緒萬千。

在暗處還有一個人正注視著這場廝殺，眼前突然殺出的玄甲軍，讓他的計劃功虧一簣，看來必須親自下場了…

他拋出一隻黑鴉，黑鴉振翅飛到天空，盤旋嘶鳴。

登時，四周開始有黑衣人向東倉聚集，這些人在房檐牆頭飛奔跳躍，速度極快，絕非常人所能及。

李世民也覺察到了那隻黑鴉，常年戰場廝殺養成的直覺告訴他事情有變，忙命身邊的玄甲軍扣弩射殺。

黑鴉剛被射殺后，皇甫璋征那邊也發現了異常，一群黑衣人正在快速接近他，遂馬上調整隊形，向黑衣人發起衝鋒。

不斷有黑衣人從周圍的街巷房頂跳出，結成隊形向皇甫璋徵發起反衝鋒。

皇甫璋征不敢大意，握緊長槊，朝前刺去，一名黑衣人應聲翻倒在一旁，掙扎幾下后，卻又站起從背後向他發起攻擊。長槊是騎兵快速衝鋒時所用兵器，講求一擊斃命，眼前的黑衣人能挨上一槊繼續發動攻擊，著實讓人吃驚。

長槊不利近戰，皇甫璋征果斷拋下長槊，抽出橫刀向後，正好反擋住黑衣人劈過來的短刀。緊接著他後背便挨了黑衣人一腳，皇甫璋征從馬上跌落，順勢朝牆邊翻滾，背靠牆握刀，和黑衣人對峙僵持。

衝鋒的其他玄甲軍遇到的情況與皇甫璋征差不多，不斷有人跌落馬下，以橫刀應敵，或集中在他的身邊，或三五成群，結成戰鬥隊形。

畢竟是大唐最精銳的士兵，即使被突然殺出的黑衣人打亂，也絲毫沒有慌亂，而是自髮結陣，互相配合，繼續戰鬥。

皇甫璋徵發現，這些黑衣人跟剛才在樹林里見到的那個黑衣人似乎是同一類。他們人數雖不到二十人，卻個個行動敏捷、力量極大，玄甲軍雖說也勇武過人，但遠不及這些黑衣人，還好身著重甲，再結陣配合，才抵擋住了黑衣人的強力進攻。

黑衣人的出現，也讓李世民和尉遲恭大為震驚。他們從未見過如此厲害的人，竟然輕易就將玄甲軍壓制，而且玄甲軍不斷有人倒下，陣腳越來越亂，被黑衣人消滅只是時間問題。

皇甫璋征已經被擊倒兩次，幸好被身邊的玄甲軍拖回陣里，不然早已凶多吉少。

玄甲軍漸漸被壓制在牆角一隅，持續的高強度戰鬥，使他們的身體疲勞到了極限。但他們不能倒下，因為百米開外，就是他們的統帥。他們若倒下，統帥必危。

尉遲恭害怕了，打了半輩子仗，沒有哪一次像今天這麼兇險過。當然，他不是害怕戰死，他害怕的是李世民如果出事怎麼辦。尉遲恭驅馬擋在他面前，命令左右玄甲軍護衛李世民回宮，再調兵馬支援。

李世民卻推開左右，勒緊韁繩，抽出了橫刀。

「玄甲軍的將士們與我李世民生死與共，自建軍起，就絕無拋棄兄弟之事，今日若是死地，我們就殺他個痛快！」

李世民一聲大喝，舉刀衝鋒，尉遲恭和僅存的玄甲軍緊隨其後，在他的兩翼展開，如鷹擊長空般出擊。

蘇朗被眼前一幕深深震撼，如果剛才皇甫璋征和玄甲軍的衝鋒和絕境死戰讓他感到畏懼和敬意，此時李世民的必死衝鋒，則點燃了他的戰火，那是每個男人內心深處的一團火。

他被這團火燒的炙熱——「追隨他，去戰鬥吧」，心裡回蕩著這樣一個吶喊。

舉刀，策馬，衝鋒。

王同然和金盛，也被感染，一聲大喝發起衝鋒。

那個藏在暗處的黑衣人並不想戀戰，他目的並不是玄甲軍，雖然他的手下戰力出眾，可人手過少，在和玄甲軍的廝殺中又被殺掉幾個，在這麼僵持下去，必然引來長安城內的重兵圍剿，到那時就難以脫身了。所以，他抓住剛才潰敗的張明遠，以重金誘惑和死亡威脅，命他重新收攏殘兵命繼續進攻東倉。

張明遠此時明白，戰是死，逃也是死，不如索性賭一把——贏了榮華富貴，死了也能博個忠於太子建成的好名聲。

他手下的殘兵，看到玄甲軍難以支持，膽子也壯了不少，又拉攏約四五百人折返，重新進攻東倉。

那黑衣人趁張明遠壓制玄甲軍，自己帶著剩下的黑衣人跳入了東倉府內。

東倉門口這邊，被圍的玄甲軍體力不支，很難繼續頂不住叛軍的攻擊。

李世民帶人及時趕到，在外圍廝殺，可因人數過少，且叛軍勢大死戰，始終難以沖開人群解救被圍的玄甲軍。

蘇朗也在亂軍中左劈右砍，累得氣喘吁吁，好幾次差點被砍，幸虧王同然幫他擋住。

王同然越戰越勇，體力雖然不支，但刀法精湛，打退一波又一波叛軍。

金盛這小子完全被嚇傻了，拿著刀一通亂砍，王同然放心不下，怕他還沒砍到叛軍，先把自己人傷了，就將他緊緊護在身後。

李世民越來越著急，情急之中大喊：「太子已死，朝廷援兵將至，只拿賊首，士兵不究！」

一些叛軍開始動搖，他們起初攻打東倉，就是聽張明遠說太子被囚禁於此。這些人因為平日受太子很多恩惠，所以才來解救，既然太子已經死了，那他們的忠義也盡到了，自然無心再戰，便分分擲戈拋兵，四散逃走了。

外層的叛軍分分逃走，裡層的士兵不明就裡，以為形勢又變，也都紛紛逃走。

張明遠見大勢已去，只得再次奪路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