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日常-小情侶該如何坐船呢
結婚一周年紀念日的那天,西澤爾很早就回到了家中,他脫下軍裝放在一邊的置物架上,快步走近裴懷清。
「抱歉,我來晚了。」
他到家之前,裴懷清正漫無目的地翻著書,一聽他這麼說,張了張嘴,露出一個意外的笑容。
「沒有啊,你今天明明回來得很早。」
西澤爾正慢慢放權,軍部的事務漸漸少了起來,一下班哪裡也不去,第一時間就是回來陪裴懷清,說實話他還是很高興的。
尤其是今天,西澤爾一大早起來就特意和他說了周年快樂,送了精心準備的禮物,還比平常早回來一個多小時,對於一個工作狂來說已經很不可思議了。
西澤爾微微搖頭:「不,今天比我預計的要晚一些。但晚上的煙火秀還來得及。」
何止來得及,他們去一趟遊樂園再去看煙火秀都沒關係!
裴懷清心知肚明,低下頭用手背掩去嘴角一絲笑意,合上書,從沙發上站起來給了西澤爾一個擁抱。
「沒關係,無論如何,歡迎回家!」
西澤爾原本有些懊惱的神色一轉,變得溫和起來,分明表情還沒變化,可輪廓就是軟化了不少,讓人覺得冰川都融化了,他微闔上眼帘,溫柔地在愛人額頭烙下一個克制的輕吻。
裴懷清眼睫顫了顫,兩頰生出紅暈,想到自己準備的周年禮物,他有些緊張,但還是沒有表露出太明顯的意圖。
他忍著羞澀如往常那般接受了西澤爾晚餐前儀式般的一吻,而後拉著人要給他看自己新研究出來的菜品,暗地裡悄悄用雙手摸了摸自己的臉。
無論多少次,他還是會為西澤爾的親近感到害羞,也不知道今天的禮物能不能順利送出去……一想到這個裴懷清臉就燒得慌。
兩人吃完了飯,西澤爾很敏銳地發現裴懷清有些心不在焉,眼神放空,咬著筷子尖不知道在想什麼,一邊想,紅暈慢慢由耳根生到脖頸。
西澤爾頓了頓,不動聲色地收回視線,內心卻在一刻不斷地思考著近幾天發生的事情。
什麼事會讓裴懷清有這樣的反應?
前幾天索爾和池小六來了他們家做客,裴懷清很高興,拉著池小六在房間里聊了很久。即使過了這麼久,夫夫一人的房間仍然是分開的,西澤爾不會主動去侵犯裴懷清的**,也就無從得知他們聊了些什麼。
只知道,池小六離開的時候,裴懷清巴巴地扒著門框,目送著對方和索爾的背影直到消失,當時臉上的表情也是這麼緊張又糾結,看見他的時候眼神還下意識躲閃了一下,而後又揪著衣角湊過來,軟軟地問他晚上想吃什麼。
只要裴懷清一撒嬌,西澤爾心都化了,哪還會去管那麼多?更何況,他知道這兩人絕對只是朋友關係。
他們就這樣心思各異地用完晚飯。
托裴懷清精神撫慰的福,西澤爾身體慢慢好了起來,現在已經恢復了一定的嗅覺與味覺,因此裴懷清眾多稀奇古怪的新品也有了活生生的試驗品。
「我新發明的這道菜怎麼樣?」裴懷清撐著臉頰,雙眼亮晶晶地盯著西澤爾。
西澤爾裝作認真地思索了幾秒,面不改色說:「很好吃。」
其實口味對他來說有點過於甜了,但依舊是不錯的,他也沒讓裴懷清知道。
果不其然,被誇獎的裴懷清昂起下巴,露出一個「看吧我就知道是這樣」的快樂又驕傲的表情,被西澤爾輕輕捏了捏后脖頸。
他們開始出發去看煙火秀。其實每次有這種活動,總是日理萬機的西澤爾最先告訴裴懷清,像裴懷清這種基本每天都泡在星網論壇的人知道的都沒他多。
這次的煙火秀不止是欣賞煙火,也算一場另類的音樂會,邀請了眾多著名的星際大咖,能出現在現場的都不會是什麼普通人。裴懷清在網上看到聲勢浩大的宣傳后,心痒痒想和西澤爾一起去,蹲點搶沒搶到,最後對方竟然告訴他,自己其實早早就拿到了兩張票。
裴懷清當時拿著票,恍惚地想,這就是被大佬包養的感覺,真是太爽了!
他們走了特殊通道,抵達目的地的時候,預熱表演已經開始了。人魚族的美人站在噴泉湧起的高處,柔美的嗓音唱著悠揚的歌,暗藍色的長發披散在白皙的胸膛上,連著閃著光暈的七色水珠,下半身的魚尾修長又豐滿,鱗片折射出粼粼的光芒,色·欲滿滿。
裴懷清仰著腦袋,一臉驚奇地看著他們表演,他們時不時跳入水中,驚起四周歡呼,而後又優雅地游到一邊的礁石上,繼續歌唱。
好美啊……
看得久了,一隻修長的手突然出現在視線中,微微晃了晃。
「回神。」
是西澤爾的聲音,比這泉水還清涼,激得裴懷清瞬間醒神。
西澤爾:「是人魚族的魅惑能力,不要聽得太入神。」
裴懷清霎時醒悟過來,心有餘悸地點點頭,腦海里還殘存著一點點詭異的歌聲,整個人迅速地縮到西澤爾身後,拉著他的衣角,西澤爾自然而然地把他的手改為拽到手心裡,幫他改正這個不好的習慣。
高大清冷的男人垂眸去看不小心受驚的愛人,嗓音微透出些無奈與縱容。
「走吧,去看煙火秀。」
對方心不在焉地應了。
西澤爾抿了抿唇,幾不可察地嘆了口氣。
裴懷清卻沒發現,他心臟砰砰在跳,忍不住在想,西澤爾的手怎麼這麼暖,連繭子摸起來都那麼舒服,自己以前怎麼沒發現?
……
直到煙火秀散場,粉絲們哭著和某某大咖說再見,裴懷清的神都沒有被拉回來。
坐上飛行器,西澤爾行駛了一段時間,兩人一時沒有說話。裴懷清在看終端,手指在虛擬屏幕上敲敲打打些什麼,咬著下唇,看上去還有些糾結。
西澤爾餘光把這些盡收眼底,他捏著方向盤,食指無意識在上面有節奏地敲了敲,忽然開口詢問。
「是又不知道選哪款顏料了么?最近奧斯汀的新品,聽說還不錯。」
頓了幾秒,裴懷清才反應過來他在和自己說話,連忙關上終端,正襟危坐好,還欲蓋彌彰理了理自己的衣領,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經透過窗玻璃看向暮色濃郁的前方。
「我沒、沒有在選顏料哦。」
天哪,「沒沒」是什麼鬼啊!他什麼時候心虛能不結巴!
暗中唾棄著自己,西澤爾打了一個方向盤,兀的轉了一個彎,而後側過頭,平靜地目視裴懷清,順手幫他理了理額前有些散亂的碎發。
「好,知道了。」
皮質的黑色軍用手套擦過額頭的感覺有些奇怪,不如西澤爾真實皮膚的觸感好,裴懷清眨眨眼,不知為什麼,他忽然感覺西澤爾這個時候的神情有點難以言喻的危險,但很快又摒棄了這個念頭。
大概是天色已經比較晚的緣故吧,顯得人面容更加深邃模糊,也多了些奇妙的神秘感,讓西澤爾看起來好像要對裴懷清做什麼一樣。
一想到這裡,裴懷清又深深埋下頭去,不知道說什麼好。
他倒是想西澤爾對他做什麼呢,結婚一年了,他們之間都沒有做什麼出格的事,除了西澤爾每天定時定點的早安吻,午安吻,晚安吻,他們連正兒八經的小情侶「情不自禁的熱吻」都沒嘗試過!
就連特殊期間精神安撫之後,西澤爾衣襟已經那麼散亂了什麼也遮不住,卻還要一臉溫柔加冷淡地揉揉裴懷清的腦袋,在他懵逼的表情中走回自己的房間。
裴懷清不禁感到有些挫敗,他不是喜歡那啥,但西澤爾那麼「正直」,就顯得他這個樣子很不正常,也讓他以為這樣是自己應該忍受的。
但池小六前幾天來的時候,告訴裴懷清,根本不是這樣的!
「剛好和索爾相反。」池小六用最冷淡的表情說出最羞恥的話:「他一點也不矜持,發情期來的時候,我要多喝幾碗養生葯。」
在裴懷清震驚,弱小,又不解的眼神中,他頓了頓,隨後發出終極疑問:「不然你以為,我們種族隔那麼遠,兒子和現在肚子里的那個,是怎麼弄出來的?」
是的,在裴懷清和西澤爾還在小學雞談戀愛的時候,他倆已經要了一胎。
裴懷清:「……」
心疼地抱住瘦瘦的自己。
他是個成年人,已經成了幾十年的,那種。
而且聽池小六說,作為軍雌的特性,西澤爾似乎,也很需要這種撫慰,否則精神海仍然無法得到最好的治療。
所以當那天晚上,西澤爾洗完澡,照例來到裴懷清房間的那一刻,他直接愣在了原地。
裴懷清穿了一件衣服,但還不如不穿,因為根本遮不住什麼,反而更讓人有「犯罪」的衝動。西澤爾眼神掃過去的時候,裴懷清正局促地拿被子遮掩著自己的身體。
西澤爾難得愣了一下,隨後立即反應過來,立刻用後腳跟合上了門,好像外面有什麼東西一樣。
但他人卻站在門口,一動不動。
裴懷清已經羞恥地要爆炸了,他看著西澤爾的反應,死死咬著下唇,眼中滲出淚水,頓時委屈道:「你站在那裡幹什麼……」
西澤爾的腦子本來還在飛速轉動,思考眼前這一幕為什麼會出現在自己眼前,但看著裴懷清要哭出來的樣子,當時就心疼了,幾步跨過距離就坐到他旁邊,低下頭吻他的臉,喉中有些乾澀,幾乎說不出什麼流暢的話:「這是……?」
「……周年禮物……」裴懷清垂著眼睛,睫毛抖到不行,眼尾一片殷紅的濕意,他腳趾都蜷縮起來,抵禦著這陣窒息般的尷尬與不安:「你,不喜歡么……」
西澤爾手下意識抖了一下:「沒有,我很喜歡。」
他不是傻子,裴懷清今天的表現,結合現在,讓他瞬間猜到了真相。
原來是這樣……
他還以為裴懷清不喜歡這場煙火秀,喜歡那些人魚族的美貌。畢竟當初,裴懷清能看上他,也是靠了自己這張臉。
所以一整場煙火秀,他看著裴懷清神遊天外的模樣,都忍不住想要戳破那一層窗戶紙,剛剛在飛行器的時候,甚至自暴自棄想著,要不就這樣按住裴懷清,把他按在窗邊,生米煮成熟飯了也好,以對方的性格,根本不會再去想別人。
但西澤爾根本不捨得,他好不容易求到手的人,怎麼可能帶回家了,就去肆意對待呢?
然而現在,裴懷清的表現,卻證實了,事實完全不是他所想的那樣。
瞎想些不著邊際的事情,而不是真切地相信自己的愛人,真是失禮又荒謬。
他剋制又珍重地在裴懷清紅潤的嘴唇上落下一個吻,將他的左手緩緩攏進手心,貼上自己的面頰,靜靜望進他霧氣瀰漫的眼底,輕聲問道:「可以么?」
裴懷清喉結一滾,他看見了對方眼裡不再掩飾的欲·色。
原來自己在飛行器上看見的不是錯覺……
西澤爾、真是,壞透了!
裴懷清乾脆把臉徹底埋進了薄被,惱羞成怒道:「你,還問我這種事!不要問!」
乖順可愛的小動物難得豎起尖刺,西澤爾卻笑了笑,他托起裴懷清那隻漂亮的、屬於藝術家的手,無名指上一枚閃閃發光的戒指,是他親手戴上去的,他在上面輕輕吻了一下。
裴懷清下意識縮了縮手指,明明親的是戒指,他卻感覺對方嘴唇的熱度,已經暈到了心底去,讓那一片都漲漲的。
眼睛看不見,他豎起耳朵聽著被外的動靜。
西澤爾開始解襯衫扣子了,西澤爾開始解皮帶了,西澤爾開始……西澤爾隔著被子抱住他了。
裴懷清心跳得十分大聲,他能感受到,現在的西澤爾已經什麼都沒穿了,在空氣中暴露的肌膚,以及開始瀰漫的冷香,對方身體隔著薄被透過來的熱度與觸感,都無時無刻不撩撥著如今敏感的神經。
西澤爾把頭擱在裴懷清腦袋邊,動物一樣蹭了蹭,聲音沙啞地叫了一聲,有些莫名的色氣。
「小清。」
對方動情得非常明顯,裴懷清深吸了一口氣,委屈的心情消散不見,他忽的從被中鑽出來,像只雪鼬在雪原上謹慎地探出了頭。
「我,我可不保證會發生什麼,我沒有任何……你懂的。」
「沒關係,我來也可以。」
「……什麼!不、不可以!」
窸窸窣窣。
「——嗚嗚嗚你不要過來啊!」
裴懷清好不容易搶回主導權,但已經被嚇哭了,一邊哭一邊將手臂撐在對方脖子兩側,西澤爾十分無奈,溫柔地拭去他的眼淚,同時還要生澀地給他指導,怎麼上船。
裴懷清shuang得忘乎所以,睫羽和眼底濕漉漉一片,襯得瞳色深黑,他忍不住發出一聲哽咽:
「怎、怎麼會這樣……」
……
第一天清晨。
裴懷清從睡夢中迷迷糊糊睜開眼,感覺到自己正處在什麼溫暖至極的地方,下意識蹭了蹭。
「早安。」
一個略有些沙啞但十分平靜的聲音從頭頂傳來,西澤爾抬起手臂,揉了揉窩在自己懷中的腦袋。
裴懷清霎時僵住了。
這個聲音讓他想起前一個晚上……
最後從他摁著西澤爾,變成西澤爾摁著他,還用這種聲音輕聲細語哄著他,溫柔得不可思議。
但裴懷清卻顫抖著,哭得更加厲害了。
一些東西不能細想,一旦細想就過不了審。
「早、早安。」
裴懷清喏喏回應了一聲,把自己面容埋進始作俑者堅實的胸膛,妄想把酡紅的耳根給好好隱藏起來,一邊羞憤想著。
自家雌君真是、太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