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竭力一戰
漆黑如墨的夜晚,唯有一輪朦朧的彎月可以辨認方向。
此時,六階風系喪屍距離他們還有二百二十米的距離,要知道,風系和木系是最遠距離的異能系別,六階的異能者和喪屍足足擁有半徑寬達一百米的攻擊範圍,而他們的車輛在高速公路上無處可躲。
即使霍昭陽和歐東被驚醒后,急忙驅車往喪屍的反方向離開,但道路是沿東南方向通往東原,並且喪屍可沒有輪子,只會按照生物直覺跨過防護欄鎖定目標追去,所以這意味著他們啟動車輛的幾分鐘後會闖入喪屍的攻擊範圍。
因此,寧玉只能與他們背道而行,獨自留下來阻攔喪屍的前進。
「吼——」
風系喪屍發現目標的快速移動,怒吼一聲,改變方向追去。
寧玉通過吼聲判斷它的位置,雙手按上防護欄,尖銳的冰刺剎那間沿著金屬護欄上生長延伸,大概生長了五六十米后,冰刺遭到了另一股力量的摧毀。
她立即邁步往那一處道路跑去,而喪屍也發現了單獨留下來的她。
隨著寧玉的腳步靠近,公路上蔓延出一大片的冰霜,同時護欄上的冰刺也緊跟著她的速度不斷再生隆起,形成一道厚達一米的冰牆,把喪屍的風場擋在車輛之前,成功掩護霍昭陽他們的撤離。
喪屍察覺到她的意圖,不得不放棄對車輛的追捕,轉而先解決礙眼的她。
風場一寸寸摧毀冰牆,向寧玉所在的位置轉移。
「風系和冰系的對決還沒有分出勝負。」她忽然想起喬依說的話。
很多人都認為風系是冰系的剋星,若是有人旁觀這場戰鬥,一定會篤定她的慘死。
寧玉自己也不否認系別間的剋制關係,但她認為戰鬥中的不可控因素太多了。一場決定生死的對戰不僅依靠絕對的力量,更需要大腦的思考。
風系的戰鬥方式是操控大量的風場旋轉往四周攻擊,但風場的高速旋轉往往會導致一小部分的風刃溢散而出,所以為了避免誤傷,異能使用者的周圍會有一小圈的真空範圍。
她的策略就是想辦法進入這一圈真空範圍,抓住一擊必殺的機會。
冰牆與風場的鏖戰一觸即發,寧玉緊挨著身前五米厚的冰牆,不斷用體內的異能填補風刃切割后留下的縫隙。
「嗤。」
一片風刃從身後飛來,在她的左臂上劃出一道八厘米的傷口。
她立即意識到,喪屍已經操控風場繞過冰牆從後方圍堵,這也說明,它與她的距離一定在一百米內。
這個距離還是太遠了,她經過半夜的恢復,僅僅恢復到六成的水平,而喪屍的等階在她之上,異能儲備也比她更多,她耗不起太久的時間。
一套金屬護甲眨眼覆上她身體,她放棄以冰牆防禦背後的風場,而是用護甲格擋防不勝防的風刃。
同時,她有意調整異能的釋放,身前的冰牆在風場的切割下逐漸改變形狀,變為倒V狀的尖角形,每當風場迎面砸來時,尖角部分承受最劇烈的切割,但數秒后,風場的旋轉便會減慢,分為兩股較弱的風流,沿著冰牆溢散而去。
這場膠著戰僅過了兩分鐘,寧玉已經消耗了一成的異能,身後的風場也漸漸靠近,風刃的攻擊越來越頻繁,在她的護甲上留下密密麻麻的划痕。
她穩了穩呼吸,向前移動一步,冰牆的外層也增厚一尺,而對著她的一面則是緩緩崩裂。
確定這個辦法初步可行后,她全面釋放自己的異能,冰牆的凝結和裂解只在瞬息之間,風場的侵襲也被特殊的尖角形冰牆化解了一部分的威力,使得她逐步靠近喪屍的位置。
「吼——」
喪屍的吼叫近在咫尺,寧玉的冰牆也僅剩二三十厘米的厚度,身上的護甲更是坑坑窪窪,時不時濺起一朵血花。
終於,她感受到冰牆前方的風場驟然消失,這說明她闖入了喪屍周圍的真空範圍。
它並不知道她的目的,也不能預算接下來的危險,這才讓寧玉有了可乘之機。
但是,當她卸下冰牆,手持金屬標槍,準備對它發起最後一擊時,鋪天蓋地的風旋忽然朝她聚攏而來。
數不勝數的風刃同時切割她身上僅存的護甲,飽受摧殘的金屬僅在瞬間便成了千瘡百孔的廢鐵,而風旋也溢散出不少風刃,在喪屍腐爛的身體上留下大小不一的創口。
人類對戰喪屍有很多優勢,但也有一個無法彌補的劣勢——喪屍沒有一般生物該有的痛覺和恐懼。
雖然它們缺少用于思考的腦幹,但危機來臨或者獵物出現時,它們又能擁有可怕的靈敏的類似於生物應激的反應能力。
譬如現在,寧玉被四周的風旋包圍,躲不開,退不走,甚至四肢也被強勁的風力限制了,手裡的標槍搖搖欲墜。
標槍「鏗」地一聲插入地面,她堪堪穩住身形。
喪屍朝她嘶叫一聲,本能地後退,減少風刃的誤傷。
一旦它退到一定的距離外,風旋便不會對它自己造成威脅,而寧玉將會徹底落敗。
她不能接受這樣的結果。
金系異能驟然停止,她咬咬牙,握著標槍往前邁步。
每走一步,金屬護甲都會被風刃削薄一分,她身上的重量也會減輕一分。
五米,四米,三米……
當她追上喪屍的身影時,金屬甲胄也已經千瘡百孔,一朵朵血花在她身上綻放,身前的喪屍張開獠牙怒吼,而她心裡也有一頭野獸在嘶鳴。
「嗤——」
標槍的尖端穿過肋骨的縫隙,在脊椎的邊緣露出,象徵著這場艱難的戰鬥的結束。
身上的護甲七零八落地掉在地上,不需鏡子,寧玉也知道自己現在的慘狀。
「咳咳。」她脫力地跪在地上,感覺喉嚨像是破了一個窟窿般涼爽,難受地抬手捂住大動脈旁的傷口。
打的時候可以慘烈一點,打完之後,她比誰都惜命。
幸好,霍昭陽雖然駕車遠離了喪屍的攻擊範圍,但一直注意這裡的情況。
當他發現喪屍的磁場消失后,立即踩下油門,趕來尋她。
「阿玉,阿玉。」
車輛的前置燈照不完道路之外的區域,付清雲和霍昭陽下了車之後,即使知道她的位置,也擔心一腳踩到她。
「阿姨,她在這。」他在黑暗中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果不其然,摸到她血肉模糊的身體,「寧玉,寧玉?」
她沒有回應他,很可能已經暈過去了。
「阿玉。」付清雲的聲音已經染上哭腔。
昨天寧玉與七隻喪屍的車輪戰讓她受了不少傷,但這一次的風系喪屍差點要了她的命。
兩人手忙腳亂地撕下一塊塊紗布為她止血,但傷口太多了,一時半會根本包紮不完。深夜野外的氣溫只有三四度,她的身體在他們手裡越來越冷,霍昭陽當機立斷把她背起來,轉移到車上。
「我來治療她。」項初霖不知何時跑到車門前,等著他們回來。
「嗯,先上車。」
狹窄的後車座一下變得擁擠,付清雲不得不暫時離開寧玉的身邊,坐在副駕駛位上。
霍昭陽啟動車輛時,餘光瞥見她眼角的淚水,不由得一愣。
為親人流下的淚,他在不久前也經歷過,但他現在卻為了救出自己的親人,而傷害另一份親情。
汽車發動機的轟鳴掩蓋了他自嘲的一聲苦笑。
末世帶來很多變化,但高貴的永遠高高在上,弱小的永遠卑躬屈膝。
即使是掌控人心的王彥,也不過是另一個人的棋子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