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前線危機

上次的遊行混亂之後，愈加分裂的輿論暫且不說，政府方面著手加快了異能者特別安置區的計劃和建設。

木寨省喪屍潮爆發比較晚，按照前線部隊的觀察數據，木寨省的六階喪屍是數量最少的省份之一，加之距離京都較近，人員護送、物資運輸都比較方便，所以最終被敲定為第一座特別安置區。

這段日子付詠很忙，協會裡固然有不滿的聲音，但他已經無力改變頒布的政策，只得先安排願意遷移的成員搭乘軍隊護送的車輛前往木寨省。

另外他也得到通知，軍事醫院會進行一次全面盤查，將異能者的過往病史登記整理，爭取降低抑製劑副作用的致死率。

更令他驚異的是，第二天，協會的公用銀行卡里匯入一筆二十萬巨款，賬單備註上寫著「用於異能者身體損傷的後續治療」。

他向櫃檯仔細打探之後，得到一串電話，打過去聽到的是一個完全陌生的聲音，「您好，請問您是？」

「……您好，請問，異能者互助協會的匯款是您轉過來的嗎？」

「是。」衛祈敲了敲桌子，「您有什麼問題？」

「謝謝……」

「不用謝我，我只是簽了個字。」

「嗯？」他的神情一怔。

「這筆錢是軍隊的內部籌款，由寧玉發起，其中百分之六十的捐款來自於異能部隊，他們同是異能者，希望你們能夠在社會中過好自己的人生。」

電腦出現消息提示，他頓了頓，點開郵件，「轉給你們協會的只是其中一部分，還有大部分也會陸續匯入遭受抑製劑副作用的異能者手中。」

付詠張了張嘴，心裡五味雜陳，不知如何組織語言。

衛祈那邊卻是急急掛了電話，「抱歉，突然有一些事，先掛了。」

「叩叩。」

沒等他回應，何菀寧抱著頭盔推開門。

「隊長，我們已經收到消息了，裝備正在搭載。」

「出發。」

康楚省松州市，在此駐紮的部隊派出車輛將第六小隊從機場接來，他們便借著這短暫的車程了解這處安全區的情況。

「七階水系，我們在半小時前再次感應到它的磁場，同樣的是，感應到它的精神系異能者在不久后出現喪屍病毒的感染癥狀。」

寧玉翻閱著通訊器里的郵件附件照片，「沒有任何外傷？」

負責接送的方班長回答，「沒有，他感應到七階喪屍的磁場之後，很快回到指揮室進行更詳細地描述。」

裴湘問了另一個問題，「同時值守的其他人有異常嗎？」

「我們實行的是五百米為單位的一人一崗制，目前可以確定的是，出現感染癥狀的哨兵都是精神系異能者，分別是九點二十三分正東方、十點零七分西北方向、十點五十一分西南方向。」

「正東、西北、西南……」江媛媛將屏幕上的地圖比例縮小，發現這座安全區的三個方向正好有三處凸出來深入喪屍區的值守崗位，「喪屍發現了你們，並主動攻擊。」

「對，並且很可能，它仍然在安全區附近徘徊。」衛祈說出他的想法，「三個時間點之間恰好間隔四十分鐘左右，而這三個哨崗的距離也是相同的，它很可能在一定距離內圍著安全區轉了一圈。」

「衛隊長，您的意思是喪屍有意識地注意著我們？」

「一個猜測。」

非常大膽的猜測。

一個只會追捕獵物的獵手和一個學會伺機撲殺的獵手完全是兩個危險等級，最重要的是，七階異能的出現、無法預知的新能力致使即將發生的戰鬥都是未知的，壓力落到第六小隊，最終集中在寧玉身上。

車內沉默了片刻，覃晨毅突然想到，「現在這三個哨點的士兵還是精神系異能者嗎？」

「不是，三人感染后，白天值守的精神系士兵人手不足，目前只有西南方向的哨崗安排了。」

「就是西南方向。」杜章言打開通訊器的定位，顯示他們正在往正東的指揮室行駛，「現在時間十二點一十四分，七階水系喪屍很可能正在從西北哨崗往西南哨崗移動，所以我們直接去那裡。」

「按照車輛的移動速度，剛好差不多與它同時到達，甚至06還可以提前釋放精神力探查。」何菀寧補充道。

他們各自說了自己的想法后，看向衛祈。

後者點點頭，「你們連長那邊我來說，調頭。」

軍用卡車掉轉了方向，往機場附近的西南哨崗趕去。

二十分鐘后哨崗特有的迷彩色在不遠處出現，江媛媛將自己的精神力釋放到極限距離，很快她察覺到了屬於七階水系的藍色磁場。

「隊長，以車頭為坐標，十一點鐘方向，四百五十米左右。」

「值班的士兵是三階精神系，還沒有發現喪屍。」方班長摸了摸鼻子，解釋了一句，「我們每一個哨崗上有直線上報指揮室的電話，出現意外都是由指揮室進行廣播安排，我沒辦法直接與他聯繫。」

「班長，到了。」軍卡的駕駛員提醒道。

「下車。」

衛祈同時看了一眼江媛媛，後者會意，再次報出位置，「哨崗為坐標，十點鐘方向一百一十米左右。」

第六小隊的人立即進入狀態，何菀寧和杜章言率先拿出狙擊槍各自挑選了合適的射擊點，江媛媛緊隨其後，開始全面放開精神力進行地毯式搜索；衛祈正在啟動檢查無人機和攝像頭，易江和覃晨毅則是分別組裝輕型炮發射器和無人機顯示屏。

寧玉和裴湘作為打頭陣的夥伴，一左一右登上哨崗的圍牆，俯視腳下擁擠而來的喪屍。

「緊張嗎？」他忽然問了一句。

「嗯？」她正檢查耳機的連接，聞言勾了勾嘴角，「該緊張的是你。」

最近他們都進行了異能試劑的注射，但是只有裴湘、覃晨毅和何菀寧升到六階，七階水系的新能力是否會對他們形成新的剋制關係尚且不可得知。

「我信你。」他抬起左手，伸出拳頭，「別受傷。」

「好。」她笑了笑，正想與他碰拳，表情卻瞬間變為凝重，「它來了。」

「01，07注意，十點鐘方向六十米左右。」

江媛媛的提醒恰巧出聲，她察覺到喪屍磁場越來越亮，這是異能輸出的徵兆。

但寧玉的預感難得比她快一步，因為她明確感覺到某種領域壓制的出現。

一旁的裴湘卻毫無感覺，直到他眼前的空氣悄無聲息地染上幾分濕氣和冷意，快速凝結出晶體，在正午的陽光下折射出碎鑽般的光點，又由於重力的因素墜落、飄散，落在骯髒的喪屍身上，引起他們歇斯底里的嘶吼。

「下雪了？」不遠處的值守士兵尚未醒悟這是異能的生成物，他茫然地拂掉袖子上的幾片雪花，再抬眼時，哨崗周圍已經被薄薄的冰牆封閉。

「01？」

「讓周圍的士兵後撤。」寧玉身前飄落的雪越來越密集，她的語氣也愈加嚴肅，「七階水系的能力是液化，他們在這裡太危險。」

「麒麟收到。」衛祈給方班長打了個手勢，對方立即會意撤退，他又示意易江把發射器送上去，「準備輕型炮。」

「03注意03注意。」江媛媛全神貫注地盯著無人機的畫面，將這些面目全非的喪屍和腦海中的磁場對上，「喪屍距離你不到三十米……它開始撤退了。」

撤退？

寧玉眯了眯眼，周圍的雪更加繁密，在墜落低空的瞬間轉化為冰針。

喪屍群再次爆發刺耳的嘶叫，不過，普通喪屍陸續在異能的力量下失去行動力，唯獨一隻喪屍身上沒有任何積雪，細密晶瑩的雪花和冰針在接近它的兩秒內快速液化為水珠，隨後蒸發不見。

「不需要輕型炮，我清掃多餘的喪屍，封鎖它的位置。」她打開耳機的收音，同時看向身旁的隊友，「07負責近戰抹殺。」

裴湘會意，薄薄的金屬架頃刻間覆蓋全身，一把四十公分長的金屬刀出現在他左手，而右手變出一根手腕粗的金屬棍，嵌在牆垛之間，手臂的裝備彈出魚線細的繩索，快速綁縛在金屬棍上。

「行動。」衛祈同意了。

話音剛落，他縱身跳下十米高的圍牆，繩索快速脫離，只聽一道細微的齒輪咬合的聲音，繩索驟然繃緊，拉住他下墜的身形，在牆體上借力一蹬，緩衝重力，同時拽起右臂，攀登裝備里的機關再次轉動，繩索再次脫出，幫助他順利到達地面。

「吼——」

尚有餘力的喪屍無法剋制自己的食慾，向他撲來，通通在鋒利的刀刃下丟失了頭顱。

「07，十二點方向三十一米。」

裴湘沒有應聲，利落地解決掉周圍的喪屍，敏銳地嗅到一絲腥臭的濕氣，下一刻，漫天的飛雪快速凝結成冰錐，落在他與喪屍之間，堆疊成一道一人高的冰牆，將方圓兩米的水汽都凍結為稀碎的雪晶。

看來，即使突破七階，冰系依舊是水系的剋星。

他如此想著，將短刀插在腰間，左手快速卸下手臂攀登繩的環扣，兩腳蓄力向前衝刺，一個箭步翻越冰牆，在橫七豎八的喪屍中鎖定往後退的那隻。

七階對於喪屍來說，似乎也是一種進化。它們擁有比以往更直接的生物本能，如同此時它雖然無法感應獵物的異能系別和等階，但它直覺判斷出獵物的反抗很可能會將它擊殺。

於是裴湘越來越近時，它不得不以全力對付。

腐爛的身體里不停流出青黑色的汁水，將同類的骸骨腐蝕得千瘡百孔，在它與他之間形成一片積水，意在阻止他的靠近，同時還有大量的水分子蒸發、汽化，混雜在渾濁、污臭的空氣里，企圖附著在他的皮膚上，滲入他呼吸道的毛細血管中。

液化與汽化隨意轉化的能力確實會讓獵物防不勝防，可空氣中的水分正是冰系異能晶體化的前提，越是潮濕環境，寧玉越是省力。

她的領域早已釋放，完全壓倒性地覆蓋了水系喪屍的領域，使得無數水珠在高空中凍結、結晶，化為飄雪墜落。

當雪花在地面上積累了薄薄一層，裴湘也衝到喪屍跟前，迎上鋒利又骯髒的骨爪，任由腐蝕之水濺在護甲上，冒出細密的氣泡。

如果是他獨自對上七階水系喪屍，可能會顧慮護甲能否扛住這恐怖的腐蝕力，以及難以防禦的隱藏在空氣中的喪屍病毒，但現在有寧玉在輔助他，喪屍的肢體力量又比不上異種，一旦被他近身，幾乎沒有逃跑的可能。

「嗤——」

尖銳的刀口劃開劃開喪屍肋骨中間的縫隙，直直挑飛下顎骨，露出水晶的邊緣。

「到手。」裴湘乾脆地挖出水晶，金屬刀上的西塔粒子已經進入喪屍的身體，不需要他進行肢解，死亡也是片刻的事情。

「收工。」何菀寧站起來，顯然心情不錯。

杜章言則是去往哨亭將封鎖的冰牆破開，防止哨兵悶久了呼吸困難。

「05，把站崗的戰友帶回去檢查。」

「知道了，隊長。」

大家各自整理槍械和設備，衛祈拿出通訊器準備通知守衛的部隊派出車輛把他們接回去，一條緊急通知忽然蹦出來。

「麒麟，任務結束請立即回復。」

他皺了皺眉，選擇語音輸入，「第六小隊松州市任務已完成。」

兩秒后，指揮部發來一號命令，「第六小隊馬上乘機前往木寨省鹿窯市，任務內容已發送。」

木寨省鹿窯市？那不是異能者特別安置區的位置嗎？

他有些不好的預感，點開附件文檔，「安置區初步建設第一日，發現一隻七階土系喪屍及大規模喪屍潮，致使異能部隊297加強連與五十名遷移異能者被困城中，現命獵鷹特戰隊第六小隊緊急前往救援。鹿窯市衛星定位[圖片]；特殊安置區[圖片]；疑似七階土系喪屍[圖片]；297加強連名單[表格]；遷移異能者名單[表格]」

衛祈看到安置區的照片里金屬與泥土混制的圍牆倒塌大片，從缺口處可以發現圍牆外有大量喪屍正在聚集，而拍攝的人則是躲在一輛車裡，顫抖著手拍下了這一幕，但他卻能清晰地看到照片里的車窗邊緣冒出青黑色的藤蔓芽，這說明異能喪屍可能已經進入安置區，拍攝者自身難保。

「要出事了。」他不由得屏住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