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三條規矩
宣梨醒來時，外邊的天才剛蒙蒙亮，她掀開被子下了床，低頭看向已經包紮過的傷口，微微一怔。
她的手掌心也被纏上了好幾圈繃帶，打結的地方惡作劇似的打了個小小的蝴蝶結。
看著鏡子裡面色帶點兒蒼白的臉，宣梨安靜地垂回眼，避開傷口重新洗漱了一番。
行李箱里能穿的應季衣服並不多，她拿了一件領口印花的長袖襯衫，外邊多套了一件開衫毛衣，為了讓膝蓋的傷口能透氣，穿了一條米色的百褶裙。
宣梨看向放在桌上的兔子挎包，才想起來金卡還沒有還給江澄。
她瘸著右腳打開房門，正好碰見出門的江澄。
「你要回學校了嗎？」
他「嗯」了一聲，視線落在她垂在身側的手上，「傷口還疼嗎？」
宣梨其實很怕疼，但從來不會親口說自己疼，她輕輕搖了搖頭，「不疼。」
「對了，你的卡。」
她步伐略顯艱難地朝他走去，想將卡還給他。
剛邁出去一步，江澄就走了過來，「不用還我，這是我送你回到四合院的見面禮。」
他頓了頓，「宣竹哥不在了，替他照顧你是應該的，所以收著吧。」
提到宣竹的名字，宣梨垂下眼，遮住了眸中情緒，低低地應了一聲好。
江澄拍了拍她的腦袋，「我還要回學校補做實驗，今天沒辦法帶你去逛京都了。」
宣梨很乖巧地點頭，「路上小心。」
目送他出了大門，她才轉身回了房間。
放在口袋裡的手機震動起來，來電顯示是個陌生號碼，歸屬地是京都。
宣梨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按下了接聽鍵。
「喂，你好。」
對面的人聽見甜糯的嗓音時，怔愣了一下才說明來意：「你好，宣梨小姐，我是京都一中招生處的謝老師。」
她立即就明白了是宣知遠之前說過安排她進學校的事情，禮貌回應：「謝老師你好。」
聽她如此禮貌，謝端好感油然而生，「宣先生已經和我們打過招呼，你直接跳過兩個年級讀高三真的沒問題嗎？畢竟離高考只剩77天了，時間很緊迫的。」
宣梨緩聲說：「我在家已經自學過高中的教材，沒問題的。」
「好，那周一的時候過來教務處一趟辦理入學手續。」
「謝謝老師。」
她掛了電話以後鬆了口氣，終於要重新回到學校了嗎。
煙雨鎮是個教育落後的地方，鎮上唯一的初中都沒有多少學生，連老師也是個剛從城裡讀完了高中回來教書的。
宣梨每次上完課都要回去再重看一遍書，用著課堂上那點兒生硬的知識填補沒有講到的部分。
雖然煙雨鎮沒有高中，但她還是去縣城裡參加了中考。因為沒有地方查成績，加上她體質不好，不能長時間待在江南以外的地方，只得放棄讀高中。
霍立身夫婦也知道她的身體情況，每天都會去山上採藥給她補身體。江南風水養人，她的身體才慢慢好了起來。
宣梨怕宣知遠看到她的傷會擔心，於是只打電話告訴他後天就能去學校了，借口要在家學習，他這才沒有想太多。
喻庭軒好幾次想過來找她，都被宣冉提著耳朵拽了回去。
宣冉警告他：「作業不寫完還敢出房間？小心我告訴江澄哥！」
一聽見江澄的名字，他就放棄了掙扎，只能眼巴巴地看著朝他微笑的宣梨。
「宣梨姐，我一定早點寫完作業過來找你玩！」
喻庭軒奮筆疾書了一個下午就把九個科目的作業全部寫完了，他興奮地將作業給宣冉檢查。
「冉姐，我做完作業了！」
宣冉皺著眉頭看完，還真給他寫完了，接著又將自己胡亂塞在書包里的試卷作業本一股腦兒地倒了出來。
「沒關係，我的作業還沒寫完。」
喻庭軒看著小山似的作業，欲哭無淚，「冉姐，你們高三的作業我不會！」
她顯然不信，「我可是聽說你已經達到了跳級的條件，不可能不會高中的知識。」
他只好在宣冉的注視下，含淚接著寫作業。
宣冉忙著盯喻庭軒，沒有找宣梨的茬，她於是也得了個空閑，在房間里安靜看書。
周日的晚上，宣冉臉色不好地直接推門進來，見宣梨竟然在學習，心中不免鄙夷。
「爺爺讓我明天帶你一起去學校，不過我有幾點要事先說明。第一，在學校里不要說認識我，我會讓程叔放你到側門的路口下車，不能告訴他是我說的。
第二，因為我從來不上晚自習，所以沒讓程叔來接，晚上你自己聯繫他或者自己想辦法回家。
第三，不要在學校里惹出什麼事來，我可沒工夫管你。要是被爺爺或者江澄哥知道，我會給你點顏色看看的。」
宣冉一口氣說完，見宣梨安靜地低垂著眉眼，一點抗拒的神色也沒有，心裡的煩躁更甚。
「聽見了嗎？」
宣梨仰起臉，眉眼平靜，眼中甚至還帶了一點笑意，「知道了，堂姐。」
宣冉總覺得這一拳打在了一團棉花上，不痛不癢的，卻有一口氣不上下地卡在她胸口，難受極了。
她看宣梨於是就更多了幾分不順眼，皺起眉頭，「行，不準把這三條規矩告訴他們，明白嗎？」
宣梨乖巧地點頭，「明白。」
目送宣冉氣憤地出了門，她關上了隨著風嘎吱作響的門，重新坐回了桌前，繼續看著書。
宣梨第二天六點就起了床，背了半小時單詞，還是沒等到宣冉起床。
她打開四合院的大門，門口已經停了一輛黑色的勞斯萊斯。
駕駛座的車窗搖了下來，一個中年男人和藹地笑著。
「宣梨小姐，初次見面，我是宣先生的司機程明，負責接送您和宣冉小姐上下學。」
宣梨也回以禮貌一笑，「程叔好。」
程明笑了笑，「宣冉小姐這個時間估計還在睡呢，您先上車吧？」
「好。」
她拉開後座的車門坐了進去，懷裡抱著語文的古詩詞背誦小冊子。
程明透過後視鏡看向宣梨，她安靜極了，一點聲音也沒有發出。眉眼柔順，這個角度看去，和過世的岳雨彤很是相像。
他輕嘆了一口氣，真是可惜紅顏薄命，要不然還能見到如此禮貌懂事的三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