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回 即使化作世間的風，也會記得

「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嗎？」

和長離躺在床上，聊著笑著。

當她那許久未見的笑顏再次展露在臉上的時候，我腦海中的記憶便就好像回到了我們最初相識的那刻。

我看著長離輕笑著，眼神里都是我們的過往。

長離輕輕挑了挑眉，轉過頭看著我：「怎麼不記得，我可被你揍得挺慘。」

「誰叫你嚇唬我的。」

——

十萬年前，當時我還不是帝君。

瞞著父神又跑出去打架之後，指使桑槐回去替我抄書，而我自己卻溜到了九泉山，泡起了那裡新湧出的山泉。

「我才不要抄書吶！泡澡多舒服。」當我還在高興自己不用抄書，盡興泡澡的時候，身邊忽然就多出了一個氣息。

「聽說這裡湧出了新的山泉，便來看看，沒想到小爺我運氣這麼好，竟然能遇到你這麼個美人兒！」

「誰！」我身在泉中，聽著周圍響起的男聲，雖然不緊張，但是多少有點尷尬。

「我是雨山之神，你既來此，說明你我有緣，不妨做我的女人可好？」

聽著未露面之人的油腔滑調，我當時就覺得有些彆扭，但也不想多理的回了兩個字：「有病。」

隨後，便想上岸穿上我的衣服離開。

結果當我轉身找尋自己衣服的時候，卻發現自己放在岸邊的衣服已然不見！

——

「你說你是不是閑的，裝男子就算了，還偷我衣服。」

想到這兒，我便對身旁的長離笑著吐槽道。

長離發笑：「哈哈哈，那我這招從來也沒失敗過，誰曾想你跟別的女子不同，那般不循常理！」

——

「我衣服呢！」

「看你的樣子，應該還沒嫁過男人吧。」

「如今你的衣服已經被我藏起來了，要想從水裡出來你就得被我看遍全身，那樣的話，你可就得嫁給我了。」

「看在你如此貌美的份兒上，我就讓你做我這個雨山之主的第十任夫人吧。」

當時聽見這些話，我便在心裡覺得這個人真的是想得美。

「呵，嚇唬我，那我要是不從水裡出來呢？」

「那我就入泉水中找你。」

「唰！」

當時長離的舉動確實讓我沒有想到。

我沒想到她在與我說完話之後，就真的徑直從水下在我身旁冒了出來。

而當時的她也確實是翩翩少年郎的模樣。

不過，她應該也沒想到，她自認為我會害羞得整個人尖叫的下一步，竟變成了直接一拳將她從水裡揍了出去，並且拔了她的外衣套在了自己的身上。

「你這個女人怎麼這樣！」

「少年」長離捂著自己的臉撲在地上看著我。

我將她的衣服完整套在自己的身上后，從泉水中躍而出。

「我怎樣？你個好色之徒。」

「你，你趁其不備！」

「我趁其不備？你偷偷潛入水裡的時候趁我備了嗎？」

「少年」長離從地上站起，隨後看著我有些不懷好意似的笑起：「你這樣的，我還真是第一次見到。」

「怎樣，你的身子我已經看完了，你的清白沒有了我跟你講，你最好是答應嫁給我，不然誰還會要你。」

看著「少年」長離賤賤的模樣，我絲毫沒再在意清白不清白的挽起了我手上的袖子。

「清白是吧？」

「你要幹嘛？」

「我打得你不能說話，我清白是不是就有了？」

「誒！」「少年」長離阻止了我出拳的動作，對我笑道：「你確定你要跟我打？」

「怎麼，怕了？」

「哈哈哈，那咱可先說好，要是你輸了，你就得嫁給我，做我的女人。」

「呵，行！」

我絲毫沒有猶豫的答應讓「少年」長離有些沒意想得到。

「答應得這麼爽快？」

「是啊，不過要是你輸了，你就得……」

「就得怎麼樣？」

「我正好缺個趁手的兵器，這樣吧，你要是輸了，我要你變成一張弓！給我當一輩子的法器，跟著我！」

「呵，小丫頭說大話就不怕閃著舌頭！」

——

「結果，我還真的輸了。」長離頭枕著雙手，看著上面的床帷輕嘆了口氣。

雖說嘆氣，可是長離的嘴角卻依舊保持著上揚的弧度。

「誰能想到你看著那麼點大個小姑娘，法力竟那般高深。」

我躺在長離的身邊覺得我和她打的第一場假彷彿就在昨天似得，心裡很有感觸的微微笑起：「其實我當時也是一句戲言，沒想到你就真的說到做到，在我身邊那麼多年。」

「我長離頂天立地，一言既出萬馬難追的好不好。」

看著長離很是自豪的小表情，我再次揚起嘴角：「其實你當時要是說你是姑娘，我就不會揍你的呀。」

「呵，我才不要。」

「為什麼？」

「因為。」長離說到一半，望著床上的帷簾吞咽了一下喉嚨，眼神似有些浮動的說：「沒什麼。」

見長離不願繼續說下去，我也沒有再多問，而是換了個姿勢趴在床上，看著我枕邊那長離親做的可愛的小衣服和小鞋子。

不知何時起，長離其實已然成為了我生命中的家人。

那種，無法分割的情誼。

哪怕最開始我們相處是因為當時的一個賭約，可是後來，我和她心裡都清楚，一起出生入死、歡天喜地，早已不是一個賭約能承載的情分了。

「東凌。」長離忽然叫上我。

「嗯？」

「其實我知道你讓小五在我身邊的用意。」

「長離……」我有些不好言說的從床上坐了起來看著長離。

長離眼神盯著床帷，淺笑著：「我知道你是希望，有人能照顧我、陪伴我，像白澤對你一樣對我好。」

「但是，你知道我最想的是什麼嗎？」

長離說完，開始眼神沉溺的看向我，很是溫暖的深深笑起。

我跟著長離嘴角揚起弧度上揚笑意：「什麼？」

「希望你永遠都在。」

看著此刻躺在我身邊，陪伴我幾萬神歲的長離，其實我能明白她的心情。

我甚至也曾經想過，就那麼跟長離兩人瘋瘋鬧鬧的遊走萬里河山、錘遍世間看不慣的所有人，神生就差不多了。

可是，我也沒想到十萬年前有那一變故。

「長離，其實……」

我將我十萬年前為何會隕滅。

凝川為何會去找長離。

我又為何會重生，並且遇見白澤，甚至重新遇見長離。

還有東啓，還有白胤然。

所有的原由都統統一五一十的告知了長離。

「這都是你父神所願？」長離坐在我面前，眼神很是認真又心疼關切的看著我。

未曾想她認真聽完后的第一句話，竟就讓我無法回答。

「若是你沒有遇見白澤，也沒有重新遇見我，黃小仙也沒有如願身亡呢？」

「什麼？」

「為了一個東啓，值得么。」

長離接連的問題，讓我的腦子轟的一下。

「我……」

「可我原本十萬年前就已經不在了呀，若不是父神，或者說，若不是因為有東啓的存在……」

「你就不會變成黃小仙，不會遇見白澤，也不會變得這麼優柔寡斷。」長離接著我的話說道，看著我的眼神更是有些失落。

「你現在身上滿滿的都是凡人的樣子，絲毫沒有了以前的恣意和爽快，也不知道，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

我眼神愁沒的看著長離，隨後輕輕的撫著長離的肩膀，安慰道：「或許是做了十八年黃小仙，便知人情六欲，相比以前是有些不如。但是……」

「你看到我回來，難道不開心嗎？」

長離無奈的扭過腦袋瞅了我一眼，隨後沒有崩住笑意的翹起了嘴角：「真拿你沒辦法。」

「當然開心啦！不管你變成什麼樣，我都很喜歡的好嗎？」

我笑著輕輕的推了一下長離的胳膊：「那你剛剛還那副模樣。」

「我只是不願看到你，老是一個呆坐在黯自傷神罷了。」長離輕皺著眉頭看著我的眼神有些略微心疼。

我看著長離抿起了嘴：「你都看到啦？」

「我能不看到嘛！」長離忽地坐直起來，認真且嚴肅的對我教說道：「你近來表面看上去開心，實際卻總是捧著你那個破鏡子愣神發獃。」

「有什麼好發獃的？天塌下來有白澤，有我！你每天儘管開開心心的不好嗎？」

原來長離所問的值得，是我為了一些現在的事，變得沒有以前肆意快樂了值得嗎。

「哎呀！我的好長離！」我再次感動的直撲長離抱了過去。

「誒誒誒？可別來這套啊。說起這個我就正生氣呢！」

「我錯了我錯了！好長離不要生氣了好不好？」我高興地抱著長離直往她肩上蹭。

「一點都不真誠。」

「我真的錯啦！」

原來我的情緒她一直都看在眼裡。

原來她最難受的，是我不如以前快樂。

或許，沒有那一變故，我真的會和長離在綿長的神生里縱情恣意的闖天闖地。

但即使，我多了一層人性的軟弱重新站到她面前，她也依舊絕無二話的陪在我的身邊。

這份情誼，我想我會永遠刻在骨血里，哪怕有一天我歸於這天地，化為世間的一縷清風，我也會記得有個人如此待我，我也永不會忘記。

「長離！你做我兒子的義母吧！」

「啊？」

「以後我兒子，就是你兒子！」

「我這……」

「就這麼定啦！」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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