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回 一瞬白髮

「東凌，你知道我為什麼不在第一刻殺了你嗎？」

我無力的跪坐在地上，看著滿院倒下的眾人，流盡了我心頭的血淚。

即使回復東一，我的語氣也再無一點生氣。

「你喜歡暮搖，所以留下了我。」

「但是你也又愛又恨吧？愛而不得……是不是很難受？」

「是。所以我也要你愛而不得。」

「嘭——」

「呵呵……」看到被東一砸到我面前的白澤，我已經不知道我是在笑還是在哭。

只見從白澤嘴角流出的血，慢慢淌到了他的整個臉頰，我的心好像也沒有了知覺。

直到手指在地上緊摳出讓我微微有感的血痕，我才再次有了力量哭喊！

我感覺到我很著急，很想從結界里出去抱起白澤。

可是白澤明明離我那麼近，我卻碰不到、挨不著！

我……我好無助。

我感受不到自己是不是在哭，我只知道我的手上有著和地板上划痕一樣的顏色，仙紅。

而白澤就在我的面前，明明就是在結界壁外！明明我再伸一伸手就能碰到！可……

「啊啊啊啊——」散盡全身之氣的一聲嘶吼。

我彷彿看到了自己僅存的那口心頭之氣，從我面前消散……

隨著我癱軟低頭的那刻，白色的髮絲印在我血紅的嫁衣上是那麼的刺眼。

在我倒往地上的那刻，我看到了所有人我心裡珍視的人，他們一個個都躺在我的眼前。

紅瑤、赤地、小五、長離……

「白澤……」

「小仙姐！」

我聽到了雀雲的聲音，她們好像費力的向我奔來。

可是躺在地上的我，只感覺得到越來越震動的那冰涼的神界地面……

「小仙姐！」

「嘭嘭！小仙姐！」

「唉，累了，歇著吧，反正那玩意兒已經無敵了，神界都如此動搖了，哪裡還有我重華……等死吧。」

「喂！那個白頭髮的美女，你這兒有酒嗎？」

我無望的躺在地上，望著就在我眼前已然沒了氣息的白澤，輕指了指我殿內的書案之上。

「書案上放酒？呵，沒毛病。」

「喂！你們就這麼放棄了嗎？」

「小丫頭，你的穿雲槍都只剩槍桿兒了，看到那院里一排排的人沒。」

「我們比他們多活這會兒，已經是萬幸了。」

「趁那玩意兒完全能主宰天地之前，跟你那白頭髮的姐姐一樣，躺著休息休息吧！」

我的目光落到了我散在地上已然變白的髮絲之上，眼神空洞黯然的對眼前的躺在地上的白澤微揚嘴角。

「白澤你看……我的頭髮和你一樣……」

「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你的頭髮就美得好像那天上的銀河……你就像最美的那顆星……」

最後溫熱的眼淚再次劃過我鼻樑滴往我帶笑的眼尾，看著同樣還身著喜服卻已經毫無氣息浮動渾身是傷的白澤，我還是沒忍住那身體內從麻木之中穿透出來的刨心剔骨之痛。

「對不起……如果沒有遇見我……或許……」

「小仙姐！師祖爺爺，我們真的沒有辦法了嗎？」

「他可是東一帝君，如今又吞噬了那麼多位魔君的力量，僅剩我們這些人……唉。」

「只是我真沒想到，景玖仙人竟然！」

順著雲上仙人的話，我看向空中守在東一身後的景玖他們。

我的轟轟……

忽然，一股讓我渾身撼動沁入經脈重燃我金火之息的力量傳遍我身！

我眼見我面前的結界就在我眼前消散，而我的左手手腕上則驀然束上了一圈靈槐枝！

靈槐枝已回，說明人間……

「黃小仙……」

看到靈槐枝上那點點泛燃的祖石和裹著的我曾護黃小仙而設的神力，我心中積壓已久的憤怒驟然爆發！

「嘭！」我即刻掌拍地面，撼地而起，先奔還虐我轟轟的白硯！

「小……小仙姐！」

「你？」未等白硯發聲，我便扯下我右手上的帝心鐲，借用帝心鐲的力量，將白硯一掌劈下！

「嘭——」

「誒！落下來一個嘿！」

「趕緊！弄死他！」

見喝酒的重華等人趁機圍上了白硯。我便立馬勒令想往我身邊飛來的轟轟離開。

「吼——」

「阿九，帶噬魂獸走！」

「吼！」

「你不聽話是不是！你們是異獸，可以躲過這劫的！帶噬魂獸走！」

「吼！」

「噬魂獸肚子里還有孩子！你別跟我犟！」

急怒的一揮手，我將轟轟和噬魂獸由原身催變成了小隻。

該死的吞天竟然妄想趁此刻咬往阿九和噬魂，藉由我僅存的祖石的力量和帝心鐲之力，我將吞天，恨劈到了遠處。

「咳咳！」

「哎呀！狐狸姐姐醒了！」

聽見下方的動靜，我立即將昏醒過來的紅瑤吸到了阿九的身旁。

「紅瑤，帶我的阿九走。」

「什麼？」

未等紅瑤反應，我便將和他同為異靈的神雷和噬魂用神力包裹推走。

「你們誰也別想走！」

隨著上方傳來的東一的聲音，還有趕往紅瑤他們的景玖。

我將在我納物袋裡的魔族尊令瞬出，隨後將帝心鐲捏碎磕在尊令之上。

「反正你現在忙著打開天地之門，你身後的魔軍，不如就給我吧！」

尊令一開，所有魔族皆被喚而來，陣列在前！

「魔族聽令！」

「吼！」

「護！」

「遵！令！」

想趕往紅瑤他們的景玖被尊令喚出的歷代護在尊令之內的魔魂阻攔，巫公也被原本被東一黑氣裹挾而叛的魔軍包圍。

——

「沒想到，你還會這個！」

「這是您教我的，多讀書，總會有用。」

東一在臨界天地之門之境望著我。

「就算如此，你又能做什麼呢？帝心鐲已碎，我一掌，便能讓你和你那靈槐枝上的殘力一起消失。」

「你身後的門已開，你哪裡還能騰出手呢？東一。」

「你以為，要成為天地主宰，這麼容易嗎！」

「什……」

「讓你平時多看點書！等著褪一層皮吧你！」

見東一被身後開啟的天地之門牢牢吸附，我抓緊時間落回長樂殿中。

只是身上本來就力量被抽空的我，突然竭力發怒，落地之時難免踉蹌。

「小仙姐！」

顧不了那麼多了！

「快，把這花靈餵給小五！」我匍匐在地上將取出的萬花靈遞給雀雲。

「好！」

「小仙姐！」

在雲雀和茯靈的攙扶下，我提氣起身。

隨後跑往白澤，將小五給我的凝魂丹植入了白澤之身。

「呃啊啊啊啊——」東一身皮裂痛的吶喊聲傳來。

他現在已然在接受創開天地的力量，與我兒體內的先元之力融合。

「帝君！我們接下來該怎麼辦？」尚還能行動的雲上仙人和金翅著急問我。

我看著坐在白硯身上喝酒的重華等人，立馬喊道：「喂！你們在重華城外面弄的那個結界，還能不能結！」

「紅瑤不在，就憑我們幾人哪裡能行。」

「不是還有我們嗎？」我意指我和雲上等人。

「你們？神族？我們可從不跟……」

「現在說這些做什麼！咳……」被萬花靈喚回生命的鬼王小五，紅瞳已開，「你說吧，東凌姐，要怎麼做。」

「我要你們在這長樂殿設一個和重華城外類似的結界。」

我的神力已然不夠，設不了金鐘罩。

「那，那你呢？」小五撫著胸口費力喘著氣問我。

「東一現在在關鍵時刻，他無法從天地之門的掌控中脫離，趁我祖石的力量還在，我要……和他做個了斷。」

「小仙姐！」

「來不及了。小五，長離，麻煩你照顧好。」看著躺在地上還尚有氣息暈厥過去的長離，我對小五交代道。

「重華的兄弟們，麻煩你們了！」

說完，我便縱身躍向東一。

我手上的祖石之力和我所剩的神力已然不多，不管最後的結果如何，為了下面的大家，我必須一試！

如今人間已經……怕是六界都在顛覆。

如果能保住神界，那一切就還有生機。

「東凌！你不管你的孩子了嗎！」東一痛苦的接受著他想要的那顛覆世界的力量，憤恨的看著逐漸靠近他的我。

「我兒寧願自戕，也不願出世為你所用，只要能毀了你，我會陪他一起去！」

「你要做什麼！」

「我就是想看看，東啓逼出的天元能震碎你的法陣與你一戰，我能開出的天元之力能不能和你一起死！」

之所以讓重華他們召開結界，就是為了避免我和東一相撞，悖逆他身後的天地之力而溢出的巨大能量會再次傷及無辜。

如今，下面的結界，已然開啟，就算我和東一引發了天地之力的反噬，身下的結界也能護他們一時。

只要在那之前，我帶著東一一起……

「白澤，如果可以……好好活下去。」

「東凌！」

「不！別過來！」

「不——東凌——」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