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乙骨搖了搖頭：「謝謝，我們沒事。」

真希上下打量了青影一眼，沒在他身上發現任何一家的家徽，也沒有協會的標誌，最後在他臉上的面具上停住視線：「野生咒術師？」

青影沉默了一瞬。

「不是。」

真希皺眉，心底戒備升起：「那……詛咒師？」

狗卷與熊貓剛因為這人打咒靈的動作放鬆幾分的心同時戒備起來。

乙骨疑惑，但很相信同伴的沒有說話。

根本沒來得及看漫畫的魈不知道咒術師是什麼，但也能根據系統曾經說過的「咒術世界」來推斷這大概是一種稱謂，他側過身看向幾人，聲音冷淡：「你們不需要知道我是誰，既然無事，就離開這裡。」

這霸道樣子簡直和那個無良教師有的一比。

真希雙手抱臂：「抱歉啊，現在是你闖進了我們的任務地點，就算要走，也是——」

熊貓：「小心！」

被踢到牆上的咒靈趁著幾人說話的功夫不知何時已經消失，黏膩的肢體從牆頂無聲攀爬而至，猶如盯准了獵物的鷹隼，瞬息撲下！

狗卷棘扯開衣領，舌心的咒紋一閃而逝：「別動！」

空氣有一瞬間的靜止。

同為咒術高中的幾人不會反抗狗卷棘的術式，但——

在幾人注視下，咒靈和青影同時動了。

想要將青影拉到他們身邊的狗卷頓住。

因為狗卷的干擾，咒靈偷襲失敗，落地后想也不想轉身就逃。

這咒靈沒有固定的形狀，猶如一大灘淤泥，看起來能裝滿半間教室，膨脹起來時充滿整個走廊，也能如淤泥般軟倒緊貼地面。然而四人不知，在他們到達這裡之前，它甚至比現在還要龐大，佔據整棟建築的中心，從天花板上垂下來的淤泥連接著它，讓它像卵一樣呼吸發育。

可這個看起來還沒有窗戶高的人甫一出現，就接連斬斷數根連接它的淤泥，身形如風快得捕捉不到，眨眼之間咒靈就被削去了半數軀體，四人從樓梯上來時，它正要逃跑，結果就被一腳踹進了牆裡，現在好不容易抓到機會能夠偷襲，誰知道又被發現了！

逃，隨便往哪逃，它不想再看到這個人了！

魈注意到了那句「別動」中的能量，面具下的金色瞳孔掃過說話的少年頰邊的黑色紋路，隨即落在逃跑的咒靈上。

在四人眼中，青風在狹窄的走廊內大盛。

誰也沒有看清他的動作，只視網膜捕捉到青色光芒從走廊盡頭越來越亮，咒靈的哀嚎聲刺痛耳膜，在下一個呼吸到來之前，一切都安靜了。

走廊盡頭的青光消失，因為沒有月光，突然昏暗下來導致四人幾乎什麼都看不見，熊貓在青光消失時第一時間找出手電筒打開，照向前方。

青色的身影正好被手電筒的光柱罩在中央。

籠罩在青色身影上的黑色霧氣也逐漸消散，他側對著他們，青槍不見蹤影，帶著手套的手覆在面上，摘下面具。

咒靈已然消失，地面留下數個坑洞，裡面有咒靈的咒力殘穢，用不了多久就會自然消散。

狗卷棘低咳一聲，摸了摸嗓子。

時刻注意同伴的幾人都將他的動作收入餘光，知曉他這是在提醒他們。

咒靈能瞬間掙脫狗卷棘的咒言，說明它絕對不止報告上說的二級，而這個人不僅絲毫沒有受到咒言的影響，更是於剎那間消滅了咒靈——要知道，從他們在街上見面到現在消滅咒靈，也不過才十分鐘左右。

這個人，至少也有一級咒術師的實力。

魈摘下面具后本想離開，看著傻愣愣站著的三個人類幼崽和熊貓，猶豫一瞬，還是走了過來。

為了不晃到他的雙眼，熊貓手電筒朝下，於是那雙背負金屬的長靴映入他們眼底，靴子側面的綠寶石閃爍著瑩潤的光澤。

靴子停留在他們面前不遠處。

「以後不要到這種危險的地方來。」

他摘下了面具，這麼近的距離又有手電筒照亮，四人終於看清了他的樣子。

他的面容既在預料之外，又在預料之中。

預料之外是因為太過年輕，看起來甚至還沒有成年；而預料之中，則是因為他的身形略顯嬌小，露出的手臂與背部皮膚白皙細膩，他們實在是想象不出面具后如果是一個中年甚至老頭子的形象會怎麼樣。

眉心一點菱形印記與眼尾的紅痕讓他氣質更顯得清冷，像是會被放在廟宇中供奉的仙人，神聖不可攀。

雖然說話不怎麼好聽，但先是幫他們打倒了攔路搶劫的混混，又祓除咒靈讓他們離開這裡，就算是詛咒師，應當也不是濫殺無辜之輩吧。

他看起來年紀與他們差不多，身手這麼好，做詛咒師太可惜了，說不定可以像乙骨一樣也插班進入高專呢？

真希乾咳一聲，沒有接話，而是繼續自己之前被咒靈打斷的話，說道：「這裡是我們的任務地點，你搶了我們的任務不說，還讓我們離開，怎麼想都不太對吧？」

任務地點？

魈金色的眼瞳落在他們年輕的面容上：「幼崽，是誰讓你們做如此危險的任務？」

幼崽？

真希簡直懷疑自己的耳朵，現在還有這種稱呼嗎？

「那個……」乙骨的手橫貼在自己胸前比量了下身高，「我今年十六歲，真希是十五歲，棘也是十六歲。」他的手隨著人物的身高移動，但無可否認的，四人中最矮的狗卷棘也比他高一點。

乙骨很小心地問：「你也是十六歲嗎？」

魈：「……」

乙骨心下一跳，問少了。

「那，十八？」

魈：「……」

乙骨決定繞過這個話題直接說重點。

「我只是想說，就算我們沒有成年，是你口中的幼崽，也不能每次都躲在你的身後接受保護。我們遲早有成年不是幼崽的那一天，沒有人能永遠的做被保護者。我們需要得到鍛煉，出來做任務也是如此，何況我們早就已經站在了保護人的那一方。」

他聲音輕輕：「也許某一天，我是說也許，我們也可以保護你。」

真希悄悄比大拇指：「沒錯，你不能因為我們的年紀就覺得我們應該接受保護，而且就憑我們自己，也可以祓除剛才那隻咒靈。」

狗卷：「鮭魚鮭魚。」

熊貓：「乙骨說得對。」

魈看著他們，眼底忽而湧上一絲笑意：「你們很好。日後如果遇到危險，可以呼喚我的名字。」

「三眼五顯仙人——魈。」

青色光影閃過，他如來時無影，去也無蹤。

熊貓左右看了看，都沒尋到一點蹤跡。

「酷啊，簡直跟瞬移一樣。」

「瞬移的話，目前只有那個無良教師可以吧。」

真希聳聳肩：「我們也走吧，回去還要想一下今晚的報告怎麼寫。至於魈，明明看起來年紀也不大，做事卻老成的很，說什麼幼崽、保護之類，簡直跟伏黑一樣。」

真希說著，一怔：「他不會真的跟伏黑一樣吧，聽說伏黑是被親爹賣給悟的，他難道也有一個混蛋老爹？」

熊貓：「但是他自稱仙人誒，三眼五顯仙人，你們聽說過嗎？不如回去問問悟吧。」

他們將建築檢查了一遍，確認沒有咒靈的痕迹之後，通知監督撤下帳，連夜離開了橫濱。

似乎誰也沒將魈最後的那句話放在心上，畢竟只要說名字就能被聽到什麼的，一點都不現實，這一點，就連咒術界公認最強五條悟都做不到。

但坐在車上時，他們還是忍不住在腦海中回想他的話。

魈……

叫名字的話，真的會來嗎？

……

中島敦順利的通過了入社試驗，收到了黑衣組織又一筆匯款的森鷗外愉快的派出了中原中也去找達達利亞的麻煩，而肩負抓捕人虎任務的芥川和樋口也開始了行動。

他們已經知道了老虎就是中島敦，並且為此專門定製了抓捕計劃——由樋口假扮委託人發布委託，誘使人虎離開偵探社，再由芥川實行抓捕。

似乎進展很順利。

「等一下。」

臨出門，太宰想起來什麼似的，從衣兜里拽出來一個青色玩偶放到中島敦手裡：「帶上帶上。」

樋口一葉正好看見：「這是什麼？」

太宰：「是幸運物哦，只要帶上它，就算是掉進河裡也沒關係呢。」

中島敦：「……那天太宰先生入水的時候不是這麼說的吧，青色惡魔什麼的。」

太宰笑眯眯地點他的額頭：「不可以嘲諷前輩哦，中島小朋友。」

食指曲起，彈了個腦瓜崩。

樋口一葉沒將這個看起來很幼稚的插曲放在心上。

中島敦額頭一點紅痕，兩手托著青色玩偶，動作僵硬地走在谷崎兄妹後面。

谷崎潤一郎回頭看了一眼，頓時笑出了聲。

「不用那麼緊張吧，它還是很可愛的么。」

中島敦小聲：「但是它會說話，還會飛，簡直跟傳說里的妖怪一樣，還會變出小箭戳我——嗷！你們看！」

谷崎直美靠在哥哥身上，手指點在唇上：「這些天我只見過它戳太宰先生呢，你是第二個人了哎，不過哥哥大人只有我能戳哦……」

「不、直美，等等——」

風精靈坐在中島敦手裡，從斗篷里伸出小手揉了揉鼻子。

中島敦人形態的時候還好，要是虎形態，它絕對會把自己吹出去的。

它縮回手的時候，斗篷的邊緣露出一點黑色，硬幣大小的黑色圓片被抱在懷裡，等斗篷一落，就被徹底遮擋住了。

太宰趴在偵探社的沙發上，帶著耳機哼唱殉情之歌，耳機里卻不是音樂。

「芥川前輩。」

「按照計劃抓到他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