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第 13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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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價是什麼？

尾焉的反應讓葉絨怔住了,她還是第一次見到他這樣氣勢凌厲駭人的一面，是讓人喘不過氣的壓迫感。

但詭異的是，葉絨並不覺得害怕。

她就這麼仰著頭望著他,因為她是坐著，尾焉站著，他和她說話的時候會自然地地彎下腰,長發一縷落在她眼前，帶著一股非常好聞的冷香。

此時尾焉的神色冷厲，可他的眼神卻帶著關切。

葉絨頓了頓，尾焉口中的代價是指攻略系統綁定她之後她需要付出的代價嗎？

被系統綁定的代價………葉絨的代價就是攻略系統指定的任務對象，這一次的攻略對象是尾焉，她要把尾焉的好感度光球數值在限定的時間內刷滿至100。

現在尾焉對她的好感度一直維持在89，是個很高的數字，離100也非常近,葉絨也一直對能把尾焉的好感度刷滿至100沒有太大的危機感,至少和尾焉在一起的這段時間好感度一路漲得非常輕易。

尾焉對她特別好，一直以來對她報以最大的善意，所以對於將尾焉的好感度刷滿至100這件事她深信不疑,哪怕好感度卡在89上很久了，葉絨也並沒有真正為好感度憂心過。

她全部心力都放在了尾焉既定的未來上，想著改變那樣慘烈的結局,想著阻止尾焉走向與國家法律相悖的路。

而對於系統的任務,把尾焉好感度刷滿至100是遲早的事，葉絨原本是這麼覺得的。

直到半個小時前聽完金琳傳達給她的話中意識到並不是這樣，以及現在意識到尾焉也是系統選中的宿主時，葉絨終於明白這一次任務真正的難點在哪裡。

擁有系統的尾焉能夠做到的事很多，只要他願意,尾氏一族和扶錫王室都是砧板上的肉，就看尾焉選擇什麼時候動手。

先前對於尾焉的好感度一直卡在89，葉絨也沒有想太多，畢竟尾焉是系統為她選擇的攻略對象，肯定是有一定的難度的。

但根據金琳與她說的那些話中，葉絨也明白了尾焉的好感度一直卡在89的真正原因。

16歲的時候因目睹雙生妹妹被殘忍虐殺，之後妹妹的遺體又被製作成「肉身神女」，他的人生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改變，也扭曲了他的人格。

金琳與她說的話中，也包括了轉述觀察員的話。

「尾焉心性狠絕霸道，從他在扶錫所做的一切來看，他是個非常不安定且危險的人，憑一己之力給扶錫幾大重要城市造成混亂和傷亡，他的道德感極低，為了目的可以不擇手段，形成這種性格的原因與他過去的經歷和成長環境有著很大的關係。」

「尾焉在人格上存在很大的缺陷，也導致要將尾焉的好感度刷滿至100是一件很困難的事。尾焉因為在你身上看到了妹妹的影子所以對你十分留意，他對你有一定的移情效應，但並不絕對，因為目前尾焉對你好感度已經突破了60的分水嶺，所以你之於他而言和妹妹尾嫣不一樣，但一樣的是他經歷過妹妹和你的『死亡』。巴坤海灣大橋的爆炸中，你們墜入海底，正常情況下你們生還的幾率幾乎為0，所以當你沒有氣息的時候，尾焉確確實實地以為你已經死亡，並且之後在扶錫的動作明顯要更加瘋狂和不計代價………另外，尾焉他分不清因害怕失去而生出的過度的保護欲和獨佔欲與『喜歡』存在本質上的區別，這也就是巴坤海灣大橋事件發生后，尾焉的好感度數值一直停留在89的真正原因。」

攻略尾焉的難度在於尾焉在11年前親眼目睹妹妹被虐殺，死後不得安息，被劊子手製作成了「肉身神女」。這件事扭曲了尾焉的人格，才有了既定的未來中，尾焉憑一己之力將尾氏一族和扶錫王室清除。

葉絨原本以為這件事上會有更合適的處理方式，可以阻止尾焉以這樣慘烈的方式收場，但葉絨沒有想到尾焉擁有系統。

系統這種存在根本上就是逆天的存在，系統真正能發揮多大的用處在於使用者本身，庸人得到系統這種大殺器也翻不起大的風浪，因為在他準備這麼做的時候便會因暴露不屬於這個世界的逆天之物而被人盯上。

即便庸人利用系統滿足自己的野心和欲丨望犯下各種罪行，受自身的局限性，被國家抓住伏法也只是時間問題。

因為庸人哪怕擁有系統本質上也還是庸人，頂多是對社會危害性比較大的庸人。

就像她這隻鹹魚，擁有了系統她本質上也還是鹹魚，有自知自明，沒有什麼野心，最初的任務也依然是秉著鹹魚的本性，能成就成，不能成也沒辦法，愛咋咋地吧。

但尾焉不同。

他是系統選定的攻略對象，他出身根基深厚的西州尾氏一族，是尾氏一族的家主，從小便作為下一代家主培養，他自身能力不俗，心性和眼界也與普通人不同，與平庸這個詞毫無關係。

他可以憑一己之力讓扶錫王室付出慘痛的代價，給扶錫各大城市造成混亂和死亡。

而這一切的因，是11年前目睹妹妹尾嫣的死。

現在，尾焉擁有了系統。

這樣的組合讓葉絨下意識地憂心未來。

如果尾焉生出了報社的心思，他真的可以做到。

但在既定的未來中，他也只是解決了尾氏一族和扶錫王室，然後自己也迎來死亡。

葉絨想，那應該是尾焉的任務被系統判定失敗，或者說尾焉在達成目的后系統對他而言就失去了價值，尾焉沒有求生欲，所以選擇了死亡。

尾焉身負系統，當然明白任務被系統判定失敗意味著什麼，這也是被系統綁定後身為宿主所需要付出的代價。

因為明白系統的機制，所以尾焉第一想的不是她竟然也擁有系統，而是她需要付出什麼代價。

但此時面對尾焉的話，葉絨也很想問被系統綁定的他需要付出什麼代價，解綁的條件是什麼。

「………」葉絨總有種莫名的感覺，尾焉的任務和她這種溫和的攻略性質不一樣。尾焉的起步太高了，雖然葉絨不明白攻略系統選中她這種鹹魚作為宿主是因為什麼，卻也明白系統與宿主之間在某種程度是相合的。

「絨絨，你又走神了。」

對方微涼的手指撫上她的眼角，葉絨眼睫顫了顫，抬眼看向尾焉，對上他因氣場變化而顯得有幾分威嚴冷肅的眼，連好看的M形唇的線條也顯得凌厲起來。

「………」葉絨不是很習慣他這一面，但她下意識地開口了，「不是什麼危險的代價。」

尾焉看著他，並不是能夠輕易就糊弄過去的樣子。

葉絨：「………」

葉絨覺得這樣的尾焉和她從前接觸到的溫柔模樣完全不一樣，強勢又霸道，不容置喙。

偏偏他具備這個能力，並不會讓人覺得他是色內厲荏，而是不得不屈服的無力。

葉絨突然就明白先前晚宴上那些人見到尾焉的時候臉上那恭敬又僵硬的笑，是因為他真的可以讓對方無路可走。

但此時，當葉絨面對這樣的尾焉的時候，並沒有害怕的感覺，只是從一開始她所接觸到的尾焉都是溫柔的，所以這會兒稍微有點不習慣。

尾焉對她並不抱著任何不悅和惡感，只是針對系統一事突然嚴肅起來了而已，也不允許她糊弄過去。

葉絨深吸了口氣：「關於代價我從前提過一次。」

尾焉看著她，微微頷首，示意她繼續。

在那雙眼睛下，葉絨有種逃課被教導主任抓了個正著的錯覺，她只能老老實實地說：「代價就是讓你喜歡我，在三個月內把你的好感度刷滿至100。」

喜歡？

好感度？

一聽這些辭彙便知道她的任務和自己的性質不同，至少看上去不那麼有危險性，但尾焉卻問：「三個月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計算的？」

葉絨：「從我們在京州初見的前一天開始計算。」

「………」尾嫣沉默片刻，又問：「如果三個月內不能把我的好感度刷滿至100會怎麼樣？」

「………」葉絨怔了怔，也明白尾焉是在擔心她的處境。

聽完她也帶著系統后，尾焉的關注重點不是她的目的本身，而是她任務失敗的下場。

尾焉的容忍和包容讓葉絨眼眶發燙，她甚至忍不住想，如果她能夠穿到更早一點的時間，任務對象變成尾嫣，阻止尾嫣在扶錫所遭受的一切，尾焉是不是就能平凡地作為尾氏一族的家主過完這一生。

和他所期望的那樣，他會看到妹妹尾嫣長大的那天。

而不是看到她容貌永遠地停留在16歲那年。

葉絨感情的天平偏向尾焉，也完全理解尾焉在未來所做的一切，扶錫王室凌駕於法律之上，因為特殊的身份不會受到法律的制裁。

這個時候，葉絨突然想起了曾經看過的一部劇，裡面的男主角有一句非常經典的台詞：「當法律無法給當事人帶來正義時，私人報復從這一刻開始就是正當甚至高尚的………」

葉絨能夠理解，理解尾焉這種感情和心情。

因為理解，所以她內心深處會掙扎，說到底，她也不過是芸芸眾生中再尋常不過的普通人，思想覺悟不高，沒有以德報怨的覺悟，也不存在原諒，甚至她心裡是認可這句話的。

但是，葉絨不能。

她現在的身份和從前不同，她是系統任務專項處的一員。

在尾焉既定的未來中，除了扶錫王室這些人，還有西州尾氏一族一百多人。

她的立場決定了她該做什麼樣的選擇，所以哪怕是感情的天平偏向尾焉，葉絨心中並沒有動搖，哪怕可能會因此導致任務失敗。

少女的沉默讓尾焉頓了下，他抬手輕輕扣住她的白皙的下巴，動作帶著不易察覺的強勢，迫使她看著自己，同時也看清了她瞳眸中隱約的水色。

「………」尾焉心中一嘆，有些心疼，但此時卻不容許他表露，哪怕他看出了少女眼神中的那一瞬的愧疚，尾焉也沒有在第一時間去安撫她，告訴她他並不在意她帶著這個目的接近他。

來扶錫第一天的晚上，少女喝醉酒後說的倒全是實話，只是那個時候他沒有太過在意這個目的本身，甚至還誤解了她當初的意思。

尾焉其實一直沒有察覺到少女也是系統選中的人，因為系統這種東西選擇的宿主必須滿足一定的條件，能夠為系統所用的條件，而少女從始至終表現得太過鬆散自由了，完全不像是被什麼挾持強制要求做什麼的人。

只是這樣也能理解巴坤海灣大橋下的海底，少女明明沒了氣息，她的助理卻篤定她只是休克昏迷，並沒有死亡。然後，少女果然在半個月後醒了過來。

尾焉自己是在巴坤海灣大橋下的海底瀕死之際激活了系統，然後被系統綁定。

而少女說要他更加喜歡她一點這句話是來扶錫的第一天說的，也就是說，少女被系統綁定的時候要比他早很多。

所以在海底明明沒有了氣息的少女能夠在半個月後再次醒來。

而她的助理對少女會行來一事深信不疑，如果他所料不錯，她的助理金琳知道她擁有系統。

而今，少女又毫不猶豫地與他坦白這件事。

「………」尾焉看著面前的少女，他從來不覺得少女是個蠢笨的人，相反，她是個很敏銳的人，不會因為身負系統這種天外之物而沾沾自喜得意忘形，少女看起來也明白與系統綁定需要付出的代價，以及系統本身的價值所帶來的危險。

只是尾焉也覺得，系統並未真正改變她什麼，沒有變得自大，也沒有變得怯弱畏縮，她本性自由散漫，心思卻又很純粹。

系統本身的價值與人心底的欲丨望是相連的，擁有系統便能夠輕而易舉得到從前沒有接觸過的，從前渴望的，那些曾經無法觸及的一下子就變得唾手可得。

它能夠輕易地滿足人內心最渴望的東西，但她並沒有因此動搖自我。

她並不是不懂系統的價值，也絕不會隨意地將系統的存在告知旁人。

這說明她很信任那個叫做金琳的助理，也是因為信任他才告訴他的嗎？尾焉看著面前的少女濕潤卻澄澈堅定的眼瞳，唇角微微挑起一個弧度，他覺得並不僅僅是因為這樣。

尾焉扣著她下巴的手並沒有用力，少女也沒有掙扎的意願，澄澈的瞳眸泛著濕潤的水光望著他，宛若春日泛著薄霧的湖面，濕潤又柔軟，特別漂亮，也讓人移不開視線。

尾焉眸色微深，少女的系統和他的不一樣，他要付出的代價是傾覆這個世界，而少女的代價只是單純地得到某個人的好感，得到他的好感。

其實這個任務對少女而言很簡單，因為他本身就對她生出了別的心思，只是扶錫王室這段時間讓他多費心了些，他要這些人血債血償。

他原本想著等扶錫王室解決后再仔細考量自己對少女的感情。

只是尾焉沒想到少女身負系統，而系統的代價是得到他的好感，原本被他刻意放置的感情此時也變得蠢蠢欲動起來。

利益、欲丨望的權衡，怎麼得到自己想要的，他太清楚了。

「………」隱隱察覺到尾焉的視線帶著更加讓人心悸的感覺，葉絨不由怔住，一瞬間竟也想不起當初那個溫柔美麗的「尾焉姐姐」的模樣了。

以至於葉絨這會兒根本沒想過對尾焉這個問題糊弄過去，她心底也清楚地明白對於擁有系統的尾焉而言，隱瞞毫無意義。

在對方極具壓迫感的目光下，葉絨眼睫顫了顫：「任務失敗，我會迎來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