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為君故一百七十六
船艙外面突然騷動起來,阿巴斯霍然起身,想必是YAMAL號上那些迷信的船員又一次想要聚集起來,傷害那個名為雪的小姑娘,因此阿巴斯想要真正讓他們見識一下何為君王般的怒火。
他曾經不止一次問過雪,自己如果是一個壞人,雪還不會相信他。可是在雪永遠只會閃著清澈的瞳孔,認真地抬著小腦袋,看著阿巴斯,「阿巴斯,你肯定會是個好人。」
對於雪這個小女孩,他彷彿有一種宿命的牽引,他感覺他在什麼時候應該是認識雪的,但是雪肯定不會是現在的這種狀態。可是自己的記憶里,就只有孤兒院的七個兄弟姐妹,還有待他們視如己出的如親生父親一樣的院長。
因此對於雪這個小女孩,他有一種別樣的情感,雖然雪在殺死那些怪異的大蛇時展現出的力量讓他們為之驚訝,但是在驚訝過後就是悲哀。這又是一個被血統詛咒的女孩,她身體蠢蠢欲動的龍血,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覺醒,那樣龍血徹底激活過後,誰也不知道雪會變成什麼樣子,也許有可能會墮落成死侍。
可是雪只是把自己看做類似於父兄一樣的家人的可憐女孩,她對自己有著無條件的信任,這怎麼不會讓人憐惜呢?在這個女孩註定短暫的生命歷程里,已經吃過了太多的苦,他不應該再受到無端的傷害。
「快看,是潛艇,是愷撒先生回來了。」
阿巴斯剛剛衝出船艙就聽到了船員們的歡呼,大家相互簇擁在甲板上,一艘黑色的潛艇擠開了浮冰漏出海面。
潛艇的艙門打開,映入言靈的自然便是眾人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金色長發,以及碧藍色的瞳孔。
「愷撒!」
愷撒第一個走上YAMAL號的甲板,船員們不禁集體為這個來自義大利的僱主鼓掌,最開始他們認為,愷撒頂了天,就是一個家裡特別有錢的貴族公子哥,直到上一次與蛇群的大戰,愷撒展現出來的強大實力讓眾人折服,現在主動離船去尋求救援的愷撒,居然成功帶回了一艘潛艇。雖然潛艇看起來表面傷痕纍纍,但是這艘YAMAL號作為世界上最先進的破冰船,有著世界上一流的艦艇維修團隊,修復鸚鵡螺號的潛艇的破損的外殼,自然不在話下。如今船員們看著愷撒的眼神,不光是信服,更多了一絲狂熱,似乎面前這個雄師般的年輕人,散發著對他們與生俱來的領導力,他們天生就是君王的近臣。
施耐德對著愷撒點頭,他的學生從不會讓他失望,這一方面他對於愷撒他們深信不疑,可是愷撒這次交出的答卷卻出乎了他的意料。芬格爾跳上甲板,第一時間就是屁顛屁顛地要把施耐德教授接上潛艇里。而酒德麻衣則是繼潛伏在潛艇里,她於卡塞爾學院地關係一直都不算友好,這種時候還是不出現為好,況且她的言靈是「冥照」,天生就適合潛伏在暗處。
「雪的身體狀態還好嗎?」愷撒面帶微笑看著阿巴斯。
「還可以。」阿巴斯剛說完,扎束北極熊皮的小女孩就警惕地把頭探出船艙,看到是愷撒,終於是舒了一口氣。
薩沙大步上前,沒有說話,給了愷撒一個俄羅斯男人之間獨特的擁抱禮儀。
愷撒拍了拍薩沙的後背:「我說過,你是我的人,我會對你們負責,那麼帶我看看那些犧牲的船員吧。」
薩沙帶著愷撒走進了YAMAL號的停屍間,打開門的一瞬間,愷撒倒吸一口涼氣,這個房間原本一直存放著那個在冰天雪他遇難的科考隊的遺體,
詭異地消失不見,地上和床上鋪著一層灰白的塵土。
「不要過去。」薩沙想要過去一探究竟,卻被愷撒拉住「他們的遺體......灰化了!」
這支可憐的科考隊和那些YAMAL號上無辜遇難的船員一樣,同樣詭異地死去,原本已經凍成冰雕的遺體,灰化程度竟然比船員們都要徹底。
「這是怎麼回事?」薩沙目瞪口呆。這些天,他們不止一次地見過船員灰化的現象,可是這樣大面積的灰化卻是第一次,很大的可能是他們的灰化早已開始,只是最開始出現在內臟,外表不是那麼明顯。
「真的是因為那個女孩嗎?」
薩沙低聲問著愷撒,船員們對於雪的恐懼與排斥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但是現在愷撒對於船員們來說宛若天神一般的存在,如果從愷撒這裡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那麼對於緩和船員們於愷撒一行人的關係,將會起著重要作用。
「絕對不可能!」愷撒一下子否定了薩沙的猜測。
「我們和阿巴斯從頭到尾就沒有離開過雪都沒有事,這些人早就應該死透了吧,直到我們發現他們的時候,遺體都還是完整的,如果不是雪的話,就應該是他們早就開始灰化了,會不會是他們也......去過阿瓦隆。」
愷撒說出這個推測的時候,薩沙的眼角無意間動了一下,很顯然他並不知道愷撒做出推測的依據。
「我這次出去尋找救援的時候,找到了一個還沒被腐蝕的遇難者的遺體,從他的遺物里找到了一個保存完好的筆記本,看樣子像是科考隊的那一批人,從筆記本的記載里,我能夠得出的推測就是這樣。」
愷撒刻意隱瞞了他們如何找到遇難者的細節,畢竟酒德麻衣的存在極為敏感,與其橫生事端,不如糊弄而過。
「船上有沒有牧師,給這些人最後做一次禱告吧。」愷撒眼神里流露出憐憫「至於你的船員們,你放心,我的家族一定會給他們的家人一個應盡的補償。」
停屍間里擺滿了蠟燭,燭光如山如海,牧師的管風琴演奏著低沉的彌撒音樂,YAMAL僅剩的不到一半船員圍聚在這裡,雪跟著阿巴斯站在隊伍的最前沿,如今愷撒是這群人的絕對領袖,雪作為愷撒的朋友,並且他們得老大親口告訴他們雪沒有問題,雪自然自然得到了應有的尊重。這個小姑娘雖然沒有再看到船員們對自己異樣的目光,但能感覺他們的神色憂傷。
牧師用低沉的聲音念誦著悼詞:「今天我們聚集在這裡,是要悼念我們失去的戰友與夥伴,他們離開了我們,如同那靜靜流逝的萬物,安息吧,我們的袍澤,你們不屈的靈魂,將會伴我們永生。我們在此刻把淚水淚水獻給你們,我們感謝那段一起並肩戰鬥在炮火與硝煙的日子,直到永遠。我們也將帶著你的意志,繼續前行,天國的大門,必將對你們開放......」
「阿門」在場的眾人深深鞠了一躬。
「船員們,很遺憾,作為你們的僱主,讓你們平白受難,失去了這麼多曾經並肩作戰的夥伴。」站在牧師身旁的愷撒神色凜然「我以我愷撒的名義的起誓,我一定會把那些幕後黑手一個個都給揪出來。」
「男人做錯了事不要緊!承擔結果就好了!當斷手的斷手,當斷腳的斷腳!如果有人可以做錯事又逃過懲罰,那誰還讚美主的榮光?」愷撒突然亢奮了起來。「所以,你們願意繼續追隨我嗎?就為了我們那些死去的戰友與親人嗎......」
愷撒單手握拳用力向天空捶打,在做著這番慷慨激昂的演講的時候,他悄悄動用了血統的力量,讓自己的聲音變得渾厚且富有穿透力,瞳孔的深處,金光一閃而逝,血脈的影響開始迅速在人群中蔓延,哪怕是向來沉著穩重的阿巴斯也差點受到了影響,更何況這些一點血統都沒有的普通人?
人群之中,不知道誰也附和了一聲,緊接著,愷撒的呼聲如山呼海嘯,一浪高過一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