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墜落

天上的月亮是那樣的圓，那樣的亮，可是在馬蘭眼裡，卻是暈染化開的白，因為她的眼睛早已變成湖泊，一片皎潔只在那裡面掙扎，怎麼也逃不出來。

自那晚馬蘭說，讓父母離婚，她覺得自己的世界轟然倒塌。馬蘭不願意結婚，這也是其中之一的原因，曾經的甜蜜和相濡以沫，此刻都會換成冰冷和憤怒，甚至揮刀相向。

俗語說，人心隔肚皮，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來臨各自飛。夫妻之情沒有血緣關係，無形的情感紐帶就會很少，或許，沒有新鮮感了就會被捨棄。同床異夢的故事並不少，甚至，拿刀刺向枕邊人也時有發生。

這夜晚，很靜謐，馬蘭卻也無法入睡，只是一直對著月亮流淚，她終究是體會到什麼是淚流不止的。

淚流了一夜，馬蘭眼睛也腫了一夜，清晨去看晨讀課，她知道有的學生在嘲笑她青蛙似的眼睛。

也許男性這種生物只要有機會變壞就可能真的變壞，作為父親，他也一樣，可固執的馬蘭認為，父親不能那樣。那樣不僅是對配偶的背叛，也是對孩子的一種毀滅，所以馬蘭認為一定要和結婚對象談戀愛，如果不結婚就不要談戀愛了。

「呦，馬老師，你眼睛咋啦……」

「哦，沒事，我爸我媽在鬧架。」來自搭檔的關心，也帶來一種幸福。

「呦，你爸媽年齡多大了，咋還鬧架……人啊，一般都是年輕的時候鬧架，磨合期嘛，鬧鬧鬧鬧，年齡大了就不鬧了，累啦……」程老師不愧是過來人。

「程老師，你說，很多夫妻都走到離婚的地步，那為啥還要結婚啊？」

「為啥？！」她在思考，或許她也不明白，「因為要給下一代一個家，不是你嫁他他娶你，而是為了孩子，俗話說，寧拆一座廟，不毀一樁婚。」

馬蘭晚上躺在床上，腦海里仍然浮現出搭檔的話，「……兩個人的結合，就意味著要有新生命的誕生，那是神聖而偉大的，是你的生命永恆的代表，是一個生命族群的未來……」

她不愧是哲學系畢業。

「蘭妮，你說說你爹這是咋啦……嗚嗚……」

難得又休息日了，馬蘭回家看看怎麼樣了。馬蘭的父親仍然拒母親於千里之外，一副生人勿近的姿態。自那晚起父親就居住在回遷的樓房裡，馬蘭媽媽仍然居住在臨時搭建的棚屋，真是個貧民屋。馬蘭也討厭這樣的父親，感覺那個人已經不是自己的親人了。

「那他不想和你生活在一起了，那你就跟他分開過不就行了。」馬蘭沒有婚姻，或許她不能理解人到中年又面臨婚姻危機，是怎樣一種不堪。

「那……他倒是自在了，他有本事了，還能再摟個媳婦，我咋治，我老了時候誰能給我作伴？」

「嗚嗚……」馬蘭媽其實也是個犟骨頭，認死理，小時候不懂，高中時候多少有些明白過來了，所以自己有時候不把母親的話放在心裡，學會了左耳進右耳出。

馬蘭的弟弟也知道這事了，給姐姐打來電話，說厭惡身為男性且是兒子的自己。父親在姐弟倆心目中一直是一個偉大的存在，雖然小時候有可怕的經歷，但是後來姐弟倆的飯食、學習、衣著等等都是他在操心，無論是家庭內務還是田地勞作，再到後來置辦雞場，他都一把抓，從來沒有讓馬蘭媽媽多操一份心。

或許媽媽只是不甘心，變得這麼好的男人被另外一個人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