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渾噩

「爸爸，今天先不用管他，明天會有事故鑒定科的相關人員進行事故評估······嗯嗯，我先把媽媽帶回家，你能啥時候到，哦······嗯。」感覺弟弟一下子就長成了一個大人了，馬蘭給弟弟打過去電話，他卻叮囑了一番。

剛知道消息的三爺爺立馬拖著半身不遂的身體走過來，一開始也不相信，但是看見馬蘭媽狀態就知道不是假的，立刻躺在地上起不來了，家族裡的男丁又少一位。小姨小姨夫和同村鄰里都在馬蘭家的車庫裡拉扯著瘋癲的馬蘭媽媽，是的，馬蘭媽媽已經近乎瘋癲了·······

「我不，我就在這裡等他回來······俺小孩家爸爸這是上班去了······我得等他下班······嗚嗚·······」

最後，好說歹說，蘭媽終於回了馬蘭居住的樓上，她也累了。馬蘭給她脫去鞋子，蓋上被子，抽噎一會就睡了。馬蘭坐在客廳里是怎樣也睡不著，腦袋比那次父母生氣的一晚還要清明。給弟弟發去信息詢問到達時間，說快了。

「咚咚。」是弟弟，凌晨3點鐘，弟弟應該是買的機票。

「媽呢？」

「睡了。」

「肇事司機抓住了嗎？」

「已經投案了，他的車當時就停在現場了，可能當時他一看撞得人不輕，就下車跑到一邊報的警。」

接下來，弟弟也沒說話，兩個人一直在客廳里坐著，直到天色微藍······

「走，咱去找你爸去。」馬蘭媽的頭髮像被燙過一樣，整個頭髮都蓬鬆起來。

清晨的醫院裡已經有人了，打掃衛生的清潔工，行色匆匆的病人家屬，空氣里的消毒劑味永遠沒有稀釋過······

馬蘭的父親此刻在哪裡，她只能問一下門衛，「那個，請問一下，停屍房在哪裡？」

臨時搭建的板房屋就是昨天父親居住的地方，他已經不能躺在床上休息了，在馬蘭眼裡，他只是換了一個地方睡覺而已。

門衛已經通知安保人員打開父親的那間停屍房，那綠色櫃體上面是整面透明的玻璃，父親就安靜地躺在裡面，他只是睡著了······小時候馬蘭在別人家喪事的時候看見過這種櫃，因為有很多假花遮掩，很好奇想離近看看，馬蘭馬總是拽走她，警告她，讓她離得遠遠地。她還是很好奇裡面有什麼，後來長大之後就知道了，也不想看了。

現在，這一次能清清楚楚真真切切地看到了，可是卻那樣無力。

「哎呦，我的親人來······你咋能舍下我就這樣走了·····嗚嗚·····你看你頭髮還那麼黑嘞，你還沒老來·····你那麼年輕，咋就捨得走來······嗚嗚····」

那麼多年的夫妻，要說沒感情是不可能的。馬蘭媽撫摸著馬蘭爸已經失去彈性的面龐，痛哭地不能自已。旁邊的安保人員也摸了摸眼睛出去了，可能即便見過再多的死別，也無法屏蔽面前的悲慟。

·······

很快，安保人員說時間到了，不能讓屍體長時間暴露在空氣中，讓蓋上水晶棺。

接下來，要等到事故鑒定科的人員上班之後進行傷情鑒定。

遠遠地是弟弟女友和她的表姐，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竟然笑了，是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