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我特么還有個妹妹？
（第二場：我的妹妹）
黎珍一家是外地人，搬來靈州數年、生活才慢慢好了起來。
哥哥黎強身形壯碩、長得有點凶，二十來歲就跟定了娃娃親的林燕成婚。
哪曾想短短半年，父母在外地遭遇車禍，黎強也在工地從高空墜下殞命。
寡嫂幼妹，生活艱難。
同在一條街，老院長對她二人多有照護。
比黎珍大兩歲的竇遲，也學著爺爺在學校的時候關照黎珍，時常為她出頭、不知打過多少次架。
林燕新婚喪夫，為了扛起這個家、在秀水街街坊的幫助下，開了家小麵館。
慢慢的，從一個鄉野村姑，變成了辦事爽利的老闆娘。
她身形高挑、體態豐滿，偏還生就一副漂亮臉蛋；那雙略帶媚意的桃花眼，單隻一笑、簡直是勾魂奪魄。
也是因此，初開麵館招來了許多是非。
竇遲那會兒正上初中，放學的時候從麵館門口路過，聽見裡邊呼喝喧鬧，衝進去發現有人想耍流氓。
他跑進廚房拎著菜刀出來，大罵道：「特么的，是誰鬧事兒，老子一刀捅死他！
老子沒爹沒娘、爛命一條，哪個龜孫敢對我嫂子做腌臢事……先把後果想明白。」
嘭！
菜刀扔在地上，明晃晃的直照人心。
林燕咬著嘴唇不吭聲，雙手緊緊攬住身前的妹妹。
那一刻，只有十來歲的黎小珍，眼睛眨都不帶眨、黑亮的眼珠，只剩下竇遲的身影。
也是那天起，有一棵種子在她心裡萌芽……
鬧過幾次事，附近也就慢慢流傳開，再沒人敢在麵館找茬、鬧事；即便覬覦林燕的姿色，也只敢在桌前吃面時，偷偷看上兩眼。
林燕也懂了。
媚眼招災、笑容惹禍。
從那天起，凡在人前、她再沒笑過。
只有面對自家人的時候，才會在臉上表露些許情緒。
……
而此刻的麵館。
竇遲看著朝自己奔過來的小女娃兒，一臉懵逼。
我……你，我認識你嗎？
要說起來、是有點面熟，好像在哪兒見過。
可是，你叫啥都不知道，要不咱倆先做個自我介紹？
眼看著小女娃兒抱著自己的腿，竇遲心裡一陣抽抽，這可真是舊疑未解、又添新憂啊。
他緩緩抬起頭，盡量不讓自己顯得慌亂，笑著問：「小珍，這誰啊，要不、你給介紹一下？」
「你妹啊。」
「……」
我……妹。
我怎麼不記得，我特么還有個妹妹？
竇遲無力吐槽，晃了晃昏沉沉的腦袋，「所以，她叫什麼名字？」
「叫……」
黎珍也說不上來，想了許久，猶豫道：「叫……小饞貓？」
「哼！竇遲你又逗我，我叫竇曉嬋！」
小女娃兒抬手錘了下竇遲大腿，哼聲道：「把我丟這兒就不管了，有你這麼當哥哥的嗎？」
竇曉嬋？
有一瞬間，竇遲真的懷疑自己是不是失憶，或是得了健忘症。
可是，沒道理啊。
別的不忘，就只忘了自己有一支『輪迴筆』，有一個叫竇曉嬋的妹妹？
「來了來了。」
林燕端著熱騰騰的面出來，擱在桌上，吹了吹燙紅的指尖，笑著說：「阿遲，嘗嘗看。」
碗頂那一疊牛肉片極為可口，白裡透紅的荷包蛋滋滋冒著油花。
竇遲肚子餓得咕咕叫，可委實提不起半點胃口，指著自稱竇曉嬋的小女娃兒，「嫂子，她是誰？」
「你妹呀。」
「叫啥名？」
「竇曉嬋，阿遲你幹嘛，逗嫂子玩兒呢？」
林燕嗔怪地瞪他一眼，風情乍現。
竇遲目光看向黎珍，欲哭無淚。
嫂子啊，這名字莫不是你剛剛聽來的？
他深吸口氣，把粘著自己的小女娃兒抱到旁邊椅子，盯著她看了又看。
有旁人在又不好多問，只好問她：「餓不餓，要不要來點兒？」
人家撇了撇嘴，嫌棄道：「吃你的吧。」
「……」
妹妹……
竇遲打小長在福利院，是其中少有的身體、腦子各方面都健康的孩子。
所以，他反而成了、被其他同伴孤立的那個人。
小小年紀沒人跟他玩耍，只能跟在院長爺爺屁股後邊瞎晃蕩。
福利院長是一位學識淵博的老人，從不強制福利院的孩子必須做什麼。
而是在合適的時間講合適的內容，循循善誘，用一個又一個有趣的故事、來引導孩子們的成長。
耳染目睹之下，竇遲也變得善於思考，性子逐漸沉穩、少與人爭，即便院長說的話還不理解，總是會記在心裡、慢慢咀嚼。
「阿遲，你是個健康的孩子，等長大、有能力的話就幫襯一下其他人。」
「可是他們都不跟我玩，還總合起來欺負我。」
「但是你比他們強大呀，不管是身體、還是內心。」
「那……好吧。」
竇遲當時不太懂，只是心裡總會覺得孤單，多想有個人可以陪在身邊，即便只是個不懂事的小孩兒。
福利院失火后，都沒了。
沒人需要他幫襯，也沒有人會再欺負他……
竇遲吃完面，目光看向旁邊發獃的小女娃兒，指尖輕輕觸碰白嫩臉頰上的燙傷，「這是？」
黎珍眼裡閃過一絲疑惑，說：「竇遲哥忘了么，小嬋當時被圓圓姐護著才活下來呢，不過臉頰還是傷到了。」
「原來如此。」
……
多個孩子，再去挺遠的遊樂場有些不便，只能將約會改在附近的公園。
剛到大門口，黎珍扭身跑去買冰激凌。
竇遲則抱起旁邊的小女娃兒，說：「輪迴筆，是你給我的？」
「竇遲，你在說什麼？」
「昨天，是你救了我？」
「唔，不知道誒。」
小女娃兒懵懂搖頭，一雙大眼睛烏靈靈的，好奇的四下打量。
「好，那換個容易懂的。」
竇遲思考片刻，掰過她的小腦袋，兩指捏在肥嘟嘟的臉頰，四目對視：「我們在七天後見過，深夜、大霧，出於某種原因你救了我。」
「唔~」
小女娃兒猛地雙手捂嘴，眼睛睜得很大，有茫然、有不解。
白嫩的臉上，大眼睛眨巴眨巴，長長的兩排眼睫毛閃個不休，好似會說話一般。
「好吧，你已經給出了答案……」
「為什麼呀，你不可能身在因果外，哪裡出了問題。」
小女娃兒只是愣了片刻，臉色猛地一變，眉尾上挑、目露凶光：「我不管，你必須當不知道，我是你妹妹，我叫竇曉嬋。
要不然，嘿嘿嘿……」
望著她肉乎乎的小拳頭，竇遲一時不知自己該怕還是該笑，「是你救了我，我肯定會保守秘密，但是……」
「哎呀，好多人呢，總算買到啦。」
黎珍額頭滿是汗水，手裡拿著兩個甜筒跑過來，遞給竇曉嬋一個，笑著說：「竇遲哥，你要吃嗎？」
「你吃，走、咱們進去。」
雖然多了個小傢伙，但黎珍今天玩的特開心，因為不管她想幹什麼，竇遲哥都會答應，一起坐旋轉木馬、一起拍照片……
但因為竇曉嬋的年紀不能去鬼屋，黎珍心裡多多少少有些遺憾，「不能偷抱竇遲哥呢……」
「你說什麼？」
「沒事沒事。」
手背貼在有些發燙的臉頰，黎珍伸了伸舌頭。
她抬頭看天邊的漫天紅霞，聲音有些落寞：「好漂亮呀，竇遲哥，咱們是不是該回去了……」
第一次約會，沒想到這麼快就要結束。
竇遲笑笑，在她額頭輕輕彈了下，「怎麼還鬱悶呢，只要有空咱們都可以出來玩。」
見她悄悄撇嘴、不大相信的模樣，承諾說：「這樣，至少在你開學前，咱們一定去遊樂場玩一天。另外……」
「什麼？」
「另外，如果考上不錯的大學，我可以帶你去國內某個城市旅遊，地方你來選。」
「真的嗎？！」
黎珍先是一喜，然後眉頭皺起：「有點難……不過努努力，我一定可以做到的。」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