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柳青棠，一個純純的戀愛小白，從某種玄幻的角度來說，她都已經『活』了兩輩子了也沒談過戀愛。

沒有戀愛經驗的小白，對愛情所有的認知都來自於影視劇。做觀眾時，她還是有少女夢的，不然也不能瘋到為了跟男主角在一起，撞鬼都不怕。但自從她變成少女夢的締造者之一，進入了這個以造夢聞名的行業，少女變成了社畜，就不在乎什麼少女夢了。

早就不是少女的柳小白，由於沒有戀愛經驗，真就心怎麼動話怎麼說。她沒覺得自己在說情話，更不了解直球的殺傷力有多大。

柳青棠知道的是，面前的男人，一個大男人，個子超高，塊頭超大的男人，居然會害羞？這麼純情的嗎？那表情是害羞了沒錯吧？眼神都飄哎~

戀愛小白的直球打得又快又准，先撩對方的投球手萬萬沒想到擊球手能打出一個全壘打，讓他無力招架。

眼神飄飄忽忽的男人想說個合適的回應，屬於成熟男人的回應，最好能匹配上『全壘打』的標準。可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運氣不怎麼樣，每每在他想做點什麼的時候，總有人來破壞甜蜜的粉紅泡泡。

飯店裡不知為何驟然歡呼聲，店裡的推拉門被猛的拽開，兩人齊齊扭頭看過去，衝出來的人對著他們就是一聲狼嚎。

「破七了！！！！！！！！！」

這一嗓子吼得，街道上的狗都開始叫。這一嗓子吼得，柳PD瞬間就忘了什麼害羞的大個子，緊跟著人就往裡跑，真的破七了？

真的破七了。進門的柳PD受到滿場的歡呼，法師金口玉言，滿世界都在鼓掌。屋內歡呼雀躍，法師差點被人抬起來往天上拋，而屋外么.....

被遺忘了的孔佑望著那扇拉門，深吸一口氣，對著夜空吐出長長的白霧，他懷疑老天不喜歡他這個女婿，不然怎麼解釋他每次都那麼不順？

老天可太喜歡親女兒了，法師吐出一個『七』收視率就真的破了『七』。還不止是最高收視率達到七這個峰值后就下滑，而是一集播完，全國平均收視率破了七。

這個神奇的數字已經不是開門紅可以形容的了，這個數字代表著之後項目只要不拉垮，他們很可能就會創造TVN的一個新歷史，目前已經刷新了歷年首播記錄了。

項目爆了，網上的討論度非常高，第一集播出后話題度就破了百萬，團隊全員拿到了一個紅包。錢不多，算是電視台討個好彩頭。但每一個拿到了紅包的人都紛紛感謝法師，柳PD的工作無限順利，團隊成員之間的口角都少了，她需要處理的麻煩自然也變少。

事業順利起來，柳PD每天都是陽光燦爛的臉，看誰都順眼。事業一直沒出過大紕漏的孔演員，感情路稍微碰到了點磕絆。

首播成績超高，總導演一邊欣喜於項目爆了，一邊更努力的維持好成績。這代表，導演對拍攝的要求被拔高了，相對應的，拍攝的時間就被延長。

下午四點多，本該結束拍攝的孔佑看著不遠處在訓『愛豆』的導演，暗嘆一聲，給柳青棠發了個信息。

【我們還沒結束，晚餐只能改天了。——勇士】

收到簡訊的柳青棠沒生氣，她猜到了。他們家老大一貫如此，做得好了就想要更好，拍攝必然會被拖延，為此她回他。

【沒關係，明天我回組裡，我們可以早中晚三餐都一起吃。——柳青棠】

孔佑望著手機沒忍住翹起嘴角，這姑娘真的很會打直球，哪是個小白，搞不好是達人呢。

戀愛達人在男演員的手機備註里改了稱呼，不再是錦鯉而是柳青棠。換稱呼的孔佑認為，她一定更喜歡只做柳青棠。

重回劇組的柳青棠日子過得順風順水，在片場待機的時間還是很長，但她活兒少了，隨時能找個不引人注意的角落補眠。此前被工作佔據大半的精力就能抽出來，跟喜歡的人親近。

這一親近吧，就出了點小問題，PD想親近的人是個演員，演員還在拍攝，拍玄幻純愛劇。

之前柳PD一直在忙，注意力全在怎麼協調團隊上，對拍攝的關注只限於是否會延期，延期就會影響後續計劃。如今柳PD的注意力在演員身上，再看拍攝，心情就不太美妙。

目前片場的進度在拍第四集，這一集里有一段是小新娘和鬼怪一起醉酒，心生愛慕的鬼怪讓深秋之樹枯木逢春，滿樹的鮮花盛開在他心頭，他便知道，他心動了。

這場醉酒戲就在柳青棠眼皮子底下拍的，拍得非常好，演員超級給力。不管是女演員的嬌俏可人還是千年鬼怪的老樹逢春，在鏡頭前表現的都非常有感覺。拿著對講機的總導演連連誇讚演員們非常棒，旁觀的柳PD么....不知道要說啥。

大家都是業內人，柳青棠很清楚演員只是孔先生的工作，工作時間就得敬業，這是應該的，這是拿錢辦事，這是.....隨便什麼好了。隨便孔先生做什麼，她都不應該冒酸水。

可是吧，人要是能那麼理智的看待世上的事，那還聊什麼感情。

原先站在監視器后看著鏡頭裡的男女演員的柳PD，在一段拍完化妝組上前補妝的空檔無聲後退，退出人群，退到看不見男女演員的地方。

組裡拍夜戲，為了方便調控，出外景的夜戲都是在深夜人少的時候。馬路上除了劇組的人就沒別人了，柳青棠就在附近溜達，不能離片場太遠，得防著有人要找她。

都過了而立之年，社畜都當了幾年了，再幼稚的去計較人家的工作範疇，柳青棠自己都覺得自己有毛病。她試圖找個人少的，安靜點的地方平息一下嘴裡酸澀的檸檬汁氣味，可她又走不了太遠，身邊哪哪都是人，哪哪都能看到、聽到片場的動靜，根本安靜不下來，也平息不了。

可孔先生真的就是工作而已，她計較的話豈不是太作？

不想作的柳青棠給自己做心理建設，演員就是那麼個行當，喜歡上演員就得忍受對方會跟別的女生親親我我，談一場似夢似幻的戀愛，在鏡頭前『愛戀』別人。

在花壇邊繞了N圈，地都給她磨平了一層后，柳青棠做好心理建設了，人家就只是工作，如同她也得工作一樣，別作。他們都不是戀愛關係呢，充其量就是在曖昧，作個屁！無理取鬧那叫！

天光蒙蒙亮之時，夜戲拍完，現場收工。

做好心理建設的柳青棠自動去找孔佑，此前是對方來跟她道別，現在她想跟對方道別。也不知道為什麼就那麼寸，她剛看見他，就看見他在跟另一個『她』說笑。

由於雙方還有點距離，PD並不知道男演員和女演員聊什麼能聊那麼開心。她只知道無形的檸檬汁又灌入口腔，順著喉管一路往下，入心入肺。

麻蛋，還是不會不爽！

毫無危機意識的孔演員恰巧看到了柳PD，揚手就沖她招呼，反射性揚起笑臉的柳青棠也沖他揮手。

PD沒往那個方向走，演員跟身邊人說了兩句，走過來了。

演員稍顯疲憊，熬夜總歸耗精力，但看到她就忍不住笑，也忍不住會擔心，「你要跟著攝像組把機器全部帶回去嗎？」

「嗯。」柳青棠眼瞼微垂，不是很想搭理他，偏偏又知道自己在作，人家毛錯沒有，更煩。最煩的是，她超想問，你們剛才聊什麼那麼開心？

現在就很開心的孔佑笑嘆一聲，「我想等你一起走，不方便對吧？」

秒速拋棄戀愛腦的柳青棠立刻反對，「你明天十點有拍攝，現在已經快五點了，你等我還哪有時間睡覺。」

並不知道PD此前糾結過演員職業問題的孔佑，如今鬱悶，PD怎麼滿腦子都是工作，「你偶爾會讓我覺得，我就只是個演員。我們柳PD的事業心，很重呢。」甜甜圈不給吃，等著她一起走也不行，一切都得為拍攝讓路。

上一秒還滿心拍攝的柳PD，聽了這話就不爽了，還是個怎麼想就這麼說的戀愛小白，「我要是有那麼重的事業心就好了，就不會嫉妒你跟金.....」淦！

話說到一半就卡殼的姑娘滿面懊惱，只聽了半句話的男人愣怔一瞬，朗聲大笑。那笑聲，雀躍的，都把其他人的視線吸引過來了。

柳青棠白眼一翻，「笑屁啊，嫉妒不行嗎！不能嫉妒嗎！喜歡你才會嫉妒啊！」說完不等『被嫉妒』的人給回應，揚聲沖望著這邊的人叫，「看什麼看！收不收工了！工作！」

被她吼得又是一愣的孔佑繼而笑得更誇張，眼看她要走，正要伸手拉她，遠處李應福就叫『小弟』過去，這回又給不了回應了，還是得工作啊。

第三次被直球攻擊，第三次被『丟下』的孔佑，眼尾的笑紋都擠在一起，望著柳青棠走得虎虎生風的背影，他嘴裡可沒什麼檸檬汁的味道，反倒有些檸檬糖的香甜。

檸檬糖，有那麼一絲絲的酸澀，為演員這份職業的特性小苦惱。但更多是甜蜜，那是糖果不是么，自然是甜的。

雙手插兜的鬼怪還沒換下戲服，寒冬里，靠著妝造達成玉樹臨風特殊效果的演員，笑意漸收，抿唇微嘆。

那姑娘還真是戀愛達人呢，特別會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