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站在戀愛的角度，孔演員絕對是柳PD的初戀，但要是站在喜歡某個男孩子的角度，還真不是。
曾幾何時還滿腹少女心的柳青棠，初戀在初中，那其實稱不上一個『戀』字，也就是初中少女暗暗對某個少年有了點懵懂的好感。講起來柳青棠已經不記得那個人了，也想不起來她的好感源於什麼，畢竟都那麼多年都過去了，世界都換了三輪了。
但柳青棠始終記得，她懵懂的少女心被外婆高強度鎮壓，因為她成績掉了，就掉了兩個排名。老太太火眼金睛，做孫女的都不知道自己哪暴露了，就讓外婆在她期中考後，安排親媽早送晚接，明明之前還說她都上初中了可以一個人上學了。
家裡高壓管制，柳少女的懵懂情愫漸漸被學業壓力逼得一點不剩，『初戀』也就這麼夭折了。事實上她跟那個男孩子都沒說過幾句話，那人是隔壁班的。
換了個世界，外婆還是外婆，外婆在她大學畢業之前一路高壓管制，大學一畢業，老太太秒速變臉，從禁止『早戀』到『趕緊結婚』，基本是無縫銜接，搞得柳青棠一度很想中二一把反抗外婆，可惜....她慫。
慫唧唧的孫女好不容易有了一天假期，在家睡到日上三竿才起，起來后毫不意外被外婆嘮叨，你看看你的臉色一看就知道沒休息好，回來就睡覺，工作累成那樣也不知道好好照顧身體，巴拉巴拉。
通常情況下，柳青棠對這些話都是左耳進右耳出，頂多在心裡嘟囔兩句，面上是一點不滿都不會有的，反抗沒什麼意義，也沒什麼作用。
但今天稍顯不同，今天外婆跟她聊起了相親對象，問她相處的怎麼樣？
柳青棠疑惑的看向老太太，「我媽沒說？」
「她說是她說，你說你的。」老太太邊給她剝蝦示意她邊吃邊說，「處得還行？」
「還行。」柳青棠含了顆蝦仁進嘴裡，不給準話，她不太知道外婆想問什麼。
外婆想問的其實很簡單，「你們那個電視劇啊，挺紅的，我早上跟你王奶奶（隔壁鄰居）一起去超市，都能看到超市的電視在放你們那個電視劇呢。你王奶奶說那小夥子（孔佑）跟小姑娘（金高垠）特別配，你覺得呢？」
柳青棠覺得她有必要裝個傻，「拍電視劇男女主角要是不配，還怎麼拍。」她起得晚，爸媽都出門了，就外婆在家，飯菜都溫著等她醒，她剛醒就被詢問那麼複雜的問題，必須得小心點，不然分分鐘掉坑裡。
「人家在電視上配了，你這個真正拍電視劇的，沒想法？」老太太橫了她一眼，大有你撅個屁股我就知道你放什麼屁的意味。
嘴裡的蝦仁一下就不香了，孫女讓外婆直接說吧，「介紹的時候，您又不是不知道他是演員。」怎麼跟親媽一樣，現在才質疑人家工作，早幹嘛去了！
「我知道他是演員，我還知道演員跟演員在電視上配不代表私下配。」老太太慢悠悠的講，「就是不知道你知不知道，相親是奔著結婚去，那小夥子當個結婚對象挺合適的，模樣好，家裡也不錯，性子看著也溫和。按說當老公是好人選，就是當男朋友么....你覺得合適嗎？」
差點被蝦仁噎住的柳青棠很無語，「您該不會現在就想教我以後要睜隻眼閉隻眼吧？」再怎麼說有代溝，這代溝也太大了！
「你想睜眼就睜眼，想閉眼就閉眼，這幹嘛要我教你，你就是眼裡揉不得沙子也不用我教啊。」外婆想教她的是，「我是怕你眼裡即揉不得沙子又得逼迫自己忍下沙粒碾壓眼珠，到時候流出的血淚你不都得往肚子里咽？那是人家的工作，你能說什麼？」
柳青棠能說，「相親之前您也沒反對啊。」
「相親之前我也不知道你眼裡揉不得沙子啊。」老太太一句話給她堵回去了，「相親之前你不知道他是誰嗎？還是相親之前我沒跟你說他什麼職業？你都知道人家是幹什麼的才去相親，又介意人家的職業？你早幹什麼去了？」
孫女不高興了，筷子一放，「又是我的錯？」
「不是你的錯難道是我的錯？」外婆還不高興呢，「你說你媽那個人，相親之前打聽的好好的，叫什麼，做什麼，家裡怎麼樣，她什麼不知道？都知道，都同意了，都讓你們倆見面了，她再來跟我嘰歪什麼演員怎麼怎麼不好。你們倆早幹什麼去了？那個人還是她跟我說的，又不是我選的，她選的人她又不滿意，早不說？」
柳青棠莫名有種被指桑罵槐之感，重新拿起筷子從外婆面前的碗里夾蝦仁，心虛的嘟囔，「是我媽不滿意又不是我。」幹嘛來罵我。
「你跟你媽一個德行，她能是自己不滿意嗎，肯定是你不滿意她才不滿意。」老太太可能是這個家裡對演員這份職業最看得最開的人，「那人端得就是那碗飯，你介意人家飯碗，還怎麼跟人家相處？什麼處得還行，你怎麼行？現在還沒怎麼樣呢，你就這計較那計較，以後呢？以後還不得成天吵架，那日子怎麼過，在家天天鬥雞啊！」
「都還沒怎麼樣幹嘛罵我。」柳青棠鬱悶了，「不是沒怎麼樣嗎。」
「誰跟你說現在，我說以後！以後你們倆奔著結婚去的，這婚能結嗎？」老太太瞪了她一眼，「你可別說我沒告訴你，改天又跟我嘰歪什麼早幹嘛去了。我現在早早就告訴你，不能成的事乘早拉倒，別等到你日後再來跟我哭，你看我理不理你！」
孫女驚訝的看著外婆，「我還沒開始你就讓我分手？」初戀啊她可是！
「你不分手就得想著以後怎麼辦，以後他不可能轉行的，哪怕不結婚就談個戀愛你還不得是考慮以後嗎？以後他還會跟別的女演員般配，這些你忍不忍得了？你在不在乎？你要是不在乎，那就不用分手，該怎麼樣怎麼樣。可你現在就是在乎，你在乎還不想以後，沒開始就不用開始，那就是最好的以後！」
老太太管她是不是初戀，世間的道理都一樣，戀多少次都一樣，「你開始了我跟你說分手有用嗎！沒開始，斷得掉，感情深了你怎麼斷？你現在那點好感說斷就斷了，也沒認識多久，能有多少好感，難過么也頂多兩天。再等個半年、一年的，你就等著哭！哭死都沒用！」
柳青棠現在就想哭，憋屈的哭，外婆老是走極端路線，非此即彼。她就非得結婚嗎？她就不能先談個戀愛嗎？跟喜歡的人談個戀愛不行嗎？還詛咒她一定會分手！太過分了！
外婆用一套『我吃的鹽比你吃過的飯都多』的過來人道理，讓孫女及時止損。聽了這番道理的外孫女一邊是小孩子心態，覺得老太太成天就會說沒用的，想中二一波反懟回去，我肯定能行；一邊又確實不小了，明確的知道，過來人的話該聽還是得聽，人家說得真的有道理，今早剎車才不會車毀人亡。
腦內有兩個小人在打架的柳青棠重回劇組，在旅館等電梯上樓時，正好碰上從電梯出來的劉仁那，她就想問問，這位有經驗的前輩，在戀人是藝人的情況下，以後的戀情會很糟糕嗎？
PD跟著演員一起去覓食了，剛坐下還瞎客套，酒喝半瓶，氣氛好了，柳青棠就半真半假的說『我有個朋友喜歡上一個演員，又怕跟演員在一起壓力太大，要不要勸她放棄』，借著無中生友的故事詢問有經驗的女演員。
「喜歡幹嘛要放棄，喜歡當然是在一起啊。」劉仁那沒多想，就笑，「互相喜歡肯定在一起，她要是單方面喜歡，那就放棄好了，如果她不是圈內人，壓力確實挺大的。」
柳青棠抿了口酒，「是個作家，算圈內。」說著再問，「難道圈內壓力就小嗎？」
「倒也不是，只是圈外很多東西不好解釋。比如我們在宣傳期，我跟東旭哥多少要營業，圈外很容易誤會，就容易吵架。圈內就好很多啊，都了解是什麼情況，也不用多解釋。」
同屬圈內的PD問，「就算是圈內要是嫉妒心太強，是不是壓力也會很大？比如看到對方的作品會酸之類的。還是吃這種醋，太幼稚了？」
「沒有吧，都會吃醋啊，因為確實會因戲生情。」女演員給她分享自身經驗，「您也知道我跟之前那個是拍攝認識的，因戲生情才走在一起，愛到都公開戀愛了，按說不用吃飛醋。可我們就是這麼在一起的，就很難不介意他會不會跟別的女演員也產生情愫。吃醋很正常，女人都會吃醋，不吃醋才奇怪。」
就在PD要放下心來之時，女演員又接了一句，「不過要是這種醋都吃得很兇，那還是別在一起了，不然遲早分手，在一起就是找架吵。」
「感情么，愛的時候吃醋是可愛，熱戀期一過，再吃醋就是無理取鬧，那何必呢？」女演員也給出過來人的建議，「真喜歡，喜歡到不行不行的，那就在一起。否則還是別了，省得分手，有多愛就有多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