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寒冬、農場，星夜花海，男女主角在拍『初吻』。

演員們表現的很敬業，導演想要他們怎麼親，他們就怎麼親，偶爾也會給些自己的意見同導演商量，用什麼姿勢親可以在鏡頭裡更唯美。

片場，工作場所，場所本身還挺浪漫的，頭頂是星空，眼前是蕎麥花田，景絕對夠得上『偶像劇』的標準。在這麼好的景里，柳青棠感受不到任何浪漫，只感受到鬱悶，她確定了，她就是個戀愛腦的鬱悶。

這裡明明是個工作場所，她明明應該在工作場所里專心工作，可她實在無心工作，主要是也沒啥事干，滿心只有找個地方躲一躲，好好思考一下，有沒有必要跟演員談戀愛。

跟演員談戀愛太坑了，她和孔佑都還沒確定關係正式戀愛呢，她就已經感受到很坑了。那在明知道前方是個大坑的前提下，她為啥要跳進去？為啥不趕緊跑？

因為.....喜歡啊。

柳青棠對著夜空一聲長嘆，帶著些幽怨，她這個戀愛腦沒救了。

人生基本跟戀愛腦一詞沒什麼關係的孔佑，在收工后專門等在車裡，等柳PD收工。理論上來說，他應該趕緊回去休息，可他剛才沒找到機會去哄人，就想等一等，等她不忙了，哄她。

嘴上說著自己是個戀愛腦的柳PD在孔佑的眼中跟這個詞八竿子打不著，遠的不談，就說之前拍吻戲。拍攝的時候柳PD是自動消失了沒錯，可拍完她也沒出現啊，全程都在工作中，連來跟他抱怨一下吃個飛醋的事都沒幹。

號稱戀愛腦的柳PD從未因『戀愛』耽誤過工作，倒是時常因工作耽誤戀愛。一忙起來人就沒了，連跟他吃飯都會注意要提醒他控制身材，哪裡戀愛腦了，明明滿心事業。

只會嘴上說自己是個戀愛腦的柳PD也就嘴上說得好聽，要不是她說得真真的，孔佑都懷疑他被套路了。

比如現在.....

「你等我幹嘛，回去睡覺啊，你明天...不對，是今天五點就有戲。」柳青棠看了眼手錶，還有四個多小時就到點了，「有等我的功夫你多眯一會兒不是更好。」

之前在車上等睡著了的孔佑還是被助理叫醒的，出了車門，冷風一吹，睏倦沒了，再聽這話，只剩無奈。

說好的戀愛腦呢？你說我等你幹嘛？你說我為什麼不睡覺？

無奈的演員笑嘆一聲，「我們是沒什麼時間約會了，但這裡好歹是花田，你不想逛一逛？」

「大半夜的逛什麼？」自己是戀愛腦，柳青棠都很嫌棄，對方是戀愛腦，她更不贊同，「今天可是零下，你要在寒冬臘月的戶外玩浪漫？」瘋了吧！

也就是個開個玩笑的孔佑再度嘆息，這就是她所謂的戀愛腦，騙誰呢，「我是怕你不高興，想跟你解釋一下，那只是一場戲。」

之前確實不高興的柳青棠忙完收工的事就忘得差不多了，聽他提起又想起來了，嘟囔了一句，「我也知道是戲啊，我又沒說什麼。」

此時孔佑才感覺出她有點『戀愛』的狀態，歪頭衝車偏了偏，「那你要跟我回去還是跟攝像組走？」

柳青棠想跟他走，可攝像組那邊有機器，她得守護機器。一直講自己『戀愛腦』的柳PD天人交戰，最後敗於自己是個『戀愛腦』，對他說，「你等我一會兒，我去跟攝像組說一聲。」講完準備走，又指了下車，「你進去等，外面冷。」

乖乖聽安排的孔佑坐在有暖氣的車裡看著妹子的背影，問助理，「你說，她讓我進車等，是擔心我生病會耽誤拍攝，還是擔心我生病？」

助理是個直男，神經大條的直男疑惑，「有區別嗎？」

從性向來談也是直男的孔佑屬於敏感細膩那一掛的，他認為有區別，但他不想跟神經大條的傢伙聊了。

神經一點都不大條，想法特別多，還經常給自己安一些奇怪『設定』的柳青棠也是細膩掛的，做人做事都很仔細。她進車后先給助理遞了杯咖啡，再看孔佑，等他說話。

孔佑本來想說別的，看她專門拿杯咖啡居然不是給他的，就只想說，「我沒有咖啡嗎？」

「你一共睡不到四個小時還跟我要咖啡？」柳青棠讓他別作死，「一杯咖啡灌下去你還怎麼睡，他是要開車，大半夜的疲勞駕駛，你我都遭殃。」

在乎的壓根不是咖啡，而是她『專門』拿了咖啡來卻不是給他的，孔佑抿唇訕笑，還要說點什麼。柳青棠先開口，先同助理說開穩一點，再跟演員說，能睡一會兒是一會兒，現在睡。

生理狀態確實很困的孔佑最近被拍攝折騰的也很累，可他好不容易跟她單獨相處，她卻只想睡覺，弄得他哭笑不得。這就是個騙子，哪裡戀愛腦了？哪裡！

生理和心理都無限困的柳青棠把掛在肩膀上的U型枕給他，示意他可以睡了，同時調整坐姿也準備睡覺，開玩笑她睡覺時間也不夠，比演員辛苦！

演員心很苦，故意不去接『枕頭』，試探著低頭湊過去，都準備好被推開了，這姑娘其實挺容易害羞的。睏倦的PD沒心思想害羞的事，很是自然的順著他的姿勢，把U型枕給他套上了，反倒弄得孔佑有些楞。

愣怔的男人抬頭，視線正好跟手還沒收回去的女人相碰，也不知道是視線粘稠還是空氣甜膩，也可能是車內的香氛太香了，總之沒人說話。

直到.....駕駛座後排的擋板緩緩升起，助理無聲的表達，他不想吃狗糧。

柳青棠閃電般縮回手，頭也扭向窗外，很有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味道。孔佑一聲悶笑，施施然的退回原位，心情無限好，就那麼閉上了眼，滿意了，咖啡什麼的，不重要。

第六集播出，鬼怪和小新娘有了『初吻』，畫面很是唯美，熱搜上去了，無數人喊甜。

作為觀眾之一，柳媽媽再度給女兒打電話，你確定演員只是演戲嗎？

「你有沒有仔細看，他眼睛都放大了，被人家姑娘親上去的時候，咻的一下變大了，這是演技嗎？」丈母娘不信，「拍的時候你看到他眼睛變大了嗎？肯定沒看見，男人....」

「媽。」當女兒的影視從業人員讓觀眾別戴有色眼鏡看人，「拍攝我就在現場，眼睛變大是導演要求的，就是演技沒錯。」

觀眾啞然，「導演還能要求這個？」

導演並沒有要求那麼細緻，但PD可以忽悠觀眾，「我就在現場你怕什麼？我在現場他還能怎麼樣？」

「我這不是想著他要是真的喜歡上人家姑娘....」

「媽！」

「你先聽我說完啊。」

柳媽媽電視劇越追越覺得這個未來女婿不是很靠譜，「我這些天把他的電影啊，電視劇啊，都看了，他還演過一部十九禁你知道嗎？脫光光的那可是！以前我是不了解，只覺得人好，職業也挺好的，名聲也很好啊，就沒覺得有什麼不對。可這些天我看的多了才想起來，他們那些當演員的，今天跟這個親親我我，明天能跟那個拍床戲，這怎麼能接受？」

「你說換成你爸，他敢跟別的女人牽個手，我就讓你外婆打斷他的腿！換成他呢，別說牽手了，什麼不能幹啊，那還是他的工作，你連吃個醋都是不支持他工作，這誰受得了？你受得了？」

柳青棠受不了，但不妨礙她懟親媽，「你早幹嘛去了，現在說這個？」

「不然什麼時候說？」親媽還是很了解女兒的，「我都受不了的事，你就更受不了，現在還沒怎麼樣，該說就說了，等以後真怎麼樣了，你不得吃虧啊。這男男女女的，偶爾吃個飛醋那是情趣，你要是成天吃醋，他哄得了一時，有那個耐心哄你一輩子嗎？」

「你爸跟我剛相親的時候那也是成天下館子吃飯、看電影、逛公園，還時不時給我買個小東西。現在呢，現在你看看他，對你外公的忌日比對我的生日都上心！你可得想好了，真要怎麼樣了，真成了，那你以後有的是苦頭吃！」

自覺如今已經很苦逼了的柳青棠仰天長嘆，「我喜歡他啊，怎麼辦嘛~」

「....女生外向！」

性格更偏內斂的孔佑剛從助理手上接過一盒甜甜圈，這是他專門讓助理買來準備培養一下滿心事業的PD有點戀愛思維的。

掛了親媽電話，心情哪哪都不好的柳青棠收到了甜甜圈，看著外包裝盒熟悉的店家logo，可憐兮兮的望著送甜甜圈的人。

孔佑一時想歪了，「你不喜歡？」不應該啊，之前不是說他們家很好吃嗎？他專門問傻子兄弟要的店鋪地址。

捧著盒子的柳青棠說，「喜歡，可我更喜歡送它的人，你就不能把你自己打包送給我嗎？」這樣我就不用煩你還會屬於別人了。

目前為止只屬於自己的孔佑突襲捏了下她的臉，「柳青棠，你很會甜言蜜語么，我真的是你初戀？」

這傢伙搞不好是個騙子！——孔佑

戀愛太難了，初戀更難！——柳青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