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向死而生

蘇妲己驚詫地看著四周，此時，這處幻境已變更成極樂之宴時的模樣。

大腦傳來刺痛，蘇妲己壓下不適，警惕地感受著周遭。

這幻術，是她平生所見之最，簡直就像是真的一樣！

不過，幻術終究是幻術，方想要想殺了他，一定會發動攻擊，那時，就是他露出破綻之刻。

蘇妲己心裡盤算著，已經準備好調動法力，甚至是動用那股不知何來的強大力量。

「雲想衣裳花想容，春風拂檻露華濃。若非群玉山頭見，會向瑤台月下逢。」

誰料，悠悠的吟誦聲響起，四周的嘈雜聲音似是被隔絕在外，只餘下這緩慢而悠然的吟詩之聲。

蘇妲己心中驚詫，更加警惕。

沒想到方想沒有遮掩自己的存在，躲在人群中伺機發動攻擊，而是直接把自己暴露了出來。

他有什麼底氣？！蘇妲己疑慮不已。

方想恢復人身，悄然現身。

「哦？我本以為你是那種堅決不化形的妖，沒想到居然也是那種表裡不一的虛偽之徒。」蘇妲己笑著，實則已經做好了戰鬥的準備。

方想笑了笑，沒有在意。

王運升龍法突破第二層，化形的阻礙在他面前形同虛設。

也有可能是因為妖貓傳世界的能級太低，亦或者是世界規則獨特，總之，本該在王運升龍法第三層才開始的化形，在初入第二層之時，便以完成。

方想步調不急不緩，向著蘇妲己靠近。

「你說你是蘇妲己？那麼你對詩歌也該有一定的鑒賞能力吧！」方想說著，在離蘇妲己三米遠的地方停下腳步。

這個距離，不管是他還是蘇妲己，只要想，都能瞬息踏過。

蘇妲己看著方想，頗為不解：「你到底想幹什麼？」

「雖然不確定你到底是什麼，不過暫時，還是用蘇妲己稱呼你吧。」方想沒有回答，而是接著說道，「那麼，蘇妲己，你對這首詩，有何評價？」

蘇妲己此時實在摸不透眼前這個面容仍顯稚嫩的傢伙到底想幹什麼，也只能順著他的想法繼續下去。

沉吟片刻，蘇妲己道：「這該是描寫美人的詩吧！不知是哪位大詩人所做？」

「此詩內涵雖淺，但能可於遣詞造句之中，窺見風華。」

蘇妲己一邊說著，一邊觀察著方想的反應。

但令她失望的是，方想面色依舊如常。

方想這邊，他終於確定了，眼前這個所謂的「蘇妲己」，根本沒有繼承楊玉環的記憶。

不過想想也是，靈魂都被人抽出去做成怨靈了，就算在大腦里還有記憶殘留，恐怕也是沒有多少了。

「啪啪啪啪……」

方想雙手拍擊，不吝讚美：「不愧是蘇妲己，解析地如此透徹。」

「你或許有聽過這位詩人的名號，也有可能沒聽過。」方想好整以暇地說道，「他叫李白，號稱繡口一吐，便是半個盛唐。」

蘇妲己眼珠微動，雖不知曉這李白何許人也，但從這幾近狂妄的評價，以及那首不知名的詩就可看出，才華學識，定是當世頂尖。

但，方想究竟是打算幹什麼？

「這首詩，名為清平調，為其一，還有二首。」方想說著，看向蘇妲己，「你想知道嗎？」

蘇妲己微微皺眉，方想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反應，都和她的預測不符，甚至都沒有做任何的防範，彷彿就是老友之間的閑談。

但她和方想是老友嗎？怎麼可能！

行宮裡拼個你死我活的時候，哪裡有什麼老友情誼？

「一枝穠艷露凝香，雲雨巫山枉斷腸。借問漢宮誰得似，可憐飛燕舞紅妝！」

方想誦罷，又繼續道：「名花傾國兩相歡，常得君王帶笑看。解釋春風無限恨，沉香亭北倚闌干！」

蘇妲己依舊疑惑著方想的打算，隨後腹部便遭重擊。

頭部微側，蘇妲己看到了方想的臉龐，還有那雙冷若冰霜的眼眸。

「不好意思，實在是……」方想佯裝抱歉，但臉上的笑容卻已經止不住了，「裝不下去了！」

蘇妲己雖然驚詫於沒有感覺到方想的殺意，但沒有太過驚慌。

底牌，就是要藏的深，不泄露，才叫底牌，不然，就只是大招而已。

但是……為何？蘇妲己扭頭，被那冷漠的方想丟開。

此時，場上竟有兩個方想！

方想悠悠然走來，然後被一發狐火打散。

略微不滿地看了蘇妲己一眼，重新出現的方想說道：「給你一個機會，用那個力量，殺了我！」

蘇妲己不解，那股力量強則強矣，但來源神秘，無法探尋。

方想為何要讓她使用呢那股力量？

蘇妲己不知道，只是面對現下的情況，不用，就得死！

九條黑色狐尾浮現，蘇妲己的眼眸微微發赤。

如同地獄烈火一般的絢爛紫光閃爍，方想的身心皆都受到灼燒。

痛苦地呲牙咧嘴，但方想臉上滿是興奮之色。

一臉冷漠的方想如同最精妙的機器，蘇妲己的狐火雖強，卻無法阻攔他的腳步。

緋色妖力迸發，方想被擊退，視角受阻下，緋色妖力凝合狐火，化作白狐飛奔而來。

一時不察，半個身子被轟碎，但也只是瞬間。

一切傷勢好像消失了一樣，只有殘餘的星點狐火，證明此處曾發生過的事。

面對著不可思議的不死性，蘇妲己自不服氣，九條尾巴凝聚妖力，化作聖潔白狐奔去。

緊接著，如同雨點一樣的法術被凝聚，轟出。

密密麻麻的雨幕之中，另一個滿臉笑容的方想主動走到攻擊範圍內。

「陽！來么？」方想（陰）笑道。

方想（陽）看了他一眼，默然不語。

雙方突然消失，只餘下原地一隻九尾的黑貓。

真是奇特的體驗呢！方想心中感慨。

他所覺醒的九尾貓天賦神通，名為陰陽兩我，可將己身分成兩個個體，分別繼承本體陰的一面和陽的一面。

只是方想不知道，為什麼他陰的一面是一個受虐狂一樣的偷稅犯？

不過這不重要。

體內法力被調動，如龍一般的威勢再起。

法術雨點砸落，轟鳴聲不斷，可供人躲避的空間更是幾乎沒有。

如果是東方玩家，說不定還能玩個梗，但方想就真的沒辦法躲避了。

當然，有些攻擊，也不一定能要躲！

「吼！！！！」

如雷貫耳的龍吼響起，方想身上凝聚出如實質一般的真龍虛影。

將那股不知何來的龍運盡數添作柴薪，來自王運升龍法的神通，方能顯現一個虛影。

龍行勝勢！方想心中默念，隨後箭步踏出。

在龍行勝勢之下，乂心術，來自黃鶴記憶里的方術，皆都熔作一爐，養就一道，神通雛形。

恍若穿透而過，什麼都沒有觸及。

蘇妲己內里遭受重創，幾近身死。

這不可思議，不可置信，不可能出現在這個世界，這個天地有缺時代的一擊，就如同降維打擊一般，將她的一切抵擋如紙一樣穿過。

怎麼可能！明明……三十年前，差距還那般大……

蘇妲己不甘地想著，卻可能再也無法思考和不甘了。

方想身上的龍行勝勢已經散去，龍威已去。

畢竟是超脫天地上限的一擊，能在被他特意施展幻術以屏蔽天地感知的此處空間中用出，已經是極為不錯了。

雖然神通雛形尚在，但想要蘊養完畢，和先前一擊一般威能，只怕還要等上好久。

周遭的緋色妖力散去，如同秋季落下的錦花，絢爛，而又凄涼。

將蘇妲己的肉身，或者說楊玉環的肉身抬起，方想撫著她的臉龐，隨後用爪子捏碎。

大腦腹部全被他搞沒了，就不信你還能復活！？

完成補刀的方想心情舒暢，但依然有些奇異。

那股龍運，那些法力，究竟是來自何處？

方想憂慮著，就像他多年前憂慮著自己內心中陰暗的想法一樣。

終究，上不得檯面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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