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白龍

「小和尚，大詩人，不知道你們已經探查到哪了呢？」

方想趴伏在橫樑上，朝著空海和白樂天打著招呼。

白樂天呆愣地躺在床上，也不說話。

空海則是雙手合十，向方想行了個禮：「施主，許久不見。」

方想看了眼白樂天：「看來，事實真的很傷他的心。」

空海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

白樂天突然坐起身子，淚水止不住流淌。他看著方想，想要說些什麼，最終還是放棄了。

「怎麼，無情無義，無法無天的白居易，就因為這點挫折，就頹廢了？」方想調侃道。

白樂天不理會，重新躺倒。

「我知道，有了李白的存在，給你們這些詩人很大的壓力。」方想勸慰道。

「但是，你為什麼要和李白比？相比於其他庸俗的詩人，你已經是很多人心目中的終點了。」

白樂天喃喃道：「我可以一輩子活在李白的陰影下，一輩子！可為什麼我的長恨歌……會是假的？」

「樂天啊！情，是這個世界上最不可靠的東西。」方想說著，跳下橫樑。

「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這是人間常態。」

「你愛上了楊玉環，所以你和晁衡一樣，都對她和李隆基的愛情抱有最理想化的認知。」

方想的九條尾巴掃了掃白居易的臉龐，隨後直接趴下。

「但李隆基是皇帝，最是無情帝王家。」

「你只看到他們愛情的好，卻沒有看到壞。」

「李隆基算不上個好皇帝，甚至算不上個好丈夫。」方想說著，看向空海。

「小和尚，你曾經經歷過生死，你知道，總有些東西，可以超越死亡。」

「愛情會是，但那很少，至少，李隆基的愛情不會是。」

「你們見過那個石棺了吧！屍解大法是騙局，是一個，矇騙天下人三十年的幻術！」

方想微微有些欽佩地說道：「皇帝是世界上最厲害的幻術師，他就該擅長幻術，所以他才能在皇帝的位置上坐穩。」

白樂天已經不流淚，而是更加迷茫地看著天花板。

「所以啊！不要糾結於那個已經被證實為假的長恨歌了，你還有更大的前程。」

方想寬慰道。

「你，為什麼要安慰我？」白樂天問道。

方想搖了搖頭：「那倒不是，主要是我得找個對手，她不死，我心難安。」

「所以我來找你們，並且為了多個下屬，我才給你說這些沒用的大道理。」

「噗嗤！」空海禁不住笑了，然後就收斂起臉上的表情。

面對這麼個毫不掩飾的現實，最終，白樂天嘆了口氣。

「我終究……還是學不會李白的那股仙氣。」

說罷，白樂天起身，眼中再次充滿了激情。

「李白是謫仙，他的仙氣，不是想學，就能學的。」方想感慨道。

這位堪稱是華夏詩歌史上第一，令無數詩人只能屈居於其陰影之下的謫仙，真的是獨一無二的。

「施主，不知，要去何處尋您的對手？」空海問道。

「現在？」方想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先去參加個宴會！」

「宴會？」空海和白樂天對視一眼，滿是不解。

……

緩緩走入廢墟，方想的身體也隨之變回原樣。

自從回到正劇時間線，方想的體型就大幅縮小，變成之前的小貓模樣。

但在這裡，方想卻不再受到束縛。

看了一眼干擾度面板，85.6%。

「極樂之宴，真好。」方想笑道。

隨即全身法力炸開，將地上的塵灰掃去。

悠悠幾步，方想右爪按住一隻黑貓。

「白龍啊白龍，在這極樂之宴里，送你前往極樂，多是件美事！」

方想語氣輕佻，但早已繃緊神經。

蘇妲己莫名其妙地增強，讓他本就不多的安全感直線下跌，就算是面對已經被自己掌握生死的白龍，方想也不敢有絲毫的大意。

白龍毫不掩飾自己的痛苦，不停地嘶吼著，掙扎著。

方想眼中閃過一絲狐疑之色。

這白龍，似乎有點不對勁。

還未想出個所以然，方想便聽見空海一聲大喝：「施主小心！！」

方想瞳孔擴大，以最快的速度轉身。

但一切彷彿靜止了一般，方想只感覺到自己的身軀被攔腰截斷，意志模糊。

白龍嘶吼著，用自己那在方想面前顯得十分遲鈍的爪子抓著方想的身軀，發泄著怒火。

【尊主，當前身軀已進入瀕死狀態】

艾出聲提醒，它的意思很簡單，就是讓方想趕緊脫離這具身軀，讓意志回歸魂魄。

艾！提取20%干擾度！兌換黑玉斷續膏！方想視若無睹，在心中怒罵道。

此黑玉斷續膏，非彼黑玉斷續膏。

這黑玉斷續膏，乃是出自一個超武世界，是只要你沒有太過強大，都能從閻王手裡逮回來的程度。

這樣稀奇的東西，自然價格昂貴，足足五萬命運點，並且只有一小份。

黑玉斷續膏的功效很快起效，方想斷裂帶上下身轉瞬癒合。

九條尾巴如鋼鞭一般將白龍打退，在其身軀之上留下道道瘀傷。

累計共40%干擾度被提取，那麼，世界，你會幹什麼？！方想看著楊玉環，咧起猙獰的笑容。

或許是來自存在本身的特殊，在見識過晁衡墓碑的事實被自己修改後，方想便不再畏懼所謂的世界了。

甚至說，他還在期待！

期待著世界帶來的危機！

黑玉斷續膏只是療傷聖葯，但因為構成其主體的材料過於昂貴，因而使用過後，方想體內的紫色血液也快速分化。

王運升龍法極速運轉，不停煉化著黑玉斷續膏的藥力。

冥冥中，一聲輕微的破碎聲響起。

那是王運升龍法第一層和第二層之間的屏障，是從凡俗抵達超凡的躍遷！

本來在妖貓傳世界方想是沒可能突破的，但，誰讓黑玉斷續膏藥力強勁？

身軀爆射而出，如同一道黑色閃電，方想即刻出現於楊玉環怨靈身後。

那黑色的霧氣還沾染著紫色的血氣，那是方想的血液！

沒有多餘的動作，方想只是伸出雙爪，將楊玉環的靈體撕開。

第二層的王運升龍法已經擁有了些許神異，徒手殺傷怨靈，並不算什麼。

只是這很耗費法力，光是剛才那一招，方想就至少消耗了兩年法力。

但，黑玉斷續膏的藥力可還沒有耗盡呢！

沒有絲毫章法，甚至彷彿沒有理智一樣。

方想如同一隻蠻荒中的狂獸，用動物的狩獵技巧，「狩獵」著楊玉環。

空海抓住白龍，用敬畏的眼神看著方想。

剛剛，他都以為方想真的要死了。

上下身被分割截斷，不管是放在那裡，都是必死無疑的。

但是方想就活了，突如其來，沒有徵兆！

楊玉環痛苦地哀鳴著，方想沒有任何憐香惜玉的想法，找準時機又是一爪。

他現在，只想要把這個差點殺了他的楊玉環，給一點點地湮滅！

最後的一絲法力爆發，方想轟散了楊玉環的身軀。

儘管後者很快就再次復原，但經歷了多次打擊，又遭如此重創，楊玉環身上的黑霧已經十分稀薄了。

方想早已殺紅了眼，還要上前，身軀之中突起一股清涼。

那是龍運！

方想心中驚詫，隨後快速運轉王運升龍法。

雖不知曉這是何來，但是到了他的口袋裡，就別想要回去了。

本已枯竭的法力在龍運的志願下再度豐盈，也讓方想有了繼續的底氣。

白龍的眼睛怒視著方想，兩行血淚落下，頗為凄慘。

早已混沌的意識中，只剩下對楊玉環的愛，也因此，讓白龍爆發出，連他自己都不敢想象的力量。

猝不及防之下，方想身軀被剜開一大塊血肉，但他的臉上卻沒有驚訝，滿是喜色。

世界！方想貪婪地注視著白龍。

他現在能感覺到了，那彷彿世界所注視，天地所鍾愛的力量！

本已油盡燈枯的楊玉環也重歸完滿，身上的陰氣甚至還帶上了一點神聖。

止不住笑意，方想掃視著白龍的楊玉環，心中滿是激動。

終於來了，世界的力量。

白龍率先進攻，只是一撞，便將欣喜之下，無有防備的方想撞翻。

楊玉環緊隨其後，早已化作全黑的指甲是最鋒利的兇器，只是一戳，一劃，就是碗大的疤。

方想一爪拍飛楊玉環，身上的氣息竟在緩步上升。

方想詫異地看著自己，不明白髮生了什麼，就像他不明白為什麼蘇妲己和張青云為什麼突然那麼強了。

丹田中的法力好似無窮無盡，縱使方想再如何奢侈，也沒有一絲一毫的降低。

「天……不，我要亡你！」方想哈哈大笑。

如同山洪決堤，海嘯萬丈。

丹田中的磅礴法力轉瞬間就去了一半。

而這些法力，盡都化作一方，真實不虛的幻境！

足可迷惑金丹修士，宗師級幻術，此刻方才顯威！

在宗師級幻術和體內的法力加持下，以往威力平平的方術和乂心術，如今也都鳥槍換炮一般，威力大漲。

心念流轉，此處幻境瞬間刺破白龍和楊玉環心中最深層次的柔軟。

此時，被大量法力灌注，史詩級強化的乂心術，已經瞄準了他們。

「三……」

「二……」

「一！」

轉瞬即逝的巨大爆炸中，蘇妲己的身影浮現。

她詫異地看著四周，卻不明白為何這幻境未破。

終於……等來你了！方想嘴角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