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第九十五章（完）
砰——
金色的子彈旋轉著,從人類最脆弱的頭顱穿孔進去，將裡頭的腦漿攪作一團。說實話，除了一瞬間的疼痛外,什麼都感覺不到。
緊接著，像是被其他的意識排擠了出來，如同氣球般輕飄飄的身體，忽然有了實感，逐漸落地,回歸到本源。
北原拓也勉強睜開了眼睛，卻發現在自己躺在了某個人柔軟的大腿上。
【太宰治】正翻動著手中的「書」，安靜地看著米黃色的紙張上所記錄下的文字。此時此刻的「書」和普通的書籍並沒有什麼兩樣,僅是主人手中普通的一頁紙。
然而,若不是自它身上迸發出的，源自於這個世界的力量，恐怕看不出有什麼獨特之處。
北原拓也終於搞清楚了所謂系統的真相。
他在自己死亡的夢境之中，看見和自己一模一樣,沒有任何差別的那張臉，只是對方有一雙璀璨的金色眸子,安靜地注視著自己,沉默得如同一尊蠟像。
他忽然明白了什麼。
所謂的系統,不過是自己誕生了自主意識的異能。權外者力量來自於德累斯頓石盤,而石板力量又和無色之王的力量發生了碰撞,而是萌發了自己的自主意識。
至於自己又是如何活下來，來到這個世界的。
某種意義上,還真就是命運的選擇吧。
「原來如此……異能是你的一部分,同時你也是異能的一部分,密不可分。」
澀澤龍彥說的話還隱隱縈繞在他的耳邊,他說的的確沒有錯，這只是屬於『北原拓也』的一部分罷了。
或許剛剛像是經歷了整整一段完整的人生，深深的疲憊感逐漸浸染了北原拓也的腦袋，讓他有些發困，眼睛一閉一合著隨時都有可能閉上。但他明白，現在並不是能夠睡覺的時刻。
夜晚青森的溫度沒有白天太陽還在時那般溫暖，帶著絲絲的寒意，順著和服寬大的衣袖鑽入了裡頭。
北原拓也忍不住動了一下。
即便是極其輕微的動作，也惹起了正在看「書」的黑髮青年的注意力。發現到枕著大腿的青年微微移動的腦袋，【太宰治】將視線重新轉移到北原拓也的臉上。他低下頭，溫柔的鳶色眸子倒映著北原拓也略帶疲憊的臉。
「晚上好，拓也。」他溫柔地說道，像是貼心的戀人一般親昵。
即便是從仰視的角度去看【太宰治】的臉，那也叫一個完美無缺，柔軟的黑色捲髮還掛在耳後，漂亮的下頜線像是神明精雕細琢的藝術品。
北原拓也愣愣地，沒有回過神，下意識便回答道。
「晚上好……哈，總感覺像是做了一場夢似的。」
那些都是他的過去嗎？北原拓也卻沒什麼實感，但靈魂深處的那一抹空缺被填滿之後，便沒有了遺憾，之前執著的感情也得到了解答。
北原拓也的雙目從對方的臉上挪開，微微偏過臉頰，看向神社屋檐外的天空。煙花大會早就已經結束了，他和【太宰治】也不知道在這處荒涼地神社內呆了多長的時間，中島敦還能不能找到他倆。
【太宰治】聽到他的低聲喃喃時，忍不住露出一抹笑容，應聲附和道。
「就是就像夢一樣啊，人生在世宛如水中月，鏡中花，何嘗不如同夢境一般呢。」
這句話從【太宰治】的口中說出，多了一抹意味不明的韻味。北原拓也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而本人像是完全沒有感覺似的，微笑著注視著北原拓也。
「過去多久了？」
「差不多一個小時左右，拓也睡得很香呢。」【太宰治】輕笑一聲，原本伸手想要觸摸對方落在臉側地碎發，想了想，還是沒有出手。
北原拓也從【太宰
治】的膝蓋上爬起來，感受著隱隱有些發昏的腦袋傳來的陣陣刺痛。他像是忘記自己身上穿著的是套寬鬆的浴衣，大大咧咧地叉開雙腿，隨意地盤坐在神社門口的木台上，一隻手撐著自己的下巴，懶洋洋地說道。
「你看到了嗎？」
「嗯。」
【太宰治】沒有多加掩飾，而是大大方方地點了點腦袋。他手上始終捧著那本「書」，紅色的封皮像是多了一絲歲月的蹉跎，帶上了些許褶皺和磨損。
兩個人忽然沉默了下來，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比較好。
還是【太宰治】率先打破了沉默的空氣。他伸手，用修長的手指輕輕地將「書」翻了一面，鳶色的眸子掃過上頭的文字，嘴角露出苦澀又無奈的笑容。
「差不多，也到時間了呢。」
【太宰治】嘆息了一聲，攤開手，仍由「書」從自己的手掌上離開。
「那邊的『太宰治』和『中原中也』，看來已經解決掉了白蘭，為你打開了回家的通道呢。」
忽然從「書」的上方形成了一道詭異的能量旋渦，不斷扭曲旋轉著，將兩個世界的空間與時間分割成兩道不同的縫隙后，再重新相連。
「他們在等你回去呢。」
【太宰治】未曾失態，始終維持著臉上的言笑晏晏。即便到了分別的時刻，他也不讓其他人察覺出心中的悲涼，只是平靜的，像是這個世界的主人般，送別遠道而來的客人。
「你知道嗎，拓也。當我在這個世界，重新遇見你的第一秒，就已經覺得自己很幸運了。」
「我想過，明明只要我去做，那就有一萬種方法把拓也永遠地留在這個世界里。」
【太宰治】說的是實話。他確實動過無數次這樣的念頭，尤其是剛剛看著北原拓也緊閉的雙眼，心底深處的黑色淤泥不斷湧現，像是要將對方一起，與自己一同拉入無邊的地獄之中。
無論怎麼樣都好，把北原拓也留下來吧。那邊的『太宰治』已經足夠幸運了，和拓也呆在一起那麼長的時間也好，織田作也不曾失去性命也罷。
而【太宰治】呢，為大家帶來自己所認為的完美的『happ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