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46。
41.
什麼是英靈?
——即是其豐功偉業在死後留為傳說,已成信仰對象的英雄所變成的存在。
生前名為夏油傑的詛咒師其實並不覺得自己佔據了哪一個條件。
在唯一能夠記載著他名字的歷史上,他也一定是背負著無數罵名的存在,在夏油傑這個名字後跟著的是無數鮮血染紅的罪狀。
他是個當之無愧的改革者、殉道者。
倘若夏油傑能夠活著迎接新世界的到來,那他或許會成為新世界的英雄。然而他的大義卻僅僅只是止步於此。
他死於分道揚鑣的摯友之手,沉默以對,早有所料。
就這樣睡下去也好,夏油傑曾這麼想過,帶著強硬逼迫出來的恨、帶著回不了頭的痛苦、帶著一切一切的睡去。
然而世界拒絕了他的答案。
死去的殉道者醒於滿地的血腥之中。
以「caster」的職階降臨的英靈漫不經心的避開滿地的血液輕飄飄的落地,寬厚的五條袈裟披落在身上連同紮起又放下一些的長發將他整個人潛藏進黑暗的色中,看不太真切。
唯一能窺見的,只有唇角那抹冷淡的笑意。
淡紫的眸色染上黑的陰影,他居高臨下的站著,眼裡都透著厭棄的作嘔。
如果御主是普通人的話,是控制起來呢——還是殺掉更好呢?
惡劣的英靈如是想著,目光卻在觸及到相擁著蜷縮在一起,彼此相互取暖將自己的身軀藏進角落裡的兩個少女之時,所有的冷漠散成了不可置信的詫異。
緊隨而至的,是滔天的怒火和殺意。
42.
夏油傑早該想到的。
這個世界總是如此讓人失望,他那細微的期望甚至還沒入土就早已被惡意的火燒得粉碎。
夏油傑早該想到的。
什麼能夠召喚一個罪大惡極的人成為背負著英靈而來?
——唯有最虔誠的信徒、唯有神明所庇護的弱者。
——唯有他所親手拯救養育的孩子。
43.
「是我的到來影響了您用餐的興趣嗎?」
坐在對面的英靈先生顯然看見了亞瑟蜷縮在椅子上戴著口罩拒絕整個世界的舉動,也看見了桌子上吃到一半的蛋糕。
「並沒有,不用擔心。」亞瑟的聲音自口罩下傳來,帶著輕微的悶意,「我只是吃飽了而已。」
雖然浪費剩下的一半蛋糕的舉動非常的讓人難以接受,但是亞瑟的直覺卻在審視完對方后,不知道嗅到了什麼氣息,死死的盯著面前的英靈先生,發出尖銳刺耳的感官告誡著他。
——千萬不可以在這個人面前露出自己的真容來。
而亞瑟向來不是叛逆的人,他唯一的叛逆早在數不清的時間中被消磨殆盡,他十分順從的將口罩蓋緊了一些。
事實上他早就打算走了,再不行換一家店給五條悟買喜久福,如果不是對面的夏油傑強硬的開口請他等待一會,另外兩個去點餐的少女有一點拼桌禮物帶給他感謝他,他一定早就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讓直覺放過折磨他的心。
「不用這麼著急的。」夏油傑說,目光也順著看向窗外,看著來來往往過路的行人,「總得有閑下來的時間才好。」
亞瑟抿了抿唇:「我閑過太久的時間了,忙起來或許更好。」
不過忙的時間裡面並不包括爭奪聖杯這件事情。
畢竟早在最開始亞瑟剛剛降臨的時候他就詢問過藤丸立香對於聖杯的看法。
彼時的藤丸立香沒有急著說出自己的願望,反倒是轉過頭來看著亞瑟,他問:「如果所有降臨的英靈都有著想要實現的願望,那saber的願望是什麼呢?」
「我沒有願望。」亞瑟說,「早在最開始我就嘗試過這種事情了。」
這倒是出乎意料的答案,藤丸立香頓了頓聲音,但是他很體貼的沒有詢問,只是抓住了亞瑟的手。
「我也一樣。比起依靠所謂的許願機來實現我的夢想,我倒覺得自己親手去實現去抓住更加的可靠。」藤丸立香笑著說,「畢竟我就是這麼長大的。」
現在想起來,他和藤丸立香或許真的是這場即將拉開序幕的聖杯戰爭中最特殊的存在。
44.
夏油菜菜子和夏油美美子回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兩人各坐一邊,沒有絲毫交談格外安靜平淡的樣子。
唯一不同的是,她們的監護人目光始終帶著探尋的意味落在對面那位的身上。
夏油美美子輕輕的嘆了口氣。
自從成為英靈之後,夏油傑對於普通人的厭惡感好像更加重了一些,也很少會願意離開屬於自己的地方,將那裡簡直是布置成了怪物的巢穴一般。
今天和她們出來也是因為單純的擔心她們兩個而已。不過還好,整個甜點店還是有那麼一位咒術師能夠讓夏油傑安心的坐在那邊,暫緩一下煩躁的心情。
夏油菜菜子則是十分有眼色的先將買來的蛋糕放在了桌上,推到了亞瑟的面前。
「是謝禮,非常感謝您願意讓我們坐在這裡!」
其實是感謝這位咒術師的出現,能夠緩解夏油大人的煩躁。
漂亮的小蛋糕被裝飾的極其漂亮,白色的巧克力和粉色的點綴,一看就是十分符合小女生的審美標準。白色的奶油形成的紋路都格外的可愛。
亞瑟看了看,卻是壓低了聲音:「不用,能和你們一起共餐才是我的榮幸。可以的話,還是留給兩位可愛的小姐吧。」
他說著,起身拍了拍坐皺的衣服,朝著對面點了點頭:「不過我還有點事情,要先走一步,兩位回來的話可以看好這位監護人的吧?」
兩個少女皆是一愣,抬頭想要說些什麼,但是卻頓在了喉嗓中。
夏油傑的目光也落在亞瑟的身上,掃過他金色的發,又點在了那雙金色的眼中。
「她們會做到的。」夏油傑說,微微眯起的狐狸眼帶著莫名的笑意,「我叫夏油傑,期望我們下次的見面,先生。」
亞瑟順勢應聲:「希望如此。」
他並沒有報出自己的名字,哪怕是一個假名。
因為他並不期待下一次的見面。
45.
買好喜久福之後亞瑟還多逛了一下,買了不少藤丸立香會用到的東西,將任務賺取的錢花了不少。
等到他回家的時候已經不早了,撈著鑰匙開門首先迎接而來的就是一隻白色的大貓貓。
白色的貓貓樂呵呵的湊了過來,尾巴一勾就拿走了屬於自己的那份禮物,又伸手指了指後面熱乎乎的飯菜,藍色的眸子乖巧的眨了眨。
「喜久福的回禮,怎麼樣,回來就有熱乎乎的飯菜吃是個不錯的體驗吧?」五條悟笑著說。
亞瑟點了點頭,換著拖鞋走了進來,坐在餐桌上認真的稱讚著:「五條先生的禮物我很喜歡,我也希望我準備的小驚喜五條先生也會喜歡。」
那是五條悟前幾天念叨了好久想吃的喜久福口味,出於寄人籬下和感恩的心理,亞瑟繞了點遠路去買了回來。
這份口味的小驚喜一如預料的那般獲得了白色貓貓的好評,不過還是在他準備品嘗之前,亞瑟伸出手拽住了他的衣角。
「我個人的建議是先吃飯,五條先生。」亞瑟說,「畢竟你也等我了很久不是嗎?」
飯菜顯然加熱過不少次,知道五條悟不太會做飯的亞瑟都能想到這傢伙請廚師做好了飯菜后,自己卻沒吃上一口熱乎的,而是蹲在微波爐前反反覆復加熱的場景。
五條悟下意識的想要耍賴掙脫出來,卻被早有所料的亞瑟提前摁住了手。
「一個人吃飯是一件很孤單的事情。」亞瑟說,金色的眼閃爍著燈光跳躍著的光點,暈染開水色的潤,「五條先生,你真的要吃獨食嗎?」
五條悟耍賴的話語頓時就哽在了喉間。
半晌,他才沉默著放下了手裡的喜久福,還下意識的推遠了一些,舉手投降。
「比起我的吃獨食,saber才是還沒做好面對我的打算吧?」
畢竟吃飯的時候總是要摘下口罩才對的吧。
亞瑟也是稍許的頓了頓,似乎才意識到了這一點。不過緊隨其後的卻是一種有些啞然的笑意。
潛藏面容只是單純的出於他自己的心思而已,卻未曾想到這一切都始終被其他人更加看重一些。
這一刻那些晦暗的、不知名的、不能見光的想法彷彿被灼燒了一般,燙得發顫,蜷縮進了最黑暗的角落裡,留給了他喘息的時間。
亞瑟沒有鬆開五條悟的手,反倒是牽著那隻手宛如一個指引者一般將五條悟帶到了位於餐桌的主位之上。
輕緩的步伐響徹如同樂章的演奏,金色的眼眸柔和著些許釋然的笑意,身穿黑衣的騎士站立於桌椅之前,謙遜有禮、紳士風度十足的拉開了扣合的主位,微微躬身朝著面前的人行禮。
「沒有燭光,也沒有鮮花,希望您原諒我的冒犯和簡陋。」亞瑟說著,抬起頭來,遮蓋的口罩就那麼輕飄飄的落下。
蒼銀的騎士褪去了銳利如同刀刃般的冷意,身著黑衣,留存而下的卻是一種瑰麗的隸屬於童話的氣息。
五條悟啞然著,模糊著,艱難的從混亂的思緒之中抽出一縷鑽進記憶的寶庫,遍尋許久,才終於從幼年時那些孩童的嘴裡找到了最好的形容詞。
——那是最完美的、所有人夢想中的、最絕佳的白馬王子。
而此時此刻,白馬王子立足於他的身前,熾白的燈光灑落而下如同星河落墜於他的面容之上,零碎的亮著。
「就算是這樣,我還是想要請問這位先生,我有幸能夠邀請您共進晚餐嗎?」
46.
【我以後一定天天回家吃飯:立香,我不洗眼睛了。】
【打工賺錢:?】
【打工賺錢:五條老師,我覺得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