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法
方錦不以為然,還以為只是方父在嚇她,「爹,你別嚇我了,我和李郎兩廂情願,情投意合。總之我和李郎是一定會在一起的。」
還好,李郎總是帶她去聽說書的,不然,這些個話,她還不會呢。
方父沒了爭辯的力氣。
過了一會,村長來了,方三還把里長找來了。
方父也沒給村長,里長一口茶水,直接把讓他們來的目的說了,村長皺眉,想讓方父三思而行。
方父直接說了四個字,縣裡李家。
村子里也都知道當年的事情,村長靜默也不在勸說了。
里長還想再說幾句,但是看著村長,族長靜默,這事算起來也可以說是方家的家事,族長,村長都沉默了,里長也就不管了。
方父讓方大在一旁起草了文書,上面還有村長,里長,族長的印記,方父也在上面寫了自己的名諱。
方珏。
文書一式四份,族裡一份,村長一份,里長那份要送去官府備案,方家自己留了一份。
方錦這才慌了起來,才知道方父沒有在嚇她,方父是來真的。
方錦驚慌的看著方父,「爹……」
方父有些瀉力的擺擺手「孩子,別再叫我爹,從此刻起,我方家沒有你這個女兒了。」
文書辦好后,村長,里長,帶著離開了,族長被留了下來。
處理完了方錦的事情,方父沒有忘記還有方母的事情。
方父請族長見證,請族法。
家有家法,群有群規,族自然也有族法,只是一般用不上而已,沒有人願意用族法,一旦用了族法就意味著把自家的事情宣告族裡。
族長聽了方父的話,想要勸說,方父阻止了他。「我意已決,請族法。」
方錦呆了,他想不到竟然還要被請族法,搖著頭不停的往後退。
族長勸說無法,問道「叔父是要……」
方父目光冰冷「請族法,是為了我的妻子,陳氏。」
方母身子一抖,不敢相信的看著方父。
方父厲聲「方氏婦陳氏,教導女兒不力,謀害孫女在後,挑唆兒媳,禍亂夫家,今我方氏方珏請族法以懲罰方陳氏。」
族長默然的看著方母,方母搖頭,上前拉著方父的袖子「他爹,我錯了,我知道錯了。你不能這樣做啊。」
族裡人都知道了和村裡人都知道了有什麼區別?不要,不能這麼做。
方父冷然不語。
方母目光搜尋了一圈,鎖定了方大。
方母直接拉住了方大的書「大小子,大小子,這麼多年我可沒有虧待你一星半點啊,就這一次,娘知道了錯了,娘知錯了,你勸勸你爹,幫娘勸勸你爹。」
方大寫完文書之後,就從嬤嬤身邊,代替了嬤嬤的位置,一直扶著吳慧茹,吳慧茹抱著孩子,默不作聲的看著像話本似的一幕一幕。
那邊方錦還再后怕的拍了拍。
不是自己,不是自己就好。
方二,方三也被方父給嚇到了,方二去求方大,方三跪在方父面前,老二媳婦,老三媳婦,在吳慧茹旁邊說話。
方大皺眉,這裡太吵了,心疼的看著妻子皺起的眉頭。厲聲開口「夠了。」
鎮住了周圍的人,就在方父以為方大要給方母求情的時候,方大對方父開口「爹。」
方父心鬆了松。
方大的話繼續道「爹,這裡還是交給您了,我要送我的妻兒回去了。」
方父眉頭一皺,看著未發一言的大兒媳婦。再看看一臉淡然的大兒子。
心裡嘆了口氣,到底父子離心了。
方大怎麼可能不懂方父的暗示呢?他在給自己態度,要自己態度,讓他繼續有一個家和萬事興的家庭。
從小到大這樣的事情上演了多少次?只是不同的是,曾經用的家法,而今用的族法。
不過是換湯不換藥罷了。
曾經只有自己,無所謂,可是現在是他的妻子,他的女兒,若是在忍讓下去,他還配的上父親這個身份嗎?
方大無視了方父的暗示,裝傻充愣的等方父的許可。
方父在方大的注視下,「請族法第一百條。」
族法第一百條,若是方氏外姓婦使家宅不寧,虐待原配嫡系,進祠堂一月,拜佛抄寫經文。
而今的方家,都成了泥腿子出身,哪裡還有什麼嫡系,什麼抄寫經文,族長看著方父一臉堅定,族長便是做主,懲罰方母在祠堂住三個月在此期間,方家人只有探視的權利,方母一應都要在祠堂度過。
祠堂只有一個老婦人,她中年喪夫,兒子也離開了這裡。如果方母進入祠堂,就是和婦人作伴。一起看護祠堂靈牌,吃素食,不能沾染一點葷腥。
方母聽完懲罰以後,微愣,去祠堂不可沾染葷腥,這對於三天兩頭都要吃口肉的方母來講,簡直就是一種折磨。
在方家,只有方父幾個男人,方母,還有方錦能沾染點葷腥,哪怕吃不到肉,方母也要吃個雞蛋。
對於只有男人才能吃肉吃乾糧,在方母這裡是行不通的,而方錦,只是帶著吃上一口罷了。
方母認為自己足夠勤儉持家,應該獎勵自己吃點好的。
方父輕聲「下去吧。」
方大還是沒有什麼反應,淡然的扶著吳慧茹離開了,聽著方大一邊走一邊小心囑咐吳慧茹小心腳下的聲音。
方二眾人臉色都不太好。
方父看方大從頭到尾都沒有說過一個不字,轉頭對著族長說,「讓她在寫幾篇字,練練心境。」
族長應下,方母臉色更加不好了,暗暗咬牙。
族長身邊跟著一個腿腳快的年輕人,得到了族長的允許,出了方家大門,叫來了幾個大嬸。
押著方母離開了方家院子。
方母看著那個從頭到尾沒有說過一個字的方父,悲傷的眼睛,慢慢染上了不甘心。
方父默不作聲,方母有今天也是她自己找的,怪不了別人。
族長見事情處理的差不多了和方父說了幾句,就要離開。
方父再一次攔住了他,在方母離開之後,方錦也被押著離開了方家。
其中還有好心的嬸子問過了方父之後,進了方錦的房間,和劉沁收拾了一下方錦的東西,在收出來三十兩銀子的時候,大嬸微微一怔。
在劉沁貪婪的目光中把銀子拿了出去,交給了方父。
方父看著三十兩銀子,恨恨的把銀子甩了出去。
方錦一看自己的銀子,奮力的掙脫了押著她的人,急匆匆跑過去,拿起銀子,用仇恨的目光看著方父。
方父也不怵,平靜的目光之下藏著一個父親對女兒的失望。
方錦把銀子撿好。
不甘的看了一眼方父,對著身邊的人說「用不著你們押我,我自己會走。」
方錦轉身之際,又是一個包袱被丟了出來,是方錦的衣物。
方錦聽到身後的悶響,轉身,抿唇,沒有撿起包袱,轉身,挺直了脊骨,在一眾的注視下,離開了。
方母看著背後女兒,雙眸含淚,方錦走到方母面前的時候,雙膝下跪,「女兒今日拜別雙親。」
方錦哭的泣不成聲,方母心疼的連連叫著「女兒。」
在場眾人,卻沒有想象的感動,反而很冷靜,只有少數人家覺得方父狠心,不管女兒做了多大的錯事,終歸是自己的女兒,有什麼不能原諒的呢?
他們並不清楚,方錦和李家兒郎的那些事情。
劉沁眼睛看著那個沒被方錦拿走的包袱,小心的問了方父,方父皺眉「把它燒了吧。」
劉沁上前,拿起包袱的瞬間,方父開口「算了,放回去吧。」
劉沁乖巧應聲,把東西放進了屋裡,第一時間,又在包袱里翻了翻,沒看錯的話,小姑子有件衣服,料子可是縣裡上好的綢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