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硃砂痣

別說秦妍，就連周秘書也嚇了一跳，他眼中的程總一慣冷靜自持，這樣氣急敗壞的模樣太少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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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瑩指著他，「程世英你晚上最好兩隻眼睛輪流站崗，不然我一定會把你揍得親媽都不認識。」

護士恰好從病房裡走出來，見程瑩是幾人之中氣場最凌厲的一位，趕忙彙報，「病人已經醒了。」

「閉緊嘴巴！」她提醒護士，勾住額前凌亂的髮絲別到耳後，發號施令般，「周秘書，通知醫院安保攔住樓下的媒體，現在這個點華金應該在開早會，你打電話去前台確認張經理是否在場，中午之前張小姐受傷這件事不許傳出頂樓！」

「姐...」

程瑩瞪他，「閉嘴！去護士站拿紙和筆，把昨晚上的事一五一十給我交代清楚。」

程世英被她的氣勢嚇住，一個字也不敢說，灰溜溜跑去護士站寫昨晚上的肇事經過。

周秘書很快確認了張經理還在華金集團的早會上，這意味著自己女兒受傷的消息他很可能不知道。

程瑩這才鬆口氣，走進病房。

好在那位張經理還不知道這件事，勸說一個小姑娘私了這件事情的把握要大得多。

張妙腿上打著石膏，躺在病床上眼淚汪汪，她的手機一早就被周秘書沒收了，斷絕了任何一點聯繫外界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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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是程瑩？」

她的神色從最開始的無措，瞬時攀上幾分嫌惡。

程瑩不明所以，擠出一絲笑容，「對，我是程世英的姐姐程瑩，關於他對張小姐造成的傷害行為，我鄭重道歉。」

「我不接受！你知不知道骨折對於舞者意味著什麼！我很有可能一輩子都上不了舞台！」

程瑩面不改色，「張小姐放心，我會安排濱城最好的康復師，如果私下還有什麼要求儘管開口，力所能及的事我都會幫你辦到。」

「我要傷情鑒定，我要報警！你能做到嗎！」

張妙態度強硬，並不買賬，拿起床邊的水杯就往程瑩潑過去。

她只來得及退開半步，仍有一部分燙水澆到肩膀上，衣料下嬌嫩的皮膚即刻被烙紅。

程瑩背脊一僵，「張小姐什麼意思？」

張妙趾高氣昂，「聽不懂嗎？我要告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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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瑩臉色一沉，她選擇私了就是不想把這件事情鬧大，輿論風向難以把握。

對程氏風評有害無利。

「既然張小姐認識我，那也應該知道要告程氏需要的可不能只是一腔憤怒，私了才是雙贏。」

張妙不依不饒，「懷柔不成又威脅？程小姐的手段還真是俗套！」

周秘書這時拿著一封手寫紙和一沓照片走進來，交給程瑩，還附在她耳邊說了幾句。

程瑩神情緩和了些，「剛才張小姐說什麼，我沒聽清？」

張妙不耐煩，「我說我要告你們！你弟弟撞了我，就應該...」

她後面半截話因為看到那幾張相片的緣故，通通湮滅在唇齒間，臉色青白相間，分外難堪。

程瑩勾唇，手指點了點照片上穿著暴露跳舞的張妙，「張小姐的舞姿還真是好看，不過你跳艷舞這事，張經理知道嗎？」

張妙一驚，立刻泄了氣，抓住她的手，「程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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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瑩掙脫開，示意周秘書把擬定好的同意書交給她，臨出門前，靠在門框上冷笑一聲，「我的手段是俗套，但管用。」

「程小姐膽子不小。」

男人的低音炮在她身後炸開，程瑩驚得肩膀顫了顫，扭頭便見關廷彥放大的英朗面孔，眼神犀利。

官方場合碰面次數太多，以至於他難得不穿沉鬱西裝倒是另有一番看頭。

皮夾克更顯寬肩窄腰，比例優越。

他來得太快，估計早會一結束就奔著醫院來了，樓下的安保也沒有阻攔。

程瑩想起華金集團涉獵醫療方面，恐怕這家私人醫院的大股東就是他。

她強迫自己定神，語氣淡漠，「可惜關董來晚了一步，張小姐已經同意私了，再早個五分鐘...」

話還沒說完，她的手腕就被牢牢擒住，關廷彥一言不發將她拽入隔壁的一間空病房，還揚手示意隨行的保鏢別跟進來。

男人力氣太大，程瑩掙脫不開，擰眉罵道，「有事說事！你先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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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門砰地關上。

關廷彥鬆開她，徑直走向沙發椅前坐下，長腿交疊，轉著指節上的白斑玉戒。

程瑩吹了吹通紅的手腕，「你要是力氣沒地兒使，醫院還招義工，我很忙恕不奉陪。」

關廷彥狹眸微眯，不辯喜怒，「程瑩，你敢在我眼皮子底下玩兒金蟬脫殼。」

她開門的動作一頓。

見她沒出聲，關廷彥不咸不淡冷笑一聲，「上個月三號在皇冠會所我的地界，進了個賊，不僅偷東西，還順走了監控，程小姐沒聽說。」

程瑩心顫了一下，果然關廷彥八百個心眼不是白長的，昨天那些話他根本沒信。

可她也搞不懂他現在是言之鑿鑿還是試探，他慣會玩兒這種虛虛實實不點破的招數。

程瑩佯裝不解，「關董在濱城手眼通天，還拿不住一個賊，說出去夠可笑的。」

他動作一滯，神情頓時陰鬱下來，像海上驟降的暴風雪，「是挺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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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年來，第一次初嘗，他從來嗤之以鼻的男女之事竟是這麼蝕骨魂銷，食髓知味。

只可惜他那時爛醉如泥，那女人又刻意沒有開燈，辨認不清她的長相，只記得聲聲嚶嚀醉人。

可事後，這女人竟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消失個乾乾淨淨，就連監控都被人動過手腳。

濱城有這能耐的屈指可數。

程瑩此刻篤定他虛張聲勢，勾唇反問，「關董展開說說那賊長什麼模樣，我也好幫你留意留意。」

關廷彥看向她眼尾那顆妖冶的硃砂痣，驀地嗤笑一聲，「有顆紅痣，在臉上。」

程瑩表情險些沒崩住。

怎麼可能，她明明就是用自己身上的黑色蕾絲罩住了他的眼睛。

為什麼還能看見這麼明顯的記憶點！

關廷彥的眼睛太過銳利，捕捉到她僵住的嘴角，「程小姐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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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他有所察覺，程瑩索性冷了下臉，上挑眼尾染滿深意，「關董，你繞來繞去不就是在針對我？」

關廷彥審視她，沒說話，兩人之間的氣氛靜謐得連跟針掉地上都能聽得見。

程瑩被盯得心虛，正準備尋個由頭離開，門外就傳來敲門聲。

「關董，上面的審察團已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