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出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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預定的包房在二樓盡頭，紅布大圓盤擺了一桌精緻熱菜，色香味俱全。
這短短一路雨越下越大，兩人身高差距明顯，關廷彥撐傘將就她，西裝外套的肩膀濕了一片。
反觀程瑩渾身干**爽，路上遇到明顯的水窪，她直接被男人扶腰，輕巧拎起略過，連鞋面都不沾半點泥水。
進了包房，關廷彥脫下外套搭在椅背上，扳弄開靠近喉結的三顆襯衣紐扣。
程瑩更是沒等經理介紹菜品的名字，產地，直接落座，拾起筷子就開吃。
經理攪開濃稠的菌子湯底，盛出兩碗擱在兩人面前，讚歎，「太太胃口的真好。」
程瑩吃得認真沒注意聽，關廷彥淺笑一聲，戴上塑料手套，拆開蝦頭，「南樓菜做得不錯。」
經理喜不自禁，話密了起來，「我們老闆多次想請關先生過來一同品嘗，您是終於來了，但老闆不巧在城南，今天趕不過來。」
關廷彥斂了斂神色，眼皮都沒抬一下，「換個人，菜未必好。」
經理聽出他話里的意思，不再過多攀扯關係，布菜完后，臨走時還多打量了程瑩兩眼，還是挺詫異的，之前可從來沒聽過華金關董身邊出現過什麼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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況且仔細看，還是個孕婦。
「程瑩。」關廷彥眯起眼，聲音清冽犀利，喚回埋頭喝菌子湯的程瑩，「等我很久嗎，這麼餓。」
她抬眸，舌尖舔了下嘴角的湯水，「現在又不是我一個人喊餓，我就一張嘴，要管三個人的飯。」
關廷彥悶笑，手裡剝好一隻白灼蝦，喂到她嘴邊，「過兩天出差，你跟我去江城。」
儘管他語調雲淡風輕，但說出來的話卻是陳述句，半點沒有詢問的意思，本來是沒這個打算，但如果不把程瑩放在身邊，他總是覺得不夠放心。
程瑩張嘴咬住蝦身，嗦進嘴裡，語調含含糊糊，「江城好遠好折騰，一定要去嗎？」
待在帝景苑養胎也挺輕鬆的，她不打算挪窩。
男人態度不容人拒絕，「一定，你弟弟也在。」
「你把程世英弄去了江城？」程瑩咀嚼兩口，囫圇下咽，差點被嗆出，忍不住咳嗽起來。
關廷彥淡淡嗯，幫她拍背順氣，「你弟弟在濱城的會所里很高調，並不難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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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怪她這段時間給程世英打電話也沒人接，讓周秘書找人也找不到，她一開始都以為程世英被綁架勒索了，可左等右等，又遲遲沒等到綁匪的勒索電話。
程瑩抓住他的衣領子，急迫問，「你有沒有讓人教訓他？有沒有讓人打他？」
到底是一起長大的親兄妹，程瑩的擔憂很容易讓人理解，關廷彥搖頭，沒說軟禁程世英的事。
程瑩松下勁來，嘆口氣，「他腦子一天就跟吃腫了似的，要真長記性找人打一頓也沒什麼。」又想起來什麼，偏頭問，「他有個女朋友叫美美，也跟著他嗎？」
關廷彥唇邊含笑，「這我不清楚，你親自去看？」
程瑩擰眉，那她還真有必要去趟江城，除了程世英這個兔崽子需要教訓，她心裡一直惦記一件事。
上次和周秘書在一院洗漿房跟兩個黑市的人做了交易，她一直等著，但等了好幾天都沒有任何動靜。
一想到這事她其實也有點發慌，但如果這時候離開濱城去江城，就算這件事爆雷，林楠第一時間應該也不會懷疑到她。
程瑩，「你打算什麼時候走？」
「周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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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瑩同意，她還想問去江城出差要忙什麼事。
何東敲了兩下包房門走進來，他步子很急，看來事情也很急，是直接湊到關廷彥耳邊說的，聲音壓得很低，低到程瑩一個字也聽不見。
要解讀關廷彥的神色一向有點難，他從來八風不動，越到緊急關頭越是讓人窺不出半點情緒。
關廷彥面無表情聽完，「驗明是他了嗎。」
「已經派人出境去指認了。」
程瑩傾身，不遮掩自己的好奇心，問何東，「指認誰？」
何東垂頭不語，程瑩知道關廷彥對她很多事情都沒有交底，正如他對自己的行蹤，對程氏全都了如指掌，而程瑩要了解他，了解關家，卻困難重重。
她筷子一擱，臉色頓時變了，變得鬱悶，「我吃飽了，你們要是有公事談，我就先讓回去。」
關廷彥擺手讓何東退下，他問，「真的吃飽了嗎。」
程瑩不吭聲，關廷彥怎麼會看不懂她的情緒，用濕巾擦了擦筷子尖，語氣淡淡的，「顏英培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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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在哪裡找到的？」
每每想起那天從金苑出來后，經歷的那場生死時速，程瑩都有點心驚肉跳，冰彈打在車身上悶響，尖銳，危險，令她冷汗涔涔。
「邊境，烏蘇里。」關廷彥不打算細說，怕嚇著她。
何東彙報的是，顏英培身中數搶，幾乎被打爛了臉，所以需要派人去辨認，在烏蘇里河被當地漁民打撈上來，他往外逃時還捲走了私印偽鈔的所有利潤，統共四十億。
道上有句話，混黑賺來的錢是跟鬼借的，到日子就得加倍還，這可不是危言聳聽。
「找到了就好，這樣你就不會再陷入危險了。」
關廷彥黑眸很亮，聲音醇厚，故意壓得很低，像是一曲流瀉的大提琴，「瑩瑩關心我？」
「當然！」程瑩舀著碗里的菌子湯，挑眉瞪他，「你想讓我肚子里的孩子一出生就沒了父親？」
他笑得不慍不火，又想到很多沒有交代出口的事，眼睛里的笑意逐漸變淡，變冷，「假如呢，意外和明天沒辦法預料。」
程瑩不明所以，「假如什麼？」他話裡有話，她聽得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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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她絞盡腦汁猜不到，關廷彥沒有再往下說，他的神情又恢復了從前，程瑩卻逐漸味同嚼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