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頹萎
可是憑什麼，明明程瑩處處跟他關廷彥作對，而她才是背後幾乎付出了所有幫他的女人！
為了防止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周玉咬緊牙關，「是，我想毀約，您送來的錢我分文不取，全額退回，我的母親可以轉院治病，幼弟可以出省讀書，跟關董交易過的所有我也會絕口不提，直至帶進墳墓，求您放過我。」
「我想留在程興生身邊...求您成全。」她撲通一聲跪在關廷彥腳邊，懇求的姿態相當卑微，故技重施，聲淚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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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副樣子若是面對程興生，她能篤定可以勾起他的滿腔動容，可她現在面前的是關廷彥。
男人臉孔上沒有一絲一毫的情緒，堅如磐石般風華冷峻，他仰脖在虛空中徐徐呼出一口濃煙，神色寡淡，音色冰冷低沉，「我不吃這套，你就是哭死，這事也不成不了。」
周玉哭聲驟停，伸手扒住他的西裝褲腿，「為什麼？我嫁進程家之後真的什麼都不會說，關董，彥哥，您就看在這四年來我忠心耿耿的份上...」
關廷彥扼住她的下巴，不過四五成的力道，周玉就痛得五官緊緊皺起，感覺骨頭就像是要脫臼，要被卸下來一樣。
男人俊面之上的寒意，更是驚得她頭皮發麻，關廷彥眯眼，他眼裡有旋渦，巨大兇猛的旋渦，「很少有人敢在我面前演戲。」
這涼薄一句話，令周玉渾身一僵，「我...我不敢騙您...」
「是么。」
關廷彥何其精明，看透周玉的心思，她哪裡出於真心想跟隨程興生，她急於擺脫合約，不過是自以為拿捏住程興生，就拿捏住了程家。
男人臂肘一搪，迅猛至極，周玉控不住向後仰倒，直接重重跌落在地上。
她再想爬回去，卻被何東抓住手臂，推開幾米遠，「周小姐是真的忘了合約內容，大老闆不是不放你走，只是走也要遵守規矩，離開濱城，改頭換面，永不往來，這就是規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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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興生不會讓我走...」
周玉也根本不想走，也不會走，嫁進程家，對她來說兩全其美。
程興生被她吃得死死的，不然怎麼會同意結婚。
她在程家一日，也能噁心程瑩一日，她跟程興生做了夫妻，不僅衣食無憂，更成了程瑩的後母。
周玉心裡篤定是程瑩害死了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她不明白，程瑩什麼都有，什麼都不缺，是含著金湯勺長大的千金小姐，為什麼偏偏就是見不得她好！
而這一切瞞不過管關廷彥，與其等他知道后把自己關進瘋人院，還不如主動坦白，獲取一條生路。
何東摁響了手指關節，口吻惡狠狠的，「送走你，那可有的是辦法。」
周玉脊背一僵，「我要是消失，程興生勢必追查到底，關董，這四年我也為自己留下後手，這件事情要是捅破，我清楚自己的後果，可是程小姐要是知道您利用她，知道你的真面目呢？」
周玉扯出程瑩，想從他臉上看出哪怕是一絲慌亂，但她失算了，關廷彥很穩，表現得相當漠然。
他用一張白帕擦拭碰過她的手指指節，「想威脅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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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以簽新的合約，只要我能嫁進程家，保證閉口不提跟您合作這件事。」
關廷彥將白帕丟在地上，冷笑一聲，眼底劃過陰鷙寂冷，「我不信任何保證，你也嫁不進程家。」
周玉冷汗直冒，她突然後悔主動坦白，關廷彥簡直油鹽不進，他從來只考慮自己的利益是否受損。
對她沒表現出一絲人情味。
「彥哥，我跟您四年，您想要的什麼消息我沒有探聽到。」她或祈求或哀軟，「放過我，我跟著程興生什麼都不會說，我說出來自己的好日子也到頭...」
何東俯在關廷彥耳邊說了幾句話，程瑩躲在車裡聽不見，她只看到周玉的背影抖得更凶，更狼狽。
程瑩駕駛的車停在公路邊，跟幾台積灰已久無人認領的車輛停在一起。
夜幕太深，又融進盤山公路上凝結的幽藍迷霧裡，掩蓋了她駕車逃離時的倉皇，握住方向盤的手指都泛白。
她聽不下去，也不想再聽，儘管竭力保持鎮靜，在路遇一道兇險的急轉彎時，險些失神衝進一旁的陡峭的山林里。
程瑩打死方向盤，猛踩住剎車，車胎磨過地面爆發出一聲極為尖銳的響，車身才逐漸停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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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視鏡上映出了她鐵青的臉色，和空洞的雙目。
她沒料想，原來關廷彥的利用和算計，比她認為的時間更久更長，手段更毒更深，簡直無所不用其極。
周玉這顆棋子，是他利用她，明晃晃安排在程興生身邊兩年，竟從未被發現過。
程瑩心裡有些慌，手都有些微微發顫，但她知道自己不能在這裡逗留太久，那輛黑車隨時會出現。
回到帝景苑露天停車場時，程瑩沒著急下車，她取下中控台上一包已經開封的黃鶴樓，乾澀的嘴唇銜住一根，找到打火機點燃。
程瑩不會抽煙，她只是想要冷靜下來，第一口入肺整個人喉嚨輕飄飄，又火辣辣，嗆得她猛烈的咳嗽。
羅姨聽到動靜，趕忙推開入戶門查看，她一直留意著，因為程瑩說出去取個東西很快就回來。
可這一去就是一個多小時。
「程小姐，東西取到了嗎。」羅姨拉開車門，撲面就是堵人眼鼻的煙味，她奪下她手裡的煙，往地下一丟，猛踩幾腳，勸阻，「您是孕婦！孕婦怎麼能抽煙呢！大少爺知道會怪您的...」
程瑩扯唇，「他不會，他自己心眼子都耍不完，還能留意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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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門被她狠狠砸上，羅姨被嚇了一跳，更是聽得雲里霧裡，可她看得出來程瑩神色不對，埋怨里又壓抑著怒氣。
「程小姐，我做好了果盤您要吃嗎？」
程瑩心神不寧，果盤做得再精緻也沒有任何胃口，她徑直走進卧室，臉色像開敗了的花朵似的，有些頹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