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第二節 放學提早之科學解夢

樊畫五官秀氣且集中，更顯得臉肉肉的。她骨架偏小，像個初中生。

「跟上那輛車！」她眉頭幾乎碰在一起，盯著車頭玻璃外，小孩聲音，命令語氣。

戴黛扭頭，一聲不響地啟動車輛。

「9821那輛？」行駛過程中，戴黛小聲問，順便扶一下太陽鏡。

「嗯！」樊畫緊繃的神情展開些。

兩人的車在「9821」側后的另外一條車道上。

車道順暢。戴黛小心跟隨那台車，但始終與那台車保持一定距離。

前方紅燈。兩台車停下。

戴黛微微鬆口氣。

樊畫目光轉向前方觀後鏡，打量戴黛。

戴黛掃一眼觀後鏡，意識到樊畫在看自己，迅速移開目光，故意不對視。因為戴著眼鏡，樊畫並未察覺戴黛的躲避。

樊畫露出好奇。

「你不戴那副眼鏡？」樊畫遲疑了一下，終於忍不住問。

「尺寸不合適。」戴黛看路，口氣隨意。

「香水呢？」樊畫來了興趣。

「風格不合適。」

「你知道為什麼要戴那副眼鏡嗎？」樊畫追問。

「啊？」戴黛沒反應過來。

「因為很特別很容易確認！」

戴黛想了一下，正要張嘴說話。

「你知道為什麼要用那款香水嗎？」樊畫沒等對方回應，直接再問。

「為什麼？」戴黛乾脆懶得跟小孩繞彎。

「因為那是搜救犬熟悉的味道！」

戴黛瞟一眼觀後鏡。

樊畫正咧嘴笑，像知道什麼但什麼都不說，就等著看熱鬧的頑皮模樣。

兩小時前。

戴黛用髮夾固定好髮髻，接著用髮網套上，髮網下面有一個很傳統的黑色蝴蝶結裝飾。

她站直，下巴抬高，一臉陌生。

她站在鏡子前面打量自己：白色襯衫，黑灰色條紋小背心，西褲，絲襪，平底鞋。

「四大行櫃員！」戴黛嘟噥，歪著腦袋，不同角度又看了鏡子里的自己幾眼，不滿，失望。

她站在大約十多平方的客廳里，普通一房一廳的公寓裝修。

不同大小的一共八個箱子堆在門口不遠處，都還沒有拆封。箱子旁邊有一個銀色行李箱跟一個很大的旅行背包。屋子裡能看到的傢具都空空的，明顯剛搬進來。客廳的牆壁上貼了一塊鏡子，戴黛正站在鏡子前面。

她旁邊一張桌子，桌子上有一個快件信封，已經拆開。信封不遠處，有一份文件，打開的那一頁最上面幾個大字寫著「著裝要求」，左右兩張彩色圖片，左邊是正面全身照，右邊是後腦勺的髮髻髮飾照片，跟戴黛的穿戴一致。

桌子下面，有一個白色箱子，旁邊地面散落著些裝衣服褲子用的空包裝袋。

戴黛拿起那本文件，封面豎體寫著「入職指南」。

「嗯？」戴黛眨巴兩下眼睛，仔細看了一下左邊的圖片。

正面照片的胸口口袋位置，掛著一副太陽眼鏡。

戴黛蹲下，從箱子里拿出一個金色小手提包。包包做工精緻，表皮發亮。

戴黛放下那本指南，手指指甲颳了一下化妝包表面，波紋凹凸不平彈跳質感。

戴黛嘖嘖嘖地晃腦袋感嘆：「這用料，這做工，這手感。」

她拉開拉鏈，拉鏈同款金色，手感潤滑且拉開過程毫無卡頓。

戴黛突然頓悟般語調升高，瞪大眼睛：「這，這…這不是，CVG的聯名新品，金戀袋嗎！」

戴黛小心地將包放在桌面上，雙手擦擦衣服，像鄉巴佬即將跟名人握手一樣緊張。

她從包里掏出一個很精巧的眼鏡盒，上面寫著細細的金字「MIKIMOTO」，因為字母太多，乍一看認不清楚。

眼鏡盒打開，鏡片部分普通。但是鏡框拉開，掛耳朵的兩條鏡架，從前往後，鑲了一串珍珠，尺寸從大到小，一共十顆。

戴黛驚呆：「絕不對外發售的高檔混搭定製！」

包里抽出一長條水晶噴霧容器，裡面的液體淺粉色，整個在手掌上閃。容器上寫著「Y」，且吊著一塊牌子，上面有個小二維碼，二維碼上寫著「終身免費，一生續香」。

「大戶人家，大戶人家，大戶人家…」戴黛驚嘆，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念叨什麼。

戴黛察覺包里還有東西，她將裡面的東西拿出來。

一個摺疊手機。

摺疊手機打開，已經開機。點開聯繫人，上面存有「管家」「樊畫」。

戴黛抿嘴，認真想了一下，準備撥通「管家」。

這時候，手機震動聲，她嚇一跳。

震動不來自她手裡的摺疊手機。

工作服的褲子除了側面有兩個口袋，屁股後面也有兩個，戴黛的手機插在其中一個。

陌生來電。

戴黛清清嗓子，立馬按接聽，小心正經地「喂」一聲。

管家在電話里的聲音非常悅耳。

「戴黛是嗎？」

「我是戴黛。」戴黛飛快回答。

「我看到快遞已經接收，所以打個電話來確認一下。」管家的語氣沒有想要打好關係的客套，只是用比較好聽的聲音通知一下事情進展。

戴黛有點為難，不知該怎麼回應這個不是問題也不是命令的一句話。

「我半個小時前收到的…」戴黛似乎想再講幾句，但還是最終決定停下，看對方怎麼說再看。

兩秒安靜。

「搬家很忙吧。」對方終於說話，聽起來只是陳述句。

戴黛警覺看一眼門口。

門關著。

「你簡歷的地址跟快遞的地址不一樣。」管家依舊平靜知會對方。

「還好還好，東西不多。」戴黛鬆口氣，看一眼那堆箱子。

「你有駕照嗎？」

「有。」

「駕齡多少？」

「三十年。」戴黛脫口而出。

安靜。

「我兩歲就開始駕駛二輪加二輔助輪自行車了，哈哈哈哈哈…」

彷彿全世界都只有戴黛的笑聲。

戴黛知道自己講了傻話，邊降低笑聲音量邊捂臉，盼望對方說點什麼結束這段尷尬。

「下午五點前到鑾天門口。車的地址發你新手機。再見。」

電話掛掉。手機時間顯示15點01分。

幾乎同時。摺疊手機屏幕發亮。

黃媛雙手拖著腮幫，臉上的肉皺皺地擠成一團，認真但實在撐不住的難受狀態，眼睛逐漸眯起來。

終於，她眼睛完全合上，趴在了桌面上，整個腦袋被桌面堆出來的高高的書掩蓋住。

她坐在課室中間第一排。

課室大約二十五到三十個學生。從她身後看下去，每個同學都在認真自習，看書，算題，埋頭猛寫。

她這排的最後一個位置，坐著蘇釋。蘇釋正在認真塗些什麼。

蘇釋有一張成熟明星臉，額頭高眼睛大鼻子高，再加上臉小，五官輪廓更顯凸出。她的嘴巴寬嘴唇薄，閉緊的時候，有些老練。

橫兩筆，豎兩筆，一個井字。接著，中間畫一個三角形，右邊一個圓形，左邊再一個三角形。

蘇釋拿著鉛筆，在英語書上自己畫著玩井字過三關。

井字的九個位置都畫滿，圓形三角形勝負難分。

那一頁英語課文的空白處都畫滿了井字跟圓形三角形。仔細看，每一個井字裡面的三角形跟圓形的組合位置都不一樣。

鉛筆停下。

蘇釋盯著那一版井字，一臉思考。

「擴張才有勝負。」她自言自語。

鉛筆滑動。

剛剛的井字的橫豎都被拉長以及增加，創造出更多的方塊空間。

蘇釋雙手食指交叉，手肘撐在桌面上，大人物的正經架勢。

黃媛焦急等待，眼睛快眨了幾下：「你說呢？」

黃媛是很普通的高中生模樣，鵝蛋臉，給人很好相處的感覺。

下課時間，大部分同學都跑出去教室外面。黃媛坐在蘇釋前面的位置上，身子朝後。

兩人說話聲音都很小。

蘇釋雙手放下，在桌面疊放，試探地問：「你是不是，見過狐狸？」

黃媛眼珠子轉一圈，搖頭，然後確認：「沒有！」

蘇釋目光炯炯有神，一本正經分析：

「你不是回了趟鄉下嗎？」

黃媛趕緊點頭。

「你不是說過，公雞叫個不停，搞到你每天都很早起來嗎？」蘇釋語速加快。

黃媛繼續點頭。

「所以說，沒有睡好的你，憎恨公雞，希望公雞死，但是，不能你動手，所以，你夢見了狐狸！」戴黛自信。

「不是黃鼠狼嗎…」黃媛不信，但也不敢反抗地怯怯提出自己的意見。

「你捫心自問，你知道，黃鼠狼，狐狸，分別長什麼樣嗎？」

蘇釋音量加強，在講到黃鼠狼狐狸兩個詞的時候，分別伸出左手跟右手食指。

黃媛被問到弱點地定在那裡，眼珠子朝上，認真思考了兩秒，接著有些羞愧地搖搖頭。

蘇釋滿意點點頭：

「因此，你因為憎恨公雞，夢見了可以替你滅除公雞的可作為黃鼠狼替代品的狐狸，但因為不知道狐狸長什麼樣，所以把狐狸擬人化，化成了狐狸精！」

「有這個可能。」黃媛完全被對方壓倒，弱弱地回應。

蘇釋鬆口氣，眼珠子出主意一樣轉一圈，突然裝疑惑地問：

「你說，那個狐狸，長得有點像樊畫？」

黃媛委屈又害怕地嘟著嘴巴，長長嗯一聲。

蘇釋安撫口氣：

「上次她只刪照片不道歉，你很生氣，覺得她狡猾，動物裡面，最狡猾的是狐狸，所以在你的夢裡，她長得像狐狸！」

黃媛完全相信且佩服地哇一聲感嘆。

蘇釋計謀得逞的得意在臉上一閃而過：

「一切皆有關聯…」

刺耳電流聲。

課室的同學都被刺耳的聲音激得下意識捂耳朵。

「緊急通知，緊急通知…」廣播在試音。

黃媛也捂住耳朵。

蘇釋掃一眼課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