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試煉（4）
就這樣，兩個人東拉西扯地聊著，很快就談到了學制上。而當老頭子得知羅傑馬上要拿到初級法師執照，第三年便可以挑選導師的時候，順口就問了他是否已經選好了想跟隨的導師。
羅傑前幾天還為這個事兒犯愁呢，一則是他還不確定自己想修電系魔法還是法陣學，其次他跟這兩個方向的一些導師也聊過，結果就是他明白了，自己在選擇方向上不需要犯難了：因為沒一個導師願意收他……
他只能是當一個沒有導師的普通學生，靠著學院開設的公共課程，以及每月固定給的經費自己找方向。
老頭子很善解人意，立刻向羅傑拋出了橄欖枝：他修鍊的是電系魔法，身為傑爾曼的院長，同時也是學院內最傑出的電系大法師，因此有資格收三個初級法師作為學生。而此刻，他的幾個學生都畢業了，正好補充一下。
羅傑心裡一下子樂開了花，這種便宜哪有不撿的道理？當即表示「既是兩情相悅，自然長長久久」。老頭子也不矯情，隨手從桌子上拿出來一份申請表，讓羅傑在下面簽了字。至於申請表的其他內容，先空著就好了，等羅傑傷好了在寫也不遲嘛，實在不行不是還有秘書幫忙么……
羅傑樂昏了頭，可是把自己名字簽上去之後也猛然醒悟過來，似乎這老頭子早就準備好這個表格了。之前東拉西扯的都是鋪墊，尤其是那七十五個金幣的事兒。
先前羅傑還自以為是地覺得傑爾曼為了名聲想保住試煉場中的秘密，但是老頭兒收徒這件事兒就和學院名聲扯不上關係了——羅傑早就咬鉤了，何必再拋出來其他香餌？何況設身處地想一想，你願意收一個對自己豎中指的學生么？
「感覺您老人家動機不純啊……」羅傑看搶不回來那張申請表了，神色有些陰涔地問。不過他這次沒敢再豎個中指什麼的，畢竟之前是破罐子破摔，現在他可捨不得那筆錢，以及成為院長直系門徒的機會。
老頭子臉上擺出得意的神色，仔仔細細地將申請表疊好，收進一個方方正正的背囊之後，才笑著對羅傑說道：「好了好了，別瞎擔心。我是看你對蘿莎那孩子有點意思，想讓你多照顧一下。」
「什麼？」羅傑一臉的迷糊。這不是裝的，他是真不明白，蘿莎拿到中級法師執照之後為什麼還在傑爾曼逗留，而她又和眼前這個老頭子有什麼關係？冰魔女的底細他是知道一些的，分明就是一個沒有導師的普通學員啊。
老頭子瞅了一眼牆上的掛鐘，擺擺手說道：「蘿莎還會繼續留在這裡修習，具體的情況你很快就會知道了。」說完了抽身就走。他的目的算是達到了，就完全沒心思還在這裡陪羅傑扯皮了。
「我擦，照顧小娃娃有補助嗎？」羅傑有些得寸進尺地沖著老頭子的背影喊了一句。然後跌回到床上，心中更美了：「這結果比預計的好多了！」
……
神術總還是有可取之處的，儘管萬神殿失蹤之後，牧師們的治療水準一落千丈，但還是比藥物治療以及魔法治療要強力不少。兩天之後，羅傑就能自己蹦下床了。
據說在光明教會的鼎盛時期，就算是腹部被打穿的人都能被牧師當場治癒並且恢復戰鬥力。羅傑沒法想象那是一種什麼樣的神術效果：難道能看見自己肚子上的洞快速回復？可要是腸子什麼的流出來怎麼辦？想著想著，羅傑自己打了個寒顫——他被自己噁心到了。
傑爾曼的院長叫做「佩克·杜蘭德」，
這是羅傑後來才知道的。不知道院長名姓這件事兒羅傑不以為恥，但是不知道自己導師名姓，似乎以後沒法交流……
這兩天羅傑也沒閑著，只要是有人給他送飯什麼的，他就抓著來人打聽佩克的情況。這不是為了調查導師的喜好以便於拍馬屁，而是他仔細考慮之後，實在對佩克收自己為徒這件事兒不樂觀。
兩天前，佩克趁著羅傑還沒完全清醒的時候連蒙帶騙地給簽下了「賣身契」，可是問題就在於，他根本就不需要連蒙帶騙，「願意收羅傑為徒」本身就是最大的恩惠了，羅傑怎麼可能拒絕？
這讓他心中頗為不安，他隱隱猜到了「照顧蘿莎琳德」這件事兒不會容易了。否則傑爾曼有數不清的狂蜂浪蝶願意跑過來獻殷勤，佩克又何必抓住羅傑這個籍籍無名的小字輩呢？
看來，問題最終還得落在冰魔女的身上了。蘿莎琳德的背景，羅傑是下過一些功夫的。她的身世沒什麼特別的地方，出生在埃姆鎮，年幼時喪父，由母親撫養長大。她們的住所遠離鎮中心，建在鎮后愛維山的山腳下，平時也不和鎮民有什麼交往。估計就是這些造成了她清冷孤僻的性格。
而她年滿十八歲進入傑爾曼之後，第一年也是成績平平，卻從第二年開始被發掘了在水系寒冰類魔法上的天賦，一躍成為了傑爾曼的焦點。
這些信息，大而籠統，他也沒能力繼續深入調查些什麼。目前能幫他的，也只有恩嵐了，可他現在並不想恩嵐再摻和進來。
在信息不足的情況下，羅傑知道再多費腦筋也沒什麼用。而且他更清楚，就算佩克真給他安排了個陷阱，他也會跳進去的。畢竟這是接近蘿莎琳德的機會，他又如何能放過？
冒險闖入試煉場，不就是為了這樣的機會么？
理清了思路，羅傑不再胡思亂想，而是跳下床，簡單收拾了一下自己的物件，準備離開傑爾曼的診療室。他在學院附近租了一個不知道有多大年紀的小樓，儘管破舊不堪，但總歸算是一個屬於自己的窩，而不用和其他魔法學徒們合住宿舍了。
小樓雖舊，生活設施卻一應俱全。在診療室躺著的這幾天，被繃帶包裹的羅傑感覺自己都快成了腌肉了，渾身上下散發著一股令人作嘔的味道。他特別懷念小樓外那口水井中清涼的井水。
打開診療室的門，外面艷陽高照，把乾燥的土路烘烤得都快冒煙了。羅傑吹了下口哨，想給自己加持個消暑的魔法，結果稍稍運行魔力便頭暈眼花，只好作罷，咬牙低頭衝到了烈日下。
他有些擔心兩天之後的考核了。儘管自己受傷是個非常合適的延期理由，但是錯過這次，下回考核時間是半年後。法師執照這種東西，還是越早入手越好的——那代表的是身份，去店裡喝酒都可以打折的！
小樓外面，羅傑結結實實地澆了自己幾桶井水，才解開了他自製的安防系統。目前這東西工作還算正常，羅傑曾經有意讓穆迪過來嘗試一下，看看他能不能摸進小樓而不觸發法陣。不過穆迪那毛手毛腳的樣子，想必也沒可能搞定自己這精心設計的各種陷阱。
門口的信箱中，有著恩嵐留下的一張便條，邀請羅傑與四天後在「君訪」見面，一則慶祝恩嵐試煉奪冠，二則慶祝羅傑拿到初級法師執照。羅傑雖然魔力不夠強大，但是拿個初級法師執照還是輕而易舉的。恩嵐很清楚自己朋友的實力。
只是他並不知道羅傑傷得這麼重——這件事兒羅傑沒有告訴任何人。
泡妞差點被妞弄死，太他媽的丟人了……
入夜，羅傑百無聊賴地躺在床上，透過蚊帳看著窗外那朦朧的第二月，心思又飄走了。蘿莎那瘦削的倩影時不時的浮現到腦海之中，下半身開始不安分起來……
……
羅傑恢復得不錯，初級法師執照很輕鬆地拿到了。佩克·杜蘭德給他簽字發證的時候，笑的很開心，笑得都讓羅傑有些發毛了。外面傳言這個老院長和藹可親的有些過頭兒，還真不是虛言。
暑假本來有三周，從今天開始計算。不過羅傑沒那麼好命，佩克要求他一周之後到院長辦公室報道。
「我的傷還沒養好呢！」羅傑表示抗議。
「你什麼時候受過傷？！」佩克反問。
「我……」羅傑啞口無言，佩克笑得可賤可賤了。
「老東西，早晚我要讓你笑不出來……」羅傑恨恨地想。有時候，鬥不過別人，暗地裡發發狠也不錯……
……
恩嵐請客的地方是「君訪」，門口總是站著一個五大三粗的壯漢，擰在一起的眉毛糊在臉上，等於寫著「土包子與狗不得入內」。羅傑是個典型的土包子——上流社會，就僅僅是埃姆鎮這個小地方的上流社會都不是他能夠明白的：比如說盛夏時節為什麼要穿這麼厚重的禮服？
羅傑看著壓箱底的禮服，上面有褶皺，有霉斑。
「看起來又得鬧事兒了……」羅傑裝模作樣地嘆了口氣，實際上心裡邊還是挺期待的。這些天，他特別希望找個人出出閑氣。
如果君訪的看門人跟以前一樣善解人意，那他肯定不會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