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暴君
煌雖然喝了酒,但不愧是卡塞爾的精英學生,行動部的專員,在埃里克受襲之時便反應過來,手撐住吧台高高躍起,順便把已經暈倒的酒保也拉到了檯子之後。埃里克有樣學樣,用沒受傷的一邊手臂翻滾過去。
煌狀似輕鬆,甚至從台上拿下酒杯,將最後一點黃澄的液體倒入口中,「克子,有啥想法。」埃里克呲牙咧嘴地撕下酒保的部分衣物,包裹在傷口上,輕型槍械擊打在吧台上的聲音連綿不絕,「逃命啊,還能咋,咱等會兒抓著這個這貨跑到那邊的後門,」他狠狠剜了一眼酒保,指了指離吧台不遠的通往小巷的門,「這些人應該是一夥兒的,用他擋槍他們下手不會太狠,實在不行,大不了…」咬了咬牙,「大不了再挨幾下!」煌無奈地捂下臉:「為什麼感覺你對受傷那麼熟練啊喂!」旋即展顏嘿地一笑,悠然開口:「這個吧台質量不錯,而且他們拿的都是殺傷力挺小的槍械,只要不擊中要害都不會失去行動力的那種,所以可以撐很長時間。至於步步緊逼…」她微微仰起下巴「呵」得嗤笑一下,「他們選擇這種方法而不是直接正面硬上,就說明主力還沒到,只能用火力壓制來拖延時間。而且,唔,校長那天可能沒跟你說全,猛鬼眾大部分其實早已被殲滅,現在在這裡的只是餘孽,不然也不會拿那樣孱弱的槍械與我們對峙,作風也會更兇狠一些。他們今天的所做所為大概已經用盡很多能量、資源了。」她側眼看向埃里克,眉目中儘是輕鬆,「所以現在現在我們面前的,只是想用那特殊的屍體梭哈一把的,瘋狂賭徒而已。」又是熟悉的動作和力道,煌嫻熟地勾住埃里克埃里克的脖子,臉上浮出小惡魔般的笑容:「對付這種賭徒,最好的方法是讓他輸得褲,子,都,不,剩!」隨著每個字音的落下,她的瞳孔逐漸射出駭人金光,身上散發出無與倫比的暴虐與威壓,周圍所有的空氣好似也臣服在她腳下,變得無比壓抑,凝鍊。埃里克有些喘不過氣,當然,是因為氣壓而不是煌,眼前的少女在他眼中依然是一隻黑貓,不過,只是弓起了腰背。
「埃里克,你照你的想法來,拖這傢伙從那扇門,為我爭取一定時間再吸引一下他們的注意力。不過在那之前,發動你的言靈,讓這一片區域的空氣摩擦力變大。」煌延續著之前的沉穩冷靜,一改平時弔兒郎當的作風,對埃里克下達著指令。埃里克點頭表示了解,拽起酒保的后衣領,全身肌肉如鐵塊一般繃緊。
居酒屋一時竟和諧無比,連猛鬼眾們也停止了槍擊,從他們凝重的臉上可以看出,他們也感受到了端倪,不再貿然開槍。
滴答,滴答。滴滴啤酒從碎裂的瓶子中滴下。
「跑!」靜極生動,煌終於大喝一聲,埃里克隱去瞳中金光,全力提著酒保沖向通往小巷的門;煌卻鎮定自若,而空氣中的某些東西,似乎也達到了峰值;猛鬼眾們也在一瞬間做出決定,再次端起漆黑的各色槍支,絲毫不顧那與他們同一組織的酒保,讓槍口噴出火焰,讓子彈脫膛而出。
「什麼情況!?」埃里克心中又驚又疑,但也顧不上腿上吃痛,因為在子彈剛被送出槍口那一刻,屋中情況有如天災:一條條火蟒驟然出籠,巨大的爆炸轟然降臨!煌卻只是姿勢閑散、神情冷漠地坐著,背靠深色吧台,彷彿這紅色死神的降臨不值一提,她只是倚靠著她的王座,一點不在乎因自己而起的暴亂。她就像君王,暴虐冷漠的君王。
埃里克看見一切沒有管這些,
爆炸的氣流幾乎將他轟出門外,迅速爬起並粗略檢查酒保的傷勢:「還行,腿輕微骨折,內臟暫時看不出來,嗯…呵,反正沒我受過的傷多。」確認問題不大后,他轉頭看向已然斷裂的門框與四處飛揚的塵埃,眼中滿是急切:「嘶,不知道煌怎麼樣了。」好在,下一秒,他的焦慮便被打消,「喂,克子,提上這個貨,走。」悉悉卒卒中,煌撥開瀰漫灰塵,重現在月光之下。「好。-」埃里克直覺今晚大概率煌推斷出的「主力」即將趕來,並未多說,抓起身上沾滿灰塵的酒保就準備悶頭狂奔,「誒誒誒,嘛呢嘛呢,往這跑。」煌拽住埃里克來個急轉,「姐們對這塊兒倍兒熟!」兩人便在幽靜的小巷默默疾行。
「煌,你的言靈到底是啥?」埃里克率先打破沉默,「九十五號,暴君,主要是壓縮空氣來增加其內能,剛才就是一次運用,你看那個子彈一點就爆,其實也有你幫忙增加摩擦力的原因啦。當然,用處還有很多,以後有機會給你展示。血統嘛,普普通通的A哦。怎麼樣是不是比某人的B+好多了?」月光下的少女微揚嘴角,哪有一點「暴君」的樣子,「呵,那你是不是還需要一個王后?」「你樂意你當嘍,反正咱倆的能力是絕配。」埃里克再次吃癟,整張臉苦瓜一樣皺起來,煌一聲笑意昂揚,宣誓自己又一次勝利。
小巷中,月光不敢吱聲,陰影也安靜貼伏在牆上地上。像少年的少女領著如同少女的少年。
「手怎麼發麻呢?」「喂,克子,看到這個下水道沒?」「煌好像讓我爬到下水道…」「我靠,巷子口怎麼有手電筒的光!」「好像麻到全身了…那個酒保,到底為什麼扎我手呢?那些人...為什麼...又絲毫不在乎他呢?他是...棄子,還是?」「埃里克?埃里克!靠!算了先拖著下去吧。」「難道是,酒里有葯…所以…他見我們不喝…就…扎…」「嘭」得一聲,下水道中傳來重物倒地之聲。
「真是狼狽啊。」迷糊、顛倒的眼前出現一雙黑色皮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