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盡心竭力
方耀祖成為公司總經理之後的第一站就是東莞惠州區，世事就是如此奇妙，杜玉霜一步步看著方耀祖走上她曾經夢想的位置，心裡確實有點不好受。
方耀祖剛當上運營總監的時候，她就沒有了跟他爭個高低的想法了，很快就調整好自己的情緒，畢竟在職場混跡這麼多年，起起伏伏的事情見多了，面對不同的情況，她已經學會了用不同的態度。
但是，杜玉霜絕對想不到方耀祖會成為公司的總經理。更想不到方耀祖第一個找的區域經理是自己，而且溝通的內容是如此的直白，把自己隱藏在黑暗中的秘密直接說出來。
「方總，我希望你能理解，我也是迫於無奈的，大家都這樣做，我不可能獨善其身。」杜玉霜面對方耀祖拿出的證據，無奈地嘆了一聲，她知道否認是沒有意義的，但她覺得方耀祖主動跟她溝通，就是表示這個事情還有迴旋的餘地。
方耀祖淡淡一笑，「其實很早之前我就發現公司存在的這些問題，但那時我所處的位置註定我沒辦法採取太多的行動，而且我也不想給自己找麻煩，有句話說得好，不在其位，不謀其職。」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作為公司的總經理，我必須負起所有的責任，我不能再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杜玉霜點點頭，她此時有點理解方耀祖為什麼會找她聊這些事情了。
方耀祖接著說道，「不管你以前做了什麼，過去的事情已經過去了，那都不關我的事情，我希望以後不要再發生類似的情況，現在公司正處於關鍵的事情，我不指望你們能推著公司往前走一步，但至少不要給我拖後腿。」
杜玉霜猶豫了一下，「方總，其實我也不想這樣做的，只是公司現在這樣的情況，你覺得真的還能堅持下去嗎？」
方耀祖抽了一口煙，「難道你對公司沒有信心？」
杜玉霜搖搖頭，「別人我不知道，但我確實沒有什麼信心，或許你不知道，其實我跟老闆娘的關係很好，老闆娘幾乎對我沒有什麼秘密。她把公司目前的情況都跟我說了，聽說下個月發工資都成問題。」
方耀祖苦笑道，「看了你確實是做公關的一把好手，上一次的事情我就看出來了。」
「想不到你跟老闆娘之間還有這麼深厚的感情。連這麼秘密的事情她都告訴你了，那你是不是該對得起她的信任啊？」
杜玉霜解釋道，「方總，我不這樣做，自然會有別人這樣做，反正那些錢也到不了他的手裡，公司就沒幾個人是手上乾淨的，這些年連後勤部門都撈了不少油水。」
「當然，你可能是一個特例，據我所知，你是第一個不貪的人，這一點我很佩服你。」
方耀祖嘆道，「你不能認為別人犯錯了，你犯錯就是理所當然的。另外我也不是什麼好人，我以前不管不問的態度就是錯誤的，這種縱容就等於同犯。」
「算了，不聊這些了，我這次找你主要是希望你能跟我一起並肩奮鬥，看看能不能創造出一個奇迹。」
杜玉霜皺了皺眉，「你覺得可能嗎？我是沒有什麼信心的。」
方耀祖說道，「不試一下怎麼知道呢？也就是幾個月的事情，努力了，行不行只能看天意，至少對得起自己的信仰。」
杜玉霜呵呵一笑，「信仰？我沒這個東西。」又說道，「既然你的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了，跟你一起嘗試一下也是可以的，也算是對老闆娘這份友情有個交代了。
」
方耀祖沖著杜玉霜微微一笑，「或許我們真的能夠創造奇迹，前路雖然黑暗，但堅持下去，我相信總能看到光明的。」
杜玉霜嘆了一聲，「最怕就是等不到光明來臨的時候，我們就已經倒下了。」
方耀祖說道，「那就要走著瞧咯，看到到底是光明先到，還是死亡先到。」
杜玉霜看了看方耀祖，低聲說道，「畢竟在這裡工作了這麼多年，感情還是有的，我希望能夠堅持到光明出現的時候。」
接下來的一個星期，方耀祖在各個片區轉了一圈，跟片區經理和店長都坦誠地聊了一遍，對於能夠接受方耀祖想法的，他表示歡迎，對敷衍了事，顧左右而言他的人，方耀祖記了下來，決定逐步清理掉一些人。
正式任命方耀祖為總經理的時候，他找李大茂聊了一次，尤其是關於李大茂那些親戚朋友的事情，方耀祖表明了自己的態度，如果不配合，他會直接處理。
以前方耀祖還需要講點面子，不願意把關係搞得太僵，但現在情況不一樣了，他除了拼一下，沒有別的辦法，否則他將會成為在任時間最短的總經理。
回到總部之後，方耀祖下達了幾個人事調整指令，把幾個影響不大的人先清理掉，同時也是為了向大家證明他的決心。
通知剛傳達下去，就有人開始鬧了，跑到李大茂那裡去投訴，跟李秋芳抱怨，還有直接向方耀祖表達自己的不滿的。
李大茂找過方耀祖，本來是想說情的，但跟方耀祖聊完之後，他改變了想法，公司現在都已經這樣了，他確實也沒有必要為這些雞毛蒜皮的事情耽誤時間，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李大茂最近正在忙著解決資金的問題，同時也在尋找合適的合作夥伴，最近倒是收到一些好消息，之前談的投資人有些打算重新再談一下，可以看出，這些人對李大茂旗下的公司還是挺感興趣的。
李大茂辦公室，他看著坐在對面的方耀祖問道，「耀祖，你真的打算裁員嗎？」
方耀祖點點頭，「現在對於公司來說能省則省，總部這邊根本不需要那麼多人。」
李大茂給方耀祖倒了一杯茶，「可是他們會願意嗎？」
方耀祖說道，「他們會願意的，或許你還不知道，有些人早就有這個想法了，已經在找工作的也不少。」
「李總，這個事情可以交給徐經理，相信她會處理好的。」
李大茂嘆了一聲，「好吧，看來也只能這樣了。」
方耀祖接著說道，「我不只是想才總部的人，分店也要精簡，尤其是尚品，根本不需要這麼多人。」
李大茂猶豫道，「可是怎麼能保證服務質量呢？尚品那邊的情況你也知道，當初那麼多人都忙不過來，你現在還要精簡？」
方耀祖解釋道，「當初只是因為不熟悉，現在不一樣了，人多了反而不好。」
「李總，你就相信我吧，既然你讓我坐上了這個位置，那我就會對自己的工作負責任。」
李大茂嘆了一聲，「好啊，希望不要引起太大的麻煩。」
李大茂心裡認為這樣做一定會引起員工的不滿，麻煩肯定也是有的，他現在就希望這個麻煩不要那麼大，現在的他已經有點精力憔悴了，不想再承受打擊。
事情並沒有李大茂想象中的複雜，事情處理得很順利，尤其是總部那些人，聽說能提前拿到工資，恨不得馬上就把手續辦了，反而留下來的人變得有點忐忑了，擔心連工資都拿不到。
「耀哥，這是什麼情況啊？怎麼突然離開這麼多人？」
方耀祖看了張楊亦心一眼，「女孩子斯文一點，別整天大大咧咧的。」
張楊亦心嘟嘟嘴，「我才沒有，我可是很淑女的，剛才只是稍微著急了一點。」說著，張楊亦心收回自己趴著桌子上的身體，老實地坐在方耀祖對面。
方耀祖搖搖頭，解釋道，「你也知道公司現在的情況，不需要那麼多人，而且他們也不一定願意繼續在公司待下去，這是雙贏的事情。」
張楊亦心皺了皺眉，「不是因為公司經營不下去嗎？怎麼我感覺這麼不對勁。」
方耀祖說道，「放心吧，如果真的有那一天，我會提前告訴你的，至少現在還沒有到那個地步。」
張楊亦心把身體往前靠了靠，看著方耀祖的眼睛，說道，「耀哥，難道你有把握力挽狂瀾嗎？」
方耀祖撲哧一笑，「沒那麼嚴重，我也沒那麼大的本事，好了，你就別操心了，安心做好自己的事情。」
張楊亦心抱怨道，「每次你都是這樣說，跟哄小孩子一樣，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方耀祖呵呵笑道，「我也沒哄啊，只是實話實說而已。」
張楊亦心表情突然嚴肅起來，「耀哥，說句老實話，你到底有沒有信心？如果沒有信心的話，我建議勸你還是先找好出路。」
「公司很多人都已經在找工作了，看起來形勢不太樂觀。剛才你有句話說得很對，有些人確實不想繼續在公司待下去了。」
方耀祖說道，「我自有安排，既然接了這個位置，最起碼也要做出一些成績。雖然不能說有十足的把握，但信心還是有的。」
張楊亦心點點頭，「那就好，你這麼聰明，應該也不用我為你擔心。」
方耀祖搖搖頭，看來人心浮動厲害啊，他快速把文件看了一遍，沒有發現問題，就把字簽了，讓張楊亦心去處理。
晚上，回到宿舍，金全中又出去耍了，自從他認為公司已經走到絕境的時候，他就開始有點放縱了，對工作也不是那麼積極，或許是覺得已經無所謂了，反正表現得再好也沒有意義，不如來點實在的東西。
還有一個原因是他的工作量減少了，食尚的店少了將近一半，有些採購的種類也減少了，有一部分還直接交給片區負責，主要是集中採購不好把握，直接內部解決，還能把壓力分攤到各個分店，當然，這只是臨時應付的一種策略。
方耀祖當上總經理之後跟金全中聊過一次，兩個人聊得比較坦誠，金全中表示他會支持方耀祖的工作，但屬於他自己的利益他會堅決要回來，李大茂確實欠他的，方耀祖也不好多說，只要金全中不耽誤事情，具體怎麼做，他就管不著了。
「老弟，不錯啊，一段時間不見，現在都是總經理了。」聶雙雙從房間里走出來，看到剛回宿舍的方耀祖，熱情地招呼道。
方耀祖謙虛地說道，「運氣好而已，如果不是處於這種情況，我是沒有機會的。」
「對了，你最近跑哪裡去了？在店裡也沒有看到你。」
聶雙雙一邊擦著頭髮，一邊說道，「回了趟家裡，該培訓的我都已經培訓得差不多了，家裡有點事情，所以回去一趟。」
方耀祖坐了下來，關心地問道，「都處理好了嗎？」
聶雙雙點點頭，「都處理好了，也不是什麼大事。」一邊說著，一邊坐下，「說句實在話，如果不是聽說你當了公司的總經理，也許我不會這麼早回來，等我回來的時候，估計公司也差不多要解散了。」
方耀祖抽出一支煙，點燃，「你這次回去不會是打算為自己找後路吧？」
聶雙雙嘿嘿一笑，「我需要找後路嗎？憑我的本事，想要找一份好工作，這還不是隨便的事情？」
「主要是看到公司現在的情況，我實在是不太想攪和。」
方耀祖看了看聶雙雙，「此話怎講？」
聶雙雙想了想，「感覺有點像是最後的瘋狂，一個個都想在最後的時刻撈點好處，到處都是負面的聲音，總之我不是很喜歡，所以乾脆請假回家，順便處理點事情。」
方耀祖嘆了一聲，「你這形容還挺有意思的。可是尚品那邊還有很多店正準備開業，難道你不覺得這是一種好的徵兆？」
聶雙雙搖搖頭，「剛才都跟你說了，這是最後的瘋狂，那些店是已經到了這個份上了，不得不開，但我猜測定堅持不了太久。」
「你知道嗎？尚品那邊採購的食材的品質越來越差了，完全就是以次充好，這就是欺騙消費者。」
方耀祖苦笑道，「我怎麼會不知道。」
早幾天方耀祖跟李大茂聊過這個事情，想要保證出品的質量，就必須保證食材的質量，但李大茂沒有接納方耀祖的建議，或者說是暫時不打算接納，便宜的食材可以節省很多成本，這樣就能堅持更久的時間，目前來說，這是李大茂最好的選擇。
聶雙雙說道，「作為一個有道德的廚師，我真是有點不想同流合污，能躲就躲著吧。」
方耀祖抽了一口煙，「這只是暫時的，很快就會好起來了。」
聶雙雙呵呵一笑，「你相信嗎？反正我不太相信。」又說道，「不過我想看看你到底會怎麼做，所以把家裡的事情處理好之後，我就馬上趕回來了。」
方耀祖問道，「那你覺得我能扭轉局勢嗎？」
聶雙雙搖搖頭，「不是我看不起你，這事還得看老闆，他的想法決定公司未來的走向。」
方耀祖眼睛一亮，「你好像知道什麼？說來聽聽。」
聶雙雙瞥了方耀祖一眼，「我能知道什麼，最重要的是老闆能不能破釜沉舟，把自己的全部身家都壓上去。」
方耀祖皺起眉頭，「他不是都壓上去了嗎？連房子都抵押了。」
聶雙雙嘿嘿一笑，「看來你還不夠了解他，他在國外還有一些資產，他的孩子，爸媽，他們都在國外生活。」
方耀祖愣了一下，這還真是第一次聽說，連金全中都沒有跟他說過這個事情，以前他還覺得奇怪，怎麼沒看過李大茂家裡其他人。
「你是怎麼知道的？我從來沒聽過這個事情。」
聶雙雙說道，「這有什麼好奇怪的，我不是跟你說過嘛，我有國外工作的經歷，我第一次見到李大茂就是在國外，不過這個事情他做得挺保密的，公司還真是沒幾個人知道。」
方耀祖點點頭，看來自己還是太天真了，如果真的是這樣，李大茂或許並不是太在意公司的成敗，難怪之前找投資的時候總是挑三揀四的，一直這樣拖著，直到逼得走投無路，他才開始積極起來。
「看來李總的家底還挺深厚的，我是小看他了。」
聶雙雙說道，「當然，所以你也不要壓力這麼大，很多事情不是你能左右的，儘力就好，實在是搞不定，那就算了。」
方耀祖點點頭，嘆了一聲，「我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