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前路漫漫
天涯何處,今夕何夕?兩個孩子趕車走了幾日,所過之處人煙稀少,好在備了不少乾糧。他們死裡逃生,又經歷失去至親之痛,自是無話不談,彼此更為親近,雖然車馬勞頓,倒也不覺得多麼愁苦。只因他們懂得一個道理,人總是要活下去的,活下去才有未來。這日進入一個鎮子,人漸漸多了起來,遇見不少逃難的,一打聽,原來三十裡外就是琅琊王地盤,心中不勝歡喜。明珠年紀尚小,悲痛來去也快,高興的哼起了小曲:「日出東南隅,照我秦氏樓,秦氏有好女,自名為羅敷……」,夏華見她一襲黃衫,長辮垂肩,雖還是小姑娘,卻煞是好看,不禁一窘,忙轉頭去趕車。他畢竟比明珠大了三歲,對國破家亡不能忘懷,如今父母都已故去,也不知家在何處,心緒不寧。
二人找到了一處包子鋪,點了豆漿和幾份包子,這些天乾糧吃膩了,包子好似珍饈佳肴,美味無比。正品嘗著美味時,對面走來幾名閑漢,包子鋪老闆忙迎了上去陪笑道:「陸爺吃飯沒?回頭我給您送你份點心去。」
夏華打眼一瞧,為首的一名胖漢三十來歲,身態肥碩,大腹便便,身著醬色長袍,揮揮手道:「沒你的事兒。」直勾勾盯著夏華的馬車,見兩匹馬都是上等好馬,車身輪轂頗為考究,圍著馬車轉了兩圈,嘖嘖問道:「這是誰的車?」
飯館老闆忙指道:「那邊吃飯的兩位小爺帶來的。」
胖漢眼皮不抬,只擺擺手道:「把車拉走吧。」兩名家丁跟上來便要去解韁繩。
夏華怒道:「這是你家車,說拉走就拉走么?」
那胖漢眼睛一翻,說道:「窮小子,你能坐得起這車?我看是偷來的吧。」
夏華緊按劍柄走過來。飯館老闆忙拉住他勸道:「小爺,這位陸金山大爺是這兒有名的財主,咱們可惹不起,人稱賽張遼,好漢不吃眼前虧,您就忍忍吧。」
夏華強壓怒火道:「你要拉走也行,須付了銀子,我再去買兩匹馬。」
陸金山頗為不屑地笑道:「在這地方,陸爺看上的東西,就沒給過錢。再啰嗦,賞你一頓好打!」言罷兩名家丁牽了馬就要走。
夏華也不多言,將長劍負在身後,一招「牧童牽馬」,左拳划圓擊向一個家丁,家丁舉右臂格擋,殊不知五技拳環環相扣,此式乃是虛招,夏華左臂順勢下沉,拒住家丁,右腿向前跨進,右拳正擊到家丁腹部,打得家丁仰面摔倒,一時半會站起不來。其餘三個家丁邊罵邊圍住夏華,一齊沖了上來。
夏華施展五技拳與三人周旋,一來他年紀尚小,氣力不足,二來實戰經驗太少,五技拳沒與人拆過實招。雙方交手鬥了七八個回合,便手忙腳亂,不一會兒,中了左邊家丁一拳,挨了右邊家丁一腳。三個家丁幾下子便把他摁倒在地。
陸金山冷笑一聲,提起一柄鋼刀走到近前,譏笑道:「兔崽子,你敢打爺的手下,看來這隻手不能要了。」明珠嚇得哇哇直哭,陸金山壞笑道:「小姑娘莫急,一會兒跟爺回家。」一名家丁按住夏華右手,陸金山舉起鋼刀便要砍下。只聽得「嗖」的破空一聲,陸金山鋼刀立時脫手。一枚暗器擊中他的手腕,原是枚鐵棋子。他四下張望,只見兩匹馬從鎮子西頭而來,馬上兩人皆頭戴斗笠、身著青衣、腳踏草鞋。陸金山心想,這兩人離自己約有百尺的距離,暗器手法之准,力道之大,實屬罕見,看來不好對付。
夏華側頭一看,大喜過望道:「叔叔!」來者正是趙天青。
陸金山眼睛一轉,向趙天青抱拳道:「這位英雄,剛才多有誤會,小公子既然是英雄故交,陸某便賣個人情,交與英雄便了。」隨即一揮手,家丁們立刻將夏華放開。
陸金山又問道:「不知英雄高姓大名,陸某正想交個朋友。」趙天青本來想教訓教訓這夥人,但見他禮數不差,也不便出手。還禮道:「好說,在下趙天青。」
「久仰久仰,原來是鐵劍銀星趙大俠。不知可否到舍下一聚?」趙天青乃是墨門四俠之一,在江南一帶名頭不小。但他心裡厭惡這人,冷冷地回道:「在下還有要事,尊下請自便。」陸金山就等著這句話,帶著家丁匆匆回去了。趙天青與夏華重逢,都是不勝歡喜。原來去年趙天青受傷一事便與今日胡漢入侵有關。一年前墨門得到消息,胡漢要南下入侵中原,墨門四俠中的「神機槍」劉天遠、「鐵劍銀星」趙天青偷偷潛入胡漢打探消息,兩人終於覓得機會,盜取了胡漢皇帝劉聰進攻中原的地圖和單于令牌,只盼得延緩胡漢南下數月。可宮廷守衛森嚴,此事被胡漢衛隊發現,惡鬥一場后,二人便商議分頭行動,劉天遠帶著地圖自西路繞道而歸,趙天青帶著單于令牌引匈奴兵追趕,最終在東遊鎮外被敵人追上,險些喪命,幸被夏華搭救。自東遊鎮一別後,趙天青便回到江南墨鄉復命。半年來,墨門屢次向朝廷上疏,防範胡漢南下入侵,可墨門多是中下層百姓出身,在朝中並沒什麼根基,位卑言輕,不入九品中正之流,每次上疏也都石沉大海。無奈之下,鉅子率領墨門弟子日夜操練,做好了報效國家的準備。但畢竟是杯水車薪,又怎能抵擋匈奴人南下?朝廷十萬晉軍被胡漢騎兵擊潰,中原大地再度陷入戰亂。趙天青聽說胡漢軍隊先頭部隊已經南下江淮一帶,擔心義兄夏仲雲一家的安危,便帶了弟子金彪北上東遊鎮接應,可惜晚到了兩日,東遊鎮已成一片廢墟,鎮中百姓慘遭屠戮。夏家舊宅雖然已被大火燒成斷壁殘垣,他仔細查看,並未發現屍骨,料想義兄一家可能逃脫,便在四周巡查多日,這才遇上了夏華。
夏華訴說了一路辛苦周折,得知夏仲雲夫婦雙亡,趙天青心痛許久,長嘆一聲道:「侄兒,治世從文輔政,亂世尚武報國,你隨我去墨門吧,學好功夫,也是完成你父親的遺願。」
夏華想想道:「我當然要和叔叔去學武,可是杜姑姑託付我,要帶明珠找她爹爹,須把這事辦完才行。」趙天青見夏華小小年紀,重信守義,大為寬慰,便和夏華一道護送司馬明珠回建業。
次日來到琅琊王治下的揚州,告知當地縣衙,士兵們見趙天青、金彪穿著粗鄙,起初以為是流寇,直到夏華拿出琅琊王令牌,士兵們這才通報縣令。這縣令反覆思量,揣測琅琊王私下派人接郡主,怕是另有隱情,不敢擅做主張,忙奏請琅琊王定奪。過了幾日,琅琊王真派來了一小隊人馬接郡主,為首的校尉行事低調,也不多言,只是帶了夏華等人奔赴建業王府,不日便渡過長江。一路上風景秀美,人丁較江北興旺許多,夏華和明珠從未到過江南,東張西望,滿是好奇之心。趙天青熟知江南風土人情,只是默默跟在王府人馬後頭。
又過了幾日,一行人終於到了建業城。建業,江南重地、東吳舊都、人口稠密,並未受到中原戰火的影響,仍是一派繁華景象。大家穿過幾條小路,來到驛館安歇。這時的琅琊王司馬睿早已不是當年的落魄王爺,而是重振大晉帝國雄風的希望所在,朝廷封為丞相、大都督,總領揚州軍事,可算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第二日晚上,司馬睿宣司馬明珠、夏華在偏殿覲見。趙天青見王府按帝制規格所建,心中不悅,與金彪只在殿外等候,也免去了上交武器的麻煩。明珠和夏華來到宮殿內,見空間宏大,裝飾考究,放著不少書籍和古玩物件,夏華出生在鄉野,自然大多不認識。殿上端坐一人,約有三十來歲,身著華袍,正在凝神讀書。
明珠心中忐忑,不敢確定這人是誰。距離那人約有五丈時,侍衛攔住夏華,明珠卻緩緩走到司馬睿近前。司馬睿抬頭看了一眼,問道:「你多大了?」
「十歲了,你是爹爹嗎?」明珠怯懦問道。
司馬睿淡淡一笑:「過來孩子,讓本王看看。」
明珠小心走過來,司馬睿撫摸她的額頭,仔細端詳一番道:「確有幾分像小環,可惜本王用人失察,倒害了你們母女。」
明珠想想應道:「您是說那個使劍的壞叔叔吧,被夏華哥哥打死了。」司馬睿望著明珠說道:「你恨本王嗎?」明珠搖搖頭,說道:「我時刻想念爹爹,媽媽也想念爹爹,今日總算找到了。」
司馬睿鼻子一酸,隨即恢復平靜,問道:「媽媽臨死前說什麼了?」明珠哭道:「媽媽說月牙湖,牡丹亭,她看到爹爹了。」隨即掏出杜玉環留下的玉佩,司馬睿接過玉佩,沉默不語。十一年前,他遊歷徐州,月牙湖、牡丹亭是他與杜月環初次見面之地,這塊玉佩作為信物,送給了杜月環。
片刻后他緩緩道:「孩子,你是本王的骨肉,自然不會無家可歸,王府就是你的家。但本王自從來到建業,多依仗琅琊王氏。周沈兩家也是皇室舊部,算是江東豪族,多有資助。江東本地的顧、陸、朱、張等大族,也需平衡關係。唉,想起來真讓人頭疼,等你長大就明白了。」司馬睿喝了一口茶,繼續道:「你媽媽是庶民出身,不能有名分,如今你沒有生母,須過繼給王妃才好,免受欺侮。這事兒還得從長計議,容本王想想,你先去王府外的小院住著,有空本王再過去看你。」
明珠聽得一頭霧水,不過總算是找到了爹爹,哽咽道:「一切全憑爹爹作主。」司馬睿點了點頭,又對夏華淡淡說道:「你救了郡主有功,想要什麼賞賜儘管開口。」
夏華本就沒想什麼回報,見司馬睿態度傲慢,心中反生不快,朗聲應道:「感謝王爺恩典,我受杜姑姑所託護送郡主,並非為了榮華富貴,既然人已送到,這便告辭了。」言罷轉身就走。
司馬睿又氣又笑,心想多少人想見本王一面,這傻小子卻自命清高。當下也不阻攔,對侍官說道:「取五百兩白銀,贈與這位小壯士。」夏華也不回頭,徑直朝殿外走去。明珠看的心裡著急,忙對司馬睿說道:「爹爹,一路上多蒙這位小哥照顧,我去送送他。」司馬睿揮揮手,明珠急忙追到殿外,拉住夏華小聲說道:「哥哥這就要走嗎?不如留下來謀個差事,咱們就能在一起啦。」夏華轉過身道:「好妹子,你找到爹爹了,我要和叔叔學武功去啦。」
明珠心中難過,眼淚在眼圈中直轉,夏華氣已消了大半,柔聲道:「你是郡主,我是平民百姓,在王府里我實在不舒服,等有空了再回來看你。」明珠見他去意已決,擦乾眼淚,從脖頸摘下一串銀制長命縷,望著夏華說道:「這長命縷是媽媽留給我的,一直帶在身上,送給哥哥,希望你長命百歲,想起明珠就……就看一看。」
夏華接過長命縷,想到自己身上沒什麼值錢物事,隨手摸到一個三寸多長的木人,原來是在東遊鎮玩耍時,閑暇時候照自己樣子刻的。他不好意思撓頭道:「妹子,我身上也沒什麼值錢物件,這個小人兒是以前我自己刻的,送給妹妹留個念想吧。」明珠見他雖雕工粗劣,但神態倒有幾分相像,噗嗤一聲,破涕為笑,用手帕仔細包了幾層,這才小心放好。
不一會兒,侍衛送來五百兩銀錠,夏華堅辭不受。趙天青笑道:「重義輕財,男兒本色。」拉起夏華上馬,回頭招呼金彪,三人二馬,一路西行。
走了數日,見不時有些散兵落腳,一打聽,原來洛陽城已被攻陷,懷帝①被俘,王公百姓死傷無數。趙天青憤然道:「禍起蕭牆,大好河山拱手讓人,真是可嘆可恨……可嘆可恨!」金彪道:「師父,我們快些回去稟報鉅子,好做打算。」於是快馬加鞭,不日便來到一片山下。夏華見此處群山連連,水流曲曲,滿是疑惑道:「墨鄉不會在這片山裡吧?」趙天青和金彪相視一笑,下馬穿過了一條蜿蜒小路,來到河邊。不知觸動了什麼機關,四周草木像變戲法一樣移形換位,竟現出幾條小船。趙天青帶夏華上了前船,金彪牽馬坐在後船。
趙天青說道:「孩子,這是遁甲之術,其中道理精深微妙,但我們墨門弟子看來,又簡便易行。等你正式入門拜師后,叔叔再詳細講給你聽。」他撐舟前行,又問道:「就快進山拜師了,侄兒想學什麼武功,要有打算。我有三位師兄,武功都很好,但所學卻大有不同。」
夏華驚道:「難道不是和叔叔學嗎?」
趙天青道:「三位師兄武功都遠勝於我,若他們傳授你武功,必能大有所成。況且學武須下苦功夫,叔叔也怕狠不下心教你。」他撐舟轉過兩道彎,又道:「我大師兄叫陳天成,使一口大刀,力大刀沉,人稱「霹靂刀」。二師兄是掌門鉅子李天翔,劍法精妙,文武全才,人稱「吳越神劍」。三師兄叫劉天遠,使一條陰陽盤龍槍,合而為槍,分而為筆,足智多謀,槍法莫測,人稱「神機槍」。
夏華問道:「這刀、劍、槍都有什麼分別呢?」趙天青邊划船邊道:「刀為百兵之膽,刀如猛虎,快似流星,須勇猛有力,內外兼修,外功和內力都要強。江湖上一般都用單刀、朴刀,像大師兄這樣用斬馬刀的很少。劍為百兵之君,劍似游龍,神形融合,容易學,用的人也最多,但要練好卻是最難,必須有很好的內功和身法。槍為百兵之王,出如潛龍出水,收如猛虎入洞,變化莫測,能敵萬人,要臂力強、耐力好,但多用於馬戰,咱們江湖人用著不便。三師兄是帶藝投師,師父將他的槍改為兩截,可合可分,分開時也能作判官筆用。」
夏華第一次聽人講起兵器,一時難以理解,想想說道:「我想刀、劍、槍練到極致,應無太大分別。我和叔叔一樣學劍好了。」趙天青笑道:「侄兒倒有志氣,劍術最為深奧,等到墨鄉我便求掌門師兄收你為徒。」
兩人邊聊邊行,這條河九曲十八彎,左右蔥山綠嶺、翠竹疊疊,約過了一個時辰,水流漸漸變緩,水底石頭清晰可見,遂牽馬棄舟上岸。趙天青拉著夏華在一旁站立,夏華不明所以,只見金彪笑嘻嘻走到樹林邊,跳格子一般躥來繞去,不一會功夫,那山石樹木竟也左右移動起來,閃出一條通道。金彪招招手,三人牽馬徑直走進去,通道盡頭是一面峭壁。趙天青伸手在峭壁處拍了幾下,一道石門緩緩向兩側閃開,現出一條隧道,夏華心中暗暗稱奇,墨門的技術真是一絕。隧道里雖陰濕昏暗,但空間寬闊,夏華扶牆跟在最後,轉過兩道彎,約走了幾十米,聽見流水聲漸響,一道霞光鋪在崖邊,原來前方竟是斷崖,對面仍是漆黑一片。忽聽對面有人喊道:「站住!什麼人?」
趙天青赳赳應道:「天下皆白,唯我獨黑。」
對面又問道:「天下人當如何?」
「天下之人皆相愛,強不執弱,眾不劫寡,富不侮貧,貴不傲賤,詐不欺愚。」
只聽得對面笑道:原來是趙四俠回來了。一陣吱吱聲響,斷崖邊慢慢落下浮橋。夏華跟在趙天青身後,走上浮橋。低頭看去,好不心驚,原來這浮橋之下何止百尺,一道暗河濤濤奔涌。石壁上躍下兩名弟子,與趙天青打過招呼。三人又向前走了約有百米,已能看到對面亮光。光明總是會指引人走向希望的,那時人們便會忘記艱難險阻。剛走出隧道,夏華還有些畏光,過一會仔細一看,眼前是一番世外的景象。山谷內被群山環繞,中間是一大塊平原地帶,村落里房屋整齊,道路通達,足有三四百戶人家,比東遊鎮還要大上一些。遠處的農田連片,牲畜成群,和外面飽經戰亂的景象相比,簡直是人間仙境。
趙天青慢慢講道:「秦漢以來,墨家遭受重創,弟子凋零。狗皇帝們當然喜歡好使喚的儒生,咱們這些行俠仗義的墨者,不入主流,皇帝就要趕盡殺絕。後來墨家轉為隱學,直到東漢末年,咱們墨家第二十二代程良鉅子,率眾弟子南下避難,發現了這處世外洞天,便創立墨門,歷經近百年繁衍生息,才有了今天的基業。墨門只不過是個江湖門派,不同於墨家,又沒什麼爭權奪勢之心,朝廷對咱們態度漸漸緩和,人丁才興旺起來。此處可算隱秘,世人無從知曉,即使找到了,也破不了這重重機關。這百年來,雖然魏蜀吳三國戰亂頻發,咱們墨鄉卻沒受影響。」
交談間三人已步入墨鄉之內。夏華見此處每戶都似殷實人家,只是身著粗布短衣,腳穿草鞋。做飯、砍柴、打鐵、放牧者都是緊張忙碌,只是絕無商販,街道上顯得冷清一些,風土人情確有特別之處。趙天青師徒與這些人不時打著招呼,大家見到自己,雖也好奇,但多是溫和友善之色。比起山外的人心不古,淳樸厚重得多。轉過兩道街,此地沒了人家,巍巍挺立三處大宅,似是議事場所,中間的大宅赫然寫著「尚同堂」三個大字,兩邊的是尚賢堂、兼愛堂。趙天青見夏華一路上舟車勞頓,已露倦色,便吩咐金彪先帶他先去休息,獨自前去拜見鉅子。
尚同、尚賢、兼愛,這些崇高的理想時刻閃耀著光芒,照亮著前行的路。
註:①懷帝:指晉懷帝司馬熾,永嘉五年在逃往長安途中被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