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別有洞天

李旭兒直落向廣目天王手上靈蛇雕塑口中，如是一腳踏入了墨色，這靈蛇造型盤旋，李旭兒便在其中順勢而下，誠是「跌跌」「撞撞」。

抱頭蜷身只滾滾而下。眼前漆黑一片，只是頭頂那處光影已愈發微弱，恍然不見。

伸手胡抓而四壁光滑。忽，李旭兒手中抓住了一團冰冷，如是遇見了救命稻草一般緊緊抱住，卻是那團冰冷須臾便裹住了他，盤在了李旭兒身上。

詫異間，李旭兒只聞簌簌之聲，卻見兩道白芒驟來。

他便知來者何物，誠是「暗中」叫苦，那大蛇非是眼瞎，便是餓急，竟也隨他一併落了下來。

長蛇尖牙露寒芒，李旭兒雙手也是快極，探手掰住長蛇大嘴，一人一蛇一併墜下，尤在相持，大蛇吃疼，吐出的信子掃著李旭兒的臉。

也不知是李旭兒擎著長蛇，還是長蛇絞住了李旭兒。

終是長蛇把李旭兒盤入了冰冷之中。他呼不上來氣，手卻不松半分。轟然，一人一蛇落下，卻是死去了一個。

長蛇癱軟卷作一團，李旭兒也不知是被摔，還是久未呼吸，直覺喉嚨處卡著一團濁氣，眼前本無光影，卻見繁星點點。

幸是那長蛇纏著李旭兒，可嘆那欲要吃了李旭兒以裹腹的長蟲卻救了李旭兒的性命。

把裹著他的長蛇扔開，忙大口呼吸，眼前繁星頓散，他置身黑暗之中，緩了許久，周遭只有他沉沉喘氣之聲。只覺自己落了好久，便在這洞底之中，李旭兒聞到一股奇異味道。

引著火石，縱是只一剎火花亮起，卻驚得李旭兒骨寒毛豎。

黑暗之中，李旭兒周遭似有無數人影，環於他的左右，皆看著他。

卻是四處寂然。莫不是心中有祟，瞧將錯了。再小心打著火石，哪兒有錯，周遭皆是人影，還有人笑面看他。

倒吸了一口涼氣，火光又滅，氣也不敢呼出。終是不信，又看了一眼，這下再不敢讓絲毫亮光在他手上乍起。

他的周周有芸芸眾生，有喜怒哀樂，也有人與他做著滑稽表情。

他只覺被冷汗浸染，李旭兒哪見過這陣仗，大氣不敢出，被嚇得一動也不動了。

良久，依然四下寂靜。

他匍匐在地，顫聲道，「各位好漢，在下····李旭兒，不幸···不···是有幸···落到此處，不想···擾了各位，實在冒犯，還請···各位···莫怪。」

他縱想把話說得齊全，可是牙齒打顫。言罷，磕頭如搗蒜，於四周之處一一磕頭，忽想起緣何來了此間。

忙言「我···是跟著我師傅來的，他···說他有一個朋友在這裡等他，你們應該認得的，他朋友是···呀···我師傅沒說要見之人的姓名。」

「對，我師傅要帶我們拜見的人一定在諸位好漢中，我師傅他叫田老刀，不，我師傅不叫田老刀，我那天殺的師傅，沒告訴我他真正的名字。」

尤是寂靜，「算了，我叫李旭兒，你們不要再嚇我了。」終是無人搭話，他只仗著膽子一一摸索。

摸著了大腿，碰到了臂膀，撞到了身子，被絆倒在了一人腳邊，手終於摸到了石壁。摸索間，手又探入了一團粘稠之中。

忙縮了手，手上粘稠的氣味正是這洞底氣味，這奇異味道似乎有一種香火味，他還是打著了火石，驟然間，一點火花撲簌於石壁四周，洞底光影閃爍。李旭兒回首望去，心有餘悸已不似方才驚心動魄。

燭火中，「眾人」光影斑駁。有笑顏，只不過那笑顏只度化眾生；有怒目，那怒目卻對鬼祟。藻井四方，上繪飛天翩然，撒花而落，周遭繪有芸芸眾生，莫不虔誠。菩薩禪定，羅漢森然，這四方石室中竟塑繪著一個佛國。

而便在他方才落下的地方，一尊塑像慈目微笑，俯瞰眾生，顯慈悲法相，佛陀一手指天，施「無畏印」，為終生去苦，卻是在李旭兒看來，佛陀手指指天，莫不再說「瞧，上面會掉下一個人。」

心中只道，「佛祖果真神機妙算，算好了他李旭兒要來到這裡。」

也不知佛祖，有何東西給他。再看向佛祖，佛祖右手托一經書，莫不是佛祖給予他的機緣。

原是此洞天之中塑繪佛陀講經盛景，周遭神佛皆面向佛陀而垂聽真諦，所以，李旭兒在火石微光之中，才覺是眾人圍著自己。

把他的七魂嚇去，只留一絲精魄讓他而今點亮了這菩提世界。更覺得佛祖手中古卷是為他專門準備的。

李旭兒走進佛祖塑像，只知「阿彌陀佛」與「善哉善哉」兩句的李旭兒道了一句：「善哉。」

拿下了佛祖手中的古卷，誠是一本書，書面寫著《摩訶般若波羅蜜經》，書中諸字他皆識得，翻了一頁細看，言說：

「舍利弗！有菩薩摩訶薩行般若波羅蜜時修神通波羅蜜，以是神通波羅蜜受種種如意事，能動大地，變一身為無數身、無數身還為一身，隱顯自在，山壁樹木皆過無閡如行空中，履水如地、陵虛如鳥，出沒地中如出入水，身出煙焰如大火聚，身中出水如雪山水流，日月大德威力難當而能摩捫，乃至梵天身得自在，亦不著是如意神通······如意神通之法練之如是······

李旭兒卻一字也不知其意。翻向後面，終於歡喜，書中有畫，一人盤坐，似在打坐，繪周身穴位，箭頭做標住，數字為次序，詳如圖例，一眼便知。

李旭兒照圖打坐，他雖無功夫，更不懂運氣之道，只在心中所思，由畫中所繪神庭而入，人中而出，天突凝聚，靈虛漸散······

如此，他在佛陀造像之前，打坐了起來，卻是一念而悟，正是「著相者為眾，離相者成佛」。

他這由神思而悟，倒與習武者以氣而運不同，卻正合了這頓悟之法——我思故在。

周遭既然無聲，他不知天地，卻端只能如此，才能入了菩提世界。

也不知過了多少時間，睜開了眼睛，自己也不知這丹田之氣落了何方，直覺神清，歡喜中拜過了佛陀。

卻也是只道了「善哉」。決議去尋出去道路，轉身便走，捲起那書放在懷中，卻覺得即是佛祖向他的弟子講著什麼，他若拿走了這書，佛祖卻沒東西向他弟子講了。終於取出手中古卷，撕去了最後一頁那有畫的一頁。

「阿彌陀佛，我把你的書還你，佛祖你告訴我從這裡怎麼出去可好」。而佛族右手做「拈花指」，指向了李旭兒身後。

李旭兒道「善哉，善哉」。把書卷又放了回去，只把那帶畫的一頁藏入了懷中，他把大蛇扛在肩上，尋去了佛祖所指的方向，真有小徑，又道「善哉，佛祖果真是神機妙算，知我要來，還與我指路出去，之後只要見了他的塑像，一定要上香叩首。

待他走後，那諸天神佛隨著燭火光影閃爍，笑面彌勒笑得似乎更歡了，似在笑那李旭兒得了小機緣，卻失了大機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