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曲徑通幽

李旭兒拜過佛陀，背著大蛇走向了佛祖指於他的小徑，那小徑向下蔓延而去，猜想這路該是供這於四方石室造就了諸天神佛的匠人出入的吧，由洞口望去，只一個四方小口，尤是無一分光影，他方在黑暗之中被嚇了一遭，不想再在暗中摸索。

只想著，若能把這石室中的燭火帶走就好了。

可他卻只能帶走這條方要吃了他的長蛇。若不是想讓嫣然師妹、疾風師弟瞧瞧，縱然他們會武功又是如何？他李旭兒也徒手打死了大蛇一條。如此，他們也該不會輕視了他。

自從「田老刀」接連收了張疾風和王嫣然做了徒弟，他心中得意自己便是他們中的大師兄了，可一想他這大師兄誠然如草芥一般，師弟師妹一人是崆峒派的少主，一人是武威盟的千金，只在出生上不知與他高了多少，更是他這個大師兄一絲功夫也無。

他本天性樂觀，自以為不在意這些，但終究歡喜聽嫣然師妹的稱讚，那時烤了一個魚便叫師妹歡喜，這次，讓師妹知道他打死了一條大蛇，還不叫師妹將他誇到天上。

嫣然師妹爛漫，凡是都覺得稀奇，這打死蛇的事迹，怎能不向她吹噓一二。

洞中光影灼灼，瞧著大蛇張開的嘴巴，李旭兒靈光一現。「佛祖，再借點香火可好。」

他扛著大蛇來到了石壁旁邊，這石壁上的火光也是神奇，一點火花落下便是四下皆明。光影浮動，照著佛國世界，卻不是熊熊火焰，火焰只浮在上面，其下是黃色的油脂，看起來像是浮動的水花，曳著波瀾。

泥巴塑的溝渠裝著油脂，如在石壁上綁了一條彩帶。他用手鑽了一個小洞，油脂便娟娟而落。抱起大蛇，搬開蛇頭，盛著那流動的油脂落下。

大蛇肚皮逐漸溜圓，大嘴油脂溢出，李旭兒火石一點，便是蛇嘴之中溢出了光芒。自然歡喜，堵住了小洞，用臂膀夾著蛇頭，走入了那佛陀指點的洞口。

洞中深幽，但李旭兒雖不知前路如何，直覺得他是往下在走，也辨不得方向。但畢竟是佛祖指點，想來終究無錯，更有蛇頭吐著光芒照亮道路，李旭兒心中悠然。

這洞中亦有造化，兩側佛窟塑羅漢、天王、菩薩、沙彌、供養人種種。李旭兒便一路走來，用蛇頭照照這個，照照那個，讚歎古人塑繪之法，把諸神佛繪得栩栩如生。

他不知自己究竟走了多久，但已瞧過無數的神佛塑像。

好似在路的盡頭，李旭兒又瞧見了一個人影，方在石室之中李旭而被佛陀與他的弟子嚇將了一次，李旭兒也不心慌，眾佛爺他已見過，一個人影的場面倒是小了一些。

把蛇頭與路盡頭一照，原是一架白骨胸口中插著一把黑色的刀，白骨森然，那黑刀在光影的照射下閃耀著黑影。刀身卻比黑影更黑，在蛇頭吐出的燭光的照耀下無一絲一毫的光輝。

李旭兒往前望去，呼了一句：「苦矣。」

那白骨身後，只一面石壁，再哪兒有路。李旭兒也走將累了，放下大蛇，靠在了那白骨左側石壁之上，那大蛇口中油脂流出，燭火漸甚，光透過白骨留下光影斑駁的影子，映在牆壁上。

黑刀的影子也落在上面，刀的影子插在人的影子之上。

好似是黑刀殺了此人，可刀不會殺人，殺人的人又去了哪裡？

李旭兒瞧著白骨的「死相」，嘆道：「前輩也不知為何死在了這裡，看你這身骨頭，真白，也不知你死了多久了」。他手點了一下，

那白骨便散了架，散了四處。

頭骨更是落在了蛇頭之上，浸染了蛇頭處流出的油脂，也著了起來。

「額，一動就散，你這身骨頭大概幾百年是有了吧。」

把那著起來的頭骨抱起，深怕再燒下去給燒成骨灰了，忙抹去了上面火光，恭恭敬敬把那腦袋放在散架了的白骨之上。

於是一堆骨架上，端放著一個腦袋。腦袋之旁，落著一把漆黑的刀。那刀刀身漆黑，刀柄漆黑，便是燭火在旁，也只是照出了黑色。

李旭兒把那刀拿起，刀柄上刻著「麟嘉」二字，想來這便是那把刀的名字。

這刀周身除了黑，再無其他。李旭兒只覺這把刀定是一把好刀。心中只道：「他這遊俠終於也有了一把刀，若是死後被人發現，也會說一句『快看，這裡有一個江湖大俠』吧。只是他這刀也忒黑了一些，後來的人莫不會叫他「黑刀客」吧。那就叫錯了。」

他倒也淡然，全不害怕會死於這裡。既然前輩死在了這裡，他也就要死在這裡。

他只抱著那黑刀靜靜地坐著。想著：「反正是死，早死一刻，晚死一分又有何區別，還不如拿著這刀與自己一個痛快。」

他舉起黑刀，插向了自己胸中。長蛇口中燭火閃爍，影子在石壁之上閃爍著：黑刀的影子插入了李旭兒的影子，

黑刀刀尖滑破了李旭兒的衣衫，已抵在了李旭兒胸口。好似胸口的血已露出，李旭兒卻感不到一絲一毫的疼痛。

如那黑刀無一絲一毫的光芒一樣。這把黑刀透著詭異，竟讓執刀人有了殺了自己的衝動。

「師兄，萬馬堂的信准嗎？」

李旭兒忽然聽見了人的聲音。

這聲音正從李旭兒頭頂上傳來，他狐疑地往上望去，可分明頭頂也是石壁。

「我怎知真假，我們只聽門主行事就行。」

李旭兒這回聽的真切，上面的確有人，既然他能聽到別人說話，別人也能聽到他的聲音。

「李旭兒、王嫣然這兩人一併要殺嗎？。」

「自然。宗主有令，莫節外生枝。」

李旭兒只把「救命」兩字咽了回去，-低頭看去，黑刀刀尖已刺入了他的胸口，鮮血已滲出了衣衫，急把黑刀移開。黑刀上卻無半點血色，依舊通身如墨。

「那假的「田老刀」了？」

「那殺了掌派的人，是你我能對付的嗎？」

「萬一呢？」

「你小子，我還不知到你的心思，如今那假「田老刀」在江湖中風頭正甚，你想若僥倖殺了便可揚名江湖吧。」

「嘿嘿，也是為掌派報仇吧。」

李旭兒驚覺，他們是崆峒派的人！

「門主說過此事隱秘，務求一擊得手，我們三人屆時·····」

李旭兒踮起腳尖細聽，終是聲音愈來愈遠。李旭兒舉起蛇頭細看頭頂石壁，但見那石壁處竟有一塊輪廓，好似塊大石正壓在他的頭頂。

「嫣然師妹有危險！要叫她千萬小心。」想著她天真爛漫，更無半分心眼，恐這姑娘就是遇到了危險而不知啊。

他一時著急，他舉刀向頭頂大石砍去，確實虎口吃疼，大石依然，刀脫手而落。

他忙是後退了一步，那刀從他眼前，幾貼著鼻尖落了下去，正插入了地下，那地面卻堅硬的石塊。

只道「我以前輩的刀是一把是一把好刀，卻連一塊石頭也劈不開。這刀卻怎插入了地中。」

方若不退那一步，恐他這已被這黑刀劈做兩半。這黑刀好像要殺了他，可刀又怎麼殺人。

想著，若刀能插入石壁，又怎劈不開這石頭。他也不再細究，救嫣兒師妹要緊，腦海中冒出了一個大膽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