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寶刀和匕首

客棧內灰暗一片，唯有牆壁上的四個孔洞里透進來光，樓梯上掛著的紅色布緞沒了光照就像是枯涸的血液凝固在樓梯上一樣。

「砰……砰……砰……」俞陣將匕首抓緊，耳邊是無限大的心跳聲。

幾道光柱打在兩側的地上，以極強的明暗劃分了界限。俞陣看見了，卻在深呼吸之後閉上了眼，他要努力忽視掉心跳聲，將聽覺釋放到最大。

失去視覺的時候聽覺會更加敏銳，更能捕捉到對方的一舉一動。

黑衣人要將俞陣置之於死地，那俞陣就偏要活，還要活得漂亮！

萬籟俱寂之中，一柄銳刀自上砍風而來，「呼呼」風聲里，只見一道白光在霎那間將連在一起的三套桌椅劈成了兩半。

被劈中的桌椅中，有一套正是俞陣的藏身之所，但刀過桌椅倒塌，卻沒見到一滴血。

被銳刀白光摧殘，客棧內一通叮咣亂響，桌子凳子倒了一片，一個顫悠悠的身影正從亂成一片的桌椅里爬出來，一手緊握匕首，一手撩袍，旋身坐在了長凳上，正正對著那把銳刀。

俞陣雖被桌子擋住無法看到來自頭頂的刀，但他的聽覺卻極好，早在對方拔刀之時便聽到了聲音。刀風帶著白光落下時，他將自己的身體在地上放平，雙腳岔開，分別踹向兩邊的桌子腿，借力讓自己貼著地往前躥。

連踹兩三次，俞陣才算是躲過了從天而降的這一刀。狼狽是狼狽，但起碼還活著。

來殺人的刀客身著黑衣蒙面，逆光而站，雙手緊握著刀柄。他手上的刀薄如蟬翼，好似稍大一些力道便能將刀身摧折，但被劈成兩半的桌椅還有那道白光，無一不在證明這柄刀的強。

極薄卻不減刀器的霸道，可謂是刀走偏鋒。

看著俞陣是悠哉游哉的一屁股坐在了長凳上，實則他也不知道眼下的破局之法在哪裡，甚至有些慌。

先前的好奇此時已經被徹底澆滅了。不是，咋回事啊？這個新手任務咋突然一下子這麼強？

更何況，從西域那邊進入中原唯一能走的就是玉門關，這家客棧也是繞不過去的一個落腳點。

在這裡蹲點，還要安排兩個不算弱的殺手，明顯是要來奪命的。

誰啊，跟自己這麼大仇，非得殺之而後快。

不等俞陣細想，嘴巴里就返上來一股鐵鏽味。也不知道是受傷了，還是嗓子還沒休息好，但這股子異味實在是讓他難受。

俞陣索性用舌頭一攪，啐了一口帶著血色的唾沫，又反拿匕首，用手背將嘴邊的唾沫擦乾淨。

就這麼兩三秒的功夫，身後的黑暗處便起勁勁風聲，根本不給他休息的機會，直抓著他背後毫不設防的點攻來。

俞陣偏要死裡逃生，偏要在刀拳之下討活口，又豈能讓偷襲的黑衣人得逞？

只聽「嘭——」一聲，正是桌子對上拳頭，被一拳打穿的聲音。

這張桌子正是俞陣掀的，他反拿匕首的那個手肘正停在嘴邊沒動，順勢一壓再一抬，直接將背後的桌子翻了起來。

俞陣也從長凳上跳起，借力一蹬來到右邊的桌子上。另一個持刀的黑衣人也跟著閃到俞陣身邊，伺機下手。

高有半人的桌子迎面而來，黑衣人卻使拳不躲，直接沖著桌子就是一下，桌面硬是被他的拳頭打出來一個洞，緊接著「啪啪」好幾聲木頭斷裂的聲音，桌子自洞口處裂出好幾條痕迹。

「嘭」一聲，整個桌子被這一拳打的四分五裂。

俞陣在邊上看的眼有些直，黑衣人這一套拳法不正是行草拳中第三層的招式迎風斬草？

所謂行草行草，便是在使這套拳時拳勁強快如風，能在瞬息之間將草木攔腰斬斷。行拳時看似毫無章法，實則收放隨意。

這人的行草拳已然練得出神入化了，但是……為何偏偏要用行草拳自亮身份？

行草拳牽扯到原主阿尤因，更牽扯到他背後的國家，這其中必定有什麼陰謀。

不容俞陣多想，身側持刀的黑衣人已是雙手握著刀柄攔腰砍來，氣勢洶洶速度又快，刀鋒處乍現白光。

來不及做多餘的反應，俞陣下意識提膝往上跳，待一刀躲過，才道：「就算是要我死，也要做一個明白鬼吧？」

薄如蟬翼的刀鋒正擦著他鞋邊斬過，黑衣人見一刀未中反手便接一刀，眼底發冷，口中念念有詞：「要你命的人。」

一刀將至一拳緊跟，只見用行草拳的黑衣人也縱身一躍上了桌子，直朝俞陣的心肺處出拳。

輕輕風聲擦過，不過眨眼的功夫快刀和勁拳已到眼前，朝上無處可躲俞陣便蹲身向下，一手撐在桌面上，再直一腿橫掃一圈，攻二人下盤。

那刀客下盤不穩，連著兩悶聲便被俞陣打下桌子。拳手見一拳將空，急忙收力打第二拳，其中變化所耗不過分毫，第二拳便朝著桌面打去。

「咔擦」幾聲，整張桌子便以這一拳為中心四下裂開。俞陣自是不及拳手收放自如，雖是往後一躍落在地上，腳上卻還是被拳氣所傷，有些酥麻之感。

死裡逃生。分明用這個詞來形容不對，但是俞陣卻是實打實的有這樣的感覺，他大口大口地喘著氣，一面盯著兩個殺手的一舉一動，一面思考下一步怎麼辦，要怎麼脫身。

不行，得速戰速決，再拖下去更難辦，自己的劣勢太明顯了，要是再沒體力，今天就得交代在這。

一個將行草拳練到登峰造極，一個用一把似紙薄的刀。

那把刀不僅有一般刀客的蠻橫霸道，還提了速度。通常要重就難快，但是這把刀卻能將二者兼具，可謂是寶刀。

怎麼辦？

俞陣深深吸了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他手裡唯一的攻擊武器就是匕首，但是到現在為止，他手中的匕首都沒能用得上。

為什麼？

匕首太短了。

有沒有什麼辦法能讓匕首邊長？俞陣的目光一一掃過客棧內的物件。

突然，他眼前一亮，直勾勾地盯著左前方樓梯上掛著的那段紅布。

就它了！俞陣周身蓄力，踏著長凳和桌子再用手一撐，整個人迅速地翻上了樓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