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江南之約

這一咳嗽，胡園骨臉上才隱約見到了些笑意，她笑起來好似被霧遮掩住的月亮，又冷又輕。

俞陣不敢多看，只消一眼便袖子胡亂壓住嘴，等咳嗽過了才開口：「咳咳……這平桐酒好香啊。又香又烈。」

一壇酒揭了口，整個屋內都漫著酒香。平桐酒的酒香又和旁的酒不一樣，更多的是花香，更顯出這酒的妙處。

便是俞陣沒喝過什麼酒，也能品出來這酒是實打實的好酒。

胡園骨再用竹酒舀把兩碗酒澆滿：「這是桐花香。老闆為了釀酒特意僱人從中原採摘的。」唯有在提起酒時，胡園骨的話才能多一點。

「大漠里光禿禿的，什麼都沒有。爹爹說，飲平桐一盞，夢江南一春。我今天喝好幾碗，應當要醉好幾場夢吧？」

話一停，房間里又陷入了安靜。

俞陣雙手壓在腿上，一兩秒躊躇后，裝作泰然自若的樣子道：「你怎得會在此時來平桐客棧，你要過玉門關去江南嗎？還有你的眼睛……」

胡園骨碗中的酒不消片刻便下去了一半，她望著碗底，避開俞陣的目光：「胡家有規矩，凡是學成都需要去外面遊歷三年。我剛學成，心裡惦念平桐酒，所以立馬趕了過來。江南也是要去的。爹爹說江南好，我想看一看。」

話說到這，胡園骨沉默一瞬才接著道：「至於眼睛……我天生盲一隻眼。」

這一下子俞陣差點從凳子上跳起來，他連忙擺手：「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問的。」

胡園骨很輕地搖搖頭，端碗將剩下的酒一口悶掉，借著酒勁，她徐徐開口：「我爹爹說過，得必有失，因為我天生神力，所以老天要我一隻眼作為償還。」

提到天生神力，俞陣下意識得掃了一眼牆壁上靠著的巨刀。若不是天生神力，誰能使得了這麼重的刀？

俞陣乖乖閉上嘴，只小口小口地抿酒，不說話了。

胡園骨不知喝下去幾碗，終於是停手不再喝了，蓋因酒氣，她雙頰染了點紅，話也多些：「我想問你一件事。」

俞陣不自覺地正式起來，他放下酒碗答道：「你問。」

「你既不知道江湖諸事，身上也沒什麼功夫，怎會有人買回天閣的殺手來殺你？」

回天閣？俞陣張了張嘴，滿臉茫然：「回天閣是什麼？」

胡園骨訝異，她漆黑的眼直直盯著俞陣看：「你不知道嗎？就是在客棧剛剛要殺你的人。」

俞陣不敢將自己的身世和盤托出，便隨口扯了謊：「興許是我爹爹行走江湖時惹上的仇家吧，正因他行事乖張樹敵一片，我娘才沒讓我走我爹的老路，怕我遇上仇家。關於爹爹的事我也知之甚少。」

「那你現在……？」

「做了一個違背祖宗的決定——行走江湖。」俞陣意氣風發，好似整個房間內的光全都照在了他的身上。

胡園骨愣住了，她伸出一個指頭懟到俞陣眼前：「這是幾？」

「一啊，我又沒喝醉。倒是你，你醉了嗎？」俞陣回答的又快又准，確實是沒喝醉的樣子。

胡園骨明顯難以接受這件事，她瞪大了眼睛：「可是，可是你連剛剛那個殺手都打不過。」

「我，我不會醉的。小時候爹爹帶我來喝過一次平桐酒，那次我醉了三天三天，醒來后再沒醉過。」

俞陣聽了哪能服氣？他可不想在胡園骨眼中一輩子都是個連殺手都打不過的窩囊廢。

他一拍桌子，

當即許下豪言壯志：「三年為期。不，一年，一年為期，今日別過，一年後再見到你的時候，我一定會比你強！」

瞧著俞陣比在自己眼前的一，胡園骨張嘴想說點什麼，但是話到了嘴邊說的卻是：「你謝我救命是一杯酒，既要立約，便也用一杯酒吧。一年後江南相見，若你能打贏我，我便請你去喝江南最好的酒。」

「好，若是我輸給你了，這頓酒便由我來請。」俞陣神色堅定。

胡園骨將二人的酒碗都滿上了酒水，晃蕩的酒水映出二人的面龐。

他倆同時端起碗碰在一起，「錚——」，又清又亮的一聲。

分明是無形的約定，俞陣卻覺得是在自己的命運中憑空多了一層羈絆。他甚至希望，胡園骨也這麼覺得。

胡園骨海量，一張口整個碗的酒都被她喝了個乾淨，她將碗反過來，給俞陣看空空的碗底：「我等著你請我這頓酒，可別輕易死了。」

俞陣酒量不及也硬是喝完了一碗，哼哧哼哧喘著氣，三兩下用袖子抹掉嘴邊上的酒漬。

「我一定好好活著。」

胡園骨笑道：「江南等你。」說完，她便起身去背自己的刀，重新裹上擋沙的頭巾：「走了。」

俞陣回頭看著小小的身影遠去，又看看見底的酒碗，心裡突然空落落的，身上的疼痛也跟著蘇醒了，開始怒刷存在感。

「結算結束，任務獎勵如下：體力氣血全部恢復，七品輕功陽殺步。」

系統的機械聲一起，身上的疼痛感也跟著消失了。上一次獎勵的周流六虛和禪門寒風掌還沒看，現下這裡還算安全，俞陣索性一起看了。

半透明的版面上，連著好幾排密密麻麻的小字，俞陣挨個看過去大致明白了這三種功法的作用。

周流六虛相當於大門派的基礎內功，比一般不入流的內功要好一點，適合入門。這門內功一共分為兩層，第一層為陽三虛第二層為陰三虛，抱陽而生陰，所以要先學陽再學陰。

禪門寒風掌是佛門的秘傳，內外兼修。假如把打遍天下無敵手作為一百分滿分，這個武功相當於六十分守門員，練好了也能小有所成，難得就是不太容易練好。如果按照功法的最終效果來說，這本寒風掌放在四品也不為過，但是歸在五品就是因為真正學成的人太少。

寒風掌一共分為三層，第一層是禪門樁，第二層是蓮花動功四式，第三層是操手功。

陽殺步相當於基礎入門輕功，對內功要求不高，格外適合新手入門，但是最終效果也一般。

陽殺步一共分為四層，學到第四層可以實現短時間短距離的飛檐走壁。

簡單了解后，俞陣一鍵學習了陽殺步，系統也在這時候發布了新的任務。

這次任務的標題不再是新手任務了，而是主線任務，內容為：在六天內抵達小方盤城的鶴林寺。其中鶴林寺三個字帶下劃線。

在任務版面的右下角還有一行小紅字，上面寫著：主線任務結束時，便是你奪回西域的時候。

奪回西域？俞陣感到自己心裡隱隱有些沸騰。

他可太想知道到底是哪個王八羔子這麼放不下他，都這麼緊趕慢趕地往中原跑了，還要買殺手埋伏在平桐客棧等著他。

這個主線任務，他一定會完成。但是這一次可不能那麼莽撞了，俞陣確切感受到「刀口舔血」四個字是什麼意思。

他從鶴林寺點開，一張地圖出現在俞陣眼前，其中閃紅點的地標便是鶴林寺。

俞陣計算了一下路途，六天時間綽綽有餘，他打算在平桐客棧里練練功，多準備準備再去鶴林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