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雲遊道人
清晨的風，帶著一絲涼意，鑽入少年的粗布衣衫內。
渾身一個激靈后，周凡直挺挺地立了起來。
茫然四顧，皆是一片荒蕪，地平線的盡頭，除了那抹黃色，再無其他。
身下是一塊黑色的巨石，足有數十米高，石面光滑平整，似乎經過了某種雕琢。
周凡只記得，昨夜在愁冥澗內，自己像是被什麼東西整個環抱，隨後便失去了知覺。
看向右手，老四留下的那枚戒指還在。
經過半個時辰的嘗試，周凡依舊沒能成功打開戒指。
「咕…咕嚕…」
肚子不合時宜地叫了起來，他已經一天一夜沒吃過東西了。
壓下那陣餓意，周凡起身打算尋找離開巨石的辦法。
半晌后，離開的路沒找到，倒是在一個坑洞裡面發現了數十枚野果。
將野果全部吃光，肚子才好受了些，盤膝而坐，周凡開始運轉九靈宗的修鍊法決。
片刻后，他眉頭就皺了起來。
這片荒蕪之地，靈氣稀薄得可怕！
若是長久被困此地，別說修鍊，小命都得玩完。
再度起身，周凡來到巨石的邊緣，朝下望去。
數十米的高度，還無法確定地面的情況，他不敢貿然行事。
「嗚…嗚嗚…」
就在這時，一陣風聲入耳，彷彿是自下方的石面傳出。
難道巨石內部是空心的？
這個猜測在腦海中瞬間閃過。
整個身體趴在巨石表面，周凡睜開雙目，凝神看去。
黑色的石面緩緩淡去，露出了其內部的構造。
一座小洞府，隱藏在巨石中央，除了一些簡單的布置外，牆壁之上還有散發微光的螢火石。
「果然是空心的！」
臉上露出振奮的神色，周凡從懷中取出老四給予的秘籍，按照上面記載的口訣開始修鍊起來。
只要順利練成，能像老四那樣潛入地底，不就可以到達巨石內部這處洞府么？
抱著這樣的想法，周凡調動周身靈氣，開始了施法。
然而，他太過輕視老四這門絕學了。
嘗試四次后，周凡依舊沒能成功，反倒將本就不多的靈氣幾乎消耗殆盡。
淬靈境四層，能施展的術法本就有限，更別提用來施展老四的絕學。
「這個距離，跳下去應該不會有事吧…」
站在巨石邊緣，周凡正躍躍欲試時，突然耳邊狂風大作。
抬頭看去時，遠處的地平線之上黃沙漫天，似乎快要形成沙暴。
「不管了，最後再嘗試一次，成功還好，若是失敗了，也只有跳下去這一條路可選了！」
沙暴即將來臨，周凡盤膝坐好，調動為數不多的靈氣，繼續施展秘法！
片刻后，狂風大作，黃沙遮天蔽日，空氣中都遍布著沙礫！
一道龍捲迅速生成，直直地撞向巨石！
周凡衣衫鼓動，眉頭緊皺，已然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下一刻，他整個人化作煙絲，消失不見。
「撲通」一聲。
周凡落入那座小洞府內。
沙暴仍然在外界肆虐，小洞府內卻靜謐無比，甚至還有淡淡的暖意傳遞而來。
藉助牆壁之上螢火石的微光，周凡四下打量起來。
石桌，石床，石凳，肉眼可見的擺設都是由石頭製成。
他再一轉身，卻被嚇得不輕。
一具骷髏，
靠在洞府的角落，身下還壓著一本泛黃的書籍。
「無意冒犯…無意冒犯…」
周凡做了個揖，猶豫片刻后，還是大著膽子上前，將那本書籍抽了出來。
「本是人間一浪子，錯踏仙途不自知。來生若是有得選，好酒好菜吃個飽。
——雲遊道人。」
翻開書籍，映入眼帘的便是一行打油詩，下方的署名，應當便是這具骷髏的名諱了。
找了一處石台坐下，周凡繼續翻閱起來。
書籍的前半部分，基本都是講述雲遊道人年少時的際遇。
比如他祖上幾代如何如何富足，又比如他年少時一擲千金，何等豪邁，再有就是人到中年，因何痴迷上了求仙問道，故敗光家財，獨自一人流浪天涯。
雲遊道人去過不少地方，但都未能尋到仙門所在，直到他踏入大荒，迷失了方向，體力耗盡倒在了黃沙之中。
待他醒轉時，見到了一樣奇特的生物。
青蝠。
跟雲遊道人見過的所有蝠類不同，青蝠不僅體格龐大，速度奇快，而且性情也是極為溫順。
它們可以在任何環境內生存，覓食地可能在數百里之外，一來一回也僅需一個時辰的功夫。
記載青蝠習性的內容，又佔了許多篇幅。
正當周凡以為這本書籍是雲遊道人用來記錄日常之時，下一頁的內容，引起了他的重視。
「經過與青蝠們長達半年的相處，除了摸清楚這種生物的獨特性之外，我還有了一個重大發現。」
「青蝠的壽命悠長，與其身軀的構造有莫大的關聯。」
「我或許發現了長生的秘訣！」
寫到這裡，書籍上的字跡變得有些扭曲，雲遊道人似乎對這一發現很是激動。
「大荒之內生跡罕見，我可以慢慢深入研究青蝠們長壽的秘訣，就在我略有小成之時，青蝠們帶回了一個少年。」
「他渾身是血，氣息奄奄，無論我如何呼喚，他都不曾回應。」
「就這樣躺了半個月後，終於有一天，在我又一次嘗試失敗之後，那個少年冷不丁地出現在我身後。」
「你的方法錯了。」
「在他說出這句話時，我看到他的雙目中浮現出一輪明月。」
「我立刻明白過來，此人就算不是仙人，也必定與其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
「那少年多數時候仍是沉默，只會在我嘗試失敗時開口提醒，其他時間就僵坐著，問他來歷也不予理會。」
「一次次嘗試，一次次失敗，最近的一次，我感覺體內氣血翻湧，胸口像是被巨石壓著一般。」
「你命不久矣，別試了。」
「那少年開口，將我最後一絲希望都破滅。」
看到這裡，周凡皺起眉頭，手指捻了捻剩餘的紙張，這本自傳快要到頭了。
再翻一頁。
「那少年向我辭行，還留給我幾枚丹藥，我沒捨得吃，將它們保存了起來。」
「一場突如其來的沙暴，中斷了少年的旅途，他再度返回，我知道這或許是最後的機會了。」
「整合過往所有的失敗經驗，我再次嘗試！」
「但這一次，我好像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