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戰狼
翌日清晨,一輛野馬車駛入江中市機場停車場,從車上跳下一男一女。女的雲鬢高挽、青春靚麗,男的高大健壯、陽光帥氣。兩人都是身著休閑裝、眼戴墨鏡。這正是要去XSBN的狗三和江浪。
剛下車,就見熊二從候機室跑了出來,嘴裡吮著一塊雪糕,右手竟還拿著一隻熱狗:「我說二位啊,怎麼才來?我在裡面是又熱又餓。受他媽老罪了!快進來吧!」
江浪看他穿著一身不知從哪淘來的仿國民黨軍服的迷彩,頭上還戴了頂太陽草帽。像極了打了敗仗的國軍搶了老百姓的草帽扣在頭上逃跑一樣不倫不類。不禁哈哈大笑,伸出大拇指道:「二哥,你這身裝扮真是絕了!」
熊二還以為江浪誇他,洋洋得意地說:「怎麼樣,哥哥帥不?」
狗三從旁譏笑著說:「帥,你都帥呆了!」
這下熊二聽出來了,抬腿就去踢狗三的屁股,狗三輕輕閃身,熊二踢了個空,喝道:「你小三子才是個呆瓜,笨鳥!」
三人打打鬧鬧地就進了候機室。候機室寬敞明亮、乾淨整潔,等待乘機的人們都坐在連椅上,有的看書、有的閉目養神、還有些在竊竊私語。三人找了個人少的地方坐了下來。
約莫過了十來分鐘,擴音喇叭里傳出登機的聲音,三人起身,剛要準備去安檢口,突然熊二抱著肚子彎下了腰:「哎喲、哎喲,我這肚子不爭氣,哥哥得去卸貨。二位先走,哥哥隨後就到。」說完急急忙忙抱著肚子跑走了。
狗三和江浪無奈,只好先走。
誰料,一直等到飛機起飛,也沒見熊二跟來。氣得江浪「混蛋大騙子」地罵了一大通。
不到三個小時,飛機就穩穩地降落在雲南的XSBNDZ治州。
二人找了個酒店住下。第二天天還沒亮,狗三就被江浪一陣瘋狂的敲門聲吵醒,被強拉去遊玩。
XSBN古屬大理,地處無量山南麓,自然資源異常豐富。二人先去參觀了民族博物館,又去了野象谷,和既聰明又憨態可掬的大象們體驗了一把親近大自然,還參拜了勐泐大佛寺。在XSBN國家森林公園,好客的傣族姑娘們還給他們表演了極具民族特色的傣族舞蹈。最後,二人玩累了,便乘遊船沿瀾滄江南下,盡情欣賞這大自然賦予的美景。
不知不覺見,二人進入了勐臘境內。兩岸群山連綿起伏,山上密披植被,綠意盎然。有時還會有條小河從濃密的樹林間探出頭來,溪流潺潺,魚兒不時會從清澈的河水中一躍而起,划起一條漂亮的弧線,展露美麗而誘人的身姿,只是短短一眨眼的工夫,便又沒入水中不見。偶爾還能看見頑皮的猴子在高大的杉樹間穿梭,或用尾巴倒吊下來優哉游哉,好奇地望著他們這條遊船。從船上望去,岸上樹木稠密、奇花異草叢生。
充滿了好奇心與探索精神的江浪被眼前的這一幕原始生態的美深深吸引了,就要在此下船。
船工說這是未開發區域,裡面有危險,不能下船。可他哪拗得過天不怕地不怕的江浪?越說不讓下越要下,更何況身邊還有一個絕頂大高手保護。船工無奈,只好靠岸。但要求他們必須在天黑前回來,否則他就自己回船了。
狗三隨著江浪往樹林深處走去。但見這裡樹木特別高大濃密,地上各種不知名的奇花異草爭奇鬥豔。美麗的鳥兒和各種小動物不時穿梭其間。江浪陶醉於大自然的美麗之中,不知不覺走到了森林深處。當二人感覺天越來越暗,
想要回去時,才發現這四周幾乎沒什麼差別,全是高大的樹木,到哪裡去找回去的路?更不妙的是,二人竟然迷失了方向!山高林深之地,手機竟也沒有信號。無奈之下,只好憑感覺深一腳淺一腳地在林間穿梭,可繞來繞去,走了很長時間,也沒出去,反倒越走越進入了森林深處。
江浪實在有些走不動了:「小三哥,歇會吧。感覺太累了。」江浪擦了擦額頭細密的汗珠,一抬腳,便蹲在旁邊的山石上。狗三見狀,也只得停了下來。環顧四周,驀然間看見前面有一棵不大的果樹,上面綴滿了紅色的果子,鮮艷欲滴。便扭頭對江浪說:「好吧,你先在這歇會,我看看前面的果子能不能吃,摘幾個給你解解渴。」
江浪其實也看到了,正巴不得呢,聽狗三如此說,忙道:「那敢情好,謝謝三哥了。」便蹲在石頭上看著狗三敏捷地攀上樹去。
盯著逐漸發暗的天空,江浪此時也犯愁了:「看來,天黑之前可能出不去了。晚上怎麼辦?難道要在這林中過夜?即使雲南的氣候,晚上不算冷,可這沒處坐也沒處躺啊,要有間小木屋就好了,最好再有個火堆,打兩隻野雞,和三哥來個野餐,豈不美哉?」
江浪正在想入非非,突聽背後有什麼輕微的響動,剛想回頭去看,就感覺兩隻肩頭被什麼東西按住了。她低頭一看,差點沒嚇暈過去,足有手臂粗細的兩隻毛茸茸的爪子正搭在自己的雙肩之上。雖不知道那是什麼,但江浪可以肯定的是,必然是大型食肉動物,不然不會對自己下手。現在怎麼辦?她很想回頭看看那是什麼,但野外生存指南里告訴她:遇到這種情況千萬不可回頭,不然很容易被野獸一口「鎖喉」。跑更不可能,估計自己肯定沒有背後的這個傢伙速度快、力量大,跑,很容易就被它撲倒在地。江浪跑也不是,不跑也不是,只嚇得大氣也不敢出,瞬間全身汗濕。
已經摘了幾個野果的狗三把其中一個放嘴裡嘗了嘗,味道甜中帶酸,便對江浪說:「這果子味道還不錯,你先嘗嘗。」說著,他轉過身來,發現江浪蹲在石頭上一動不動,再細看,不禁吃了一大驚,只見她身後站著一頭灰色的大狼,正張著個大嘴對著江浪的後腦勺瞄來瞄去,彷彿在考慮從哪個部位下口。狗三哪敢怠慢,忙取出一個野果,用拇指壓住,中指輕彈,果子「嗤」的一聲如離弦之箭一般便向江浪身後的那頭大狼飛去。只聽「啪,嗷……」一聲大響緊接著一聲慘叫,那頭大狼偌大的一個身子向後仰倒,緊接著一骨碌翻身爬起,抬起一隻爪子捂住右眼,一顛一顛地逃走了,將要消失在樹林深處的時候,竟然還停下來回頭看了一眼,接著扭回頭,鑽入樹叢,消失不見。
狗三連忙去看江浪,但見她早已被嚇得香汗淋漓,身體幾乎虛脫了。此時天也漸漸黑下來了,夜間活動的鳥兒不時發出「咕、咕、咕、咕……」的叫聲,白天聽起來悅耳動聽,可這大晚上,就有點瘮人了。有時,還會突然傳出幾聲小孩哭叫或大笑的聲音,雖然明知是鳥兒們的動靜,可江浪也感覺心臟突突突地跳個不停,看周圍,到處都是奇怪的影子,不過好在身邊有個高手在。江浪想想狗三,心裡才略覺踏實些。
「現在怎麼辦?」江浪似乎有點六神無主了。
「咱們快走,不要待在這個地方了。剛才那一下,估計打瞎了那傢伙的一隻眼,狼這種動物記仇,一會肯定會來複仇!」狗三說道。
江浪一聽,更加慌了神,連忙催促狗三,也不管東南西北了,二人認準了一個方向,就急急逃了下去。
地上本就崎嶇不平,再加上藤蔓密布,時不時還有一些枯樹倒伏,二人走得甚是艱難。大約一個小時過去,才走了三里左右。
江浪早已累得氣喘吁吁:「停、停,我實在走不動了。歇會吧,走了這麼遠了,估計沒什麼事了。」說著,她一屁股坐在旁邊的一塊大石上,再也不想動了。
狗三知道江浪的體力遠不如自己,雖感事態緊迫,但也不好說什麼。只好提高警惕,從旁警戒。
誰知江浪剛坐下,狗三就聽到來的路上有輕微「沙、沙」的聲音。狗三暗想:「不好,被跟蹤了!」急忙壓低聲音對江浪說:「快走!跟上來了。」
其實二人一停下,江浪也聽到了身後傳來的聲音,一顆剛剛放下的心立刻又提到嗓子眼了:「快跑!」
此時的江浪哪還顧得上累不累,當先就竄了出去。狗三緊隨其後,二人如喪家之犬一般,一口氣又逃出去了一里多路。
不過江浪的體力畢竟有限,越跑越覺得兩條腿沉重難舉,一個不小心,被地上的一段枯樹絆倒在地,想要爬起身來,可只感到雙臂酸軟無力,雙腿就像被灌了鉛一樣,哪能爬得動?
「哥、哥,我……我真跑不動了。」江浪快要哭出來了,此時,她真正感受到了一種深深的無助和巨大的恐懼。
聽著身後越來越響的「沙、沙」聲音,狗三不敢怠慢,連忙從地上抱起江浪,也不管什麼男女有別了,把她攬在懷中,腳尖一點,騰空一米多高,長腿一跨,躍出兩米多遠。狗三真是身輕如燕、快如狸貓、動如脫兔。抱著江浪就跑了下去。
江浪依偎在狗三寬闊的胸膛前,聽著他「呯、呯」有力的心跳,感受著他男人的溫度,鼻尖充滿了男人特有的氣息,不禁心醉不已。狗三是那麼的強壯有力,江浪躺在他結實的臂彎里,奔跑之下,也不覺得絲毫顛簸,反而就像小時候的搖籃,讓她著迷。
兩人又向前跑了足有五、六里路。畢竟身上負了一個人,狗三也漸漸地力不能支了,汗水早已濕透了他的脊背,奔跑的速度也逐漸慢了下來。
又跑了一段,後面「沙、沙」的聲音越來越近了,彷彿已經到了自己身後。狗三偷眼向後瞧了一眼,不遠處有數對藍色的「小燈籠」在緊緊跟隨。再向兩邊一瞧,左右兩邊也分別有一隊「小燈籠」在前進。最前面的,幾乎已與自己齊頭並進了。看來,身周已不下幾十隻狼了,再往身後遠處看去,狗三隻覺得腦子「嗡」的一下就大了,遠處密密麻麻,都是成對的「小燈籠」。看來這群狼不下幾百隻!狗三縱然武功不俗,此時也不由得心寒膽怯。
唯有腿上加勁,又猛跑了一里多路。狗三隻覺得自己的心呯呯地跳成了一團,彷彿要跳出胸腔一般,鼻子口裡也是上氣不接下氣地呼呼直喘。往左右一看,兩邊的「燈籠」隊此時早已超越了自己,在前面逐漸合攏。狗三知道,自己是跑不過它們的,再跑也沒用,這群畜生這是要活活累死自己。再說,自己也實在跑不動了:「索性不跑了!」
狗三找到一棵有五人合摟那麼粗的大樹,把江浪挨著樹放下。自己迅速從地上攏起一堆松球,握在手裡,做好了迎戰的準備。
這時江浪反而不怕了,有狗三在,讓她感覺無比踏實。再說了,事已至此,怕也沒用。自己幫不上什麼忙,只有把身子貼緊大樹,藏在狗三身後,盡量不給狗三添麻煩,不讓他分心。
群狼逐漸圍攏了過來。借著斑駁的月光,狗三不禁倒吸一口涼氣,這群野狼也太大了!肩高足有一米,體長兩米。這體型,比老虎獅子也只在其上,不在其下。狗三暗暗心驚:這他媽的也太變態了吧?不是說野生動物減少了嗎?狼快滅絕了嗎?這群狼是哪裡來的?還長得這麼超乎尋常的人高馬大,看它們的種群數量,人丁興旺著呢。看來,狗屁專家的話,有時還真的不能全信。
這群狼走到狗三前面十多米的地方,便像得了號令般的,齊齊坐在地上不動了,只是目光如炬,死死盯住它們的「獵物」----狗三和江浪。不一會兒,正面的群狼一陣騷動,向兩邊挪去,中間閃出一條道來。一隻體型更大壯如大牛的特大號的狼慢慢踱到了前面。而在它的身後,跟著一隻獨「燈籠」狼,狗三不用細看也知道,這正是被自己打瞎了一隻眼的那頭狼,看來,它是搬了救兵,復仇來了。
就見這兩隻大狼,走到群狼前面,那隻獨「燈籠」狼趴在了地上,而那隻體型超大的狼,看來是它們的頭狼,圍著它轉了幾圈,不斷地用自己的頭去蹭那隻傷狼的身體,不斷地伸出舌頭去舔那隻傷狼的頭和那隻受傷的眼睛。而那隻傷狼也伸出舌頭來迎接頭狼的愛撫,好像接吻一般。口裡還不時發出「嗚嗚」的叫聲,彷彿在訴說冤屈。看來,它應該是這隻頭狼的「妻子」了,是這群狼的「王后」。
那隻頭狼一邊圍著妻子安撫它,一邊不時用一對藍色的大眼球兇狠地瞪著狗三。那種野性,那種兇狠的氣勢,以及眼底里透出的死亡氣息讓狗三這個經過不少大風大浪自感無所畏懼的高手也有點不寒而慄!唯有扣緊手中的「暗器」,凝神迎戰。
只見那兩隻狼又相互「愛撫」了一會兒。那隻頭狼突然不動了,巨大的狼頭低垂,雙眼向上斜視,死死盯住狗三,嘴巴微微前伸,嘴唇上翻,露出白森森的兩排牙齒,尤其那兩顆巨大的獠牙,尖而鋒利,在月光的映照下顯得更加陰森可怖,閃爍著死亡的光輝。身上的毛像炸裂一般,根根直豎。同時,口裡發出低沉的「嗚嗚」聲,彷彿在向狗三示威一般。
狗三知道,大戰已經迫在眉睫了,也拉開架勢,用自己已經汗濕的雙手分別扣緊四個松球,準備拚死一博。倏然,那隻頭狼把頭高高抬了起來,嘴巴衝天,隨著一聲狼嚎「嗷」,它左右的兩隻巨狼猛然騰空躍起,向狗三撲了過來。它們身高力猛,這一個縱躍,居然超過了狗三的頭頂。不過狗三早有準備,看準時機,右手一揚,兩枚松球帶著凌厲的勁風撲面奔兩隻大狼的咽喉,「嗖、嗖」,兩隻大狼連哼也沒哼一聲,「呯、呯」兩聲巨響,就雙雙從空中跌落,手刨腳蹬,喉頭噴射出兩道血箭,足有兩米多高。嘴裡還在發出「嗚嚕、嗚嚕」的聲音,彷彿死有不甘,或有「遺言」,可喉頭已被松球生生洞穿,哪還能說出一句「話」來。
頭狼顯然沒有料到自己的兩員「大將」如此不堪一擊,這麼快就敗下陣來,死於非命,驚得連連倒退。不過狼王畢竟是狼王,四、五步后,它站定身形,迅速又抬起了那顆巨大的頭顱,「嗷……」伴隨著一聲長長的嗥叫,它的頭顱左搖右擺。四周的群狼像得到號令一般,都紛紛站起身來,向狗三猛撲過來。
狗三哪敢怠慢,雙手連揚,手中的松球連珠炮般射向群狼。因為群狼實在太多,狗三已無暇瞄準,也不管哪個部位了,只是看著是一頭狼,就把松球打了出去。如此這樣,群狼被擊碎頭顱的也有、咽喉斷裂的也有、肚腹穿洞的也有、四肢折斷的也有,但無論中在哪裡,無一不喪失了戰鬥力。但狼性就是剽悍,有些被擊中四肢的,或是沒被擊中要害而立刻殞命的,躺在地上,拼著最後一口力氣,也努力向狗三爬來,它們張著巨大的嘴巴,露出恐怖的獠牙,鮮紅的舌頭伸出老長,嘴裡「嗷嗚」怪叫著,不死不休地爬到狗三腳下,張口就咬。那股狠勁,被咬上一口,不是骨斷筋折,最輕也是個皮開肉綻。
狗三嚇壞了,連忙奮起神威,一邊手中不停,一邊足下連環,把那些爬到腳邊的傷狼一個個踢飛出去。
如此鬥了約莫半盞茶時分,狗三身周三、五米範圍已經堆滿了狼的屍體,足有百十具之多。而狗三此時也已經到了強弩之末。本來這麼長距離的奔跑已經耗費了他大部分體力,現在又經過這一番激烈的鏖戰,更是讓它感到筋疲力盡。兩條胳膊猶似有千斤,越來越難以揮動,兩條腿也好像被灌滿了鉛一樣,難移分毫。身上的汗水早已濕透了他的全身,而頭髮上的汗水,也早已模糊了他的雙眼。要不是狼的屍體在四周無形中築起了一道屏障,阻礙了狼的進攻,狗三此時,可能早已敗下陣來了。
突然,狗三隻感右腿一陣鑽心的劇痛,忙低頭一看,原來是一隻受傷的狼趁自己一時不備,鑽了這個空子,一口就咬住了自己小腿,死死嚙合的牙齒叼住他的小腿肚子,又撕又扯。伴隨著它的動作,狗三隻感到撕心裂肺般的疼痛。求生的本能和巨大的憤怒令狗三不顧一切,抬起右手就是一個狠命的下劈,伴隨著「啪」的一聲頭骨碎裂的聲音,那隻狼癱倒在地,也鬆開了它那心有不甘的狼唇。
不過,只這麼一點空隙,就有三隻野狼從狗三的右邊撲近身來,張口向狗三的臉上、脖頸、胸脯瘋狂撕咬。狗三連忙雙手連揮,拍出兩隻,然後又扭住另一隻的脖子,奮力甩了出去。由於狗三騰不出手來再打松球,群狼一擁而上,全都撲到了狗三的近前。眼看就是一場血肉橫飛的肉搏大戰。
狗三勉強睜著疲憊的雙眼,環視了一下周圍,掂量了掂量自己的體力,不禁心中哀嘆:「五爺誇自己不僅武藝高超,心思也尤為縝密,是他最得意的徒弟。不想今天竟為一群畜生所欺,眼看就要葬身狼腹了!真是『龍游淺水為蝦戲、虎落平陽被犬欺』啊!」狗三想想,悲哀絕望之餘,反而感覺有點好笑。可是,就是笑,哪還有力氣笑出聲來啊。
正在這千鈞一髮之際,狗三突聽頭頂江浪在喊:「三哥,快上來!」
狗三抬頭一看,不知何時,江浪已經爬到了約有七、八米的樹杈上坐著了。
狗三精神為之大振,右手連拍,又打翻最近的兩頭巨狼,接著迅速一個騰身,左腳已踏上了另一頭巨狼的頭頂,猛地一踩,借著這個巧勁,身體已騰空了三米多高,緊接著扣住樹皮猛一發力,雙手已抓住了江浪坐著的那個樹杈的一個枝幹,再一個鷂子翻身,也坐了上去。
此時的狗三呼呼直喘,全身汗濕,力竭體乏,坐那真是連動彈的力氣都沒有了,只感覺一陣陣的虛軟無力。
低頭向樹下看去,群狼還在抬頭仰望,有的還又蹦又跳,彷彿也要跳上來。可這個高度,早已超過了狼們的極限,哪能跳得上來。
狗三心中暗鬆一口氣,連忙捲起自己的右褲腿一看,只見那裡已是血肉模糊,被狼嘴咬穿了的兩個小洞更是血流如注。
看到這一幕的江浪嚇壞了,連忙撲了過來:「哥,你受傷了?」說著,急忙脫下自己的上衣,用力撕成條狀,為狗三包紮傷口。
樹下的群狼也都累了一般,匍匐在地。看來,它們好像也拿狗三他們沒辦法了。不過,這群狼的數量著實不少,雖已被狗三殺死了一百多,可看上去,還得有幾百條。泛藍的一對對小「燈籠」忽閃忽閃的,在樹的四周呈放射狀排列。
狗三不禁有些犯愁了:「難道這群畜生要困死我們嗎?」
正在相持不下的時候,狗三突見狼群後頭來了一頭奇怪的狼,這頭狼不僅比別的狼更加高大一些,尤為奇怪的是,它看上去居然有四隻「燈籠」。
漸漸地,那隻奇怪的狼來到了狼王面前。走近了,狗三才看清,這哪是一隻有著四隻眼睛的狼啊,原來是一隻狼的身上馱著另外一隻狼。背上的那隻狼和別的有些不同,體型較小,毛色灰白而稍有捲曲,看上去好像有點「炸刺」,後腿較長,前面的兩條腿卻尤為短小,看來它是很難四肢著地行走的。
狗三猛然想到了一個成語「狼狽為奸」,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狽」嗎?他媽的,什麼「糗」事都讓老子碰上了,原來真有「狽」這種動物。
就見狼王在那隻狽的身上舔了幾下,它便也伸出左手前爪在馱著它的那隻狼的背上按了一下,那隻狼便在樹下轉起圈來,一圈一圈,圈子越轉越大。疑惑的狗三和江浪奇怪地盯著它們,不明白這兩個小東西玩的什麼花樣。
這時他們才注意到,自己用來躲避的這棵大樹原來是如此的巨大,別說樹榦,就是樹枝都比普通的樹榦要粗大得多,橫著伸出有五、六十米,粗略估算一下,這樹的樹冠怎麼地也在百米以上。
那隻狽也不知轉了多少圈,突然在遠處的一個樹枝下停住了,它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又在原地轉了幾圈。接著就返回到狼王面前,一骨碌從那隻狼的背上滾落下來,兩隻後腿著地,身體直立,兩隻短小的前爪舞動,同時搖頭擺尾,又蹦又跳,嘴裡還發出「吱、吱」的聲音,好像在邊舞邊歌。狗三和貓四奇怪地看著這一切,不明白它是什麼意思。
他們不明白,可是有明白的。就見狼王觀察了一會,須臾,伸直頭頸,又是一聲「嗷」的低嚎,那群趴在地上的狼立刻站起來,抖了抖身子,都去銜它們同伴的屍體,一個拖不動,便兩個、三個一起,又拖又拽,把屍體拖向剛才那隻狽站過的樹下,然後一條條橫七豎八地放在地上。等地上放夠數了,它們便把屍體一層層地往上摞。
慢慢地,狗三和江浪看明白了,不禁面面相覷。原來,剛才那隻狽站過的地方,正是樹枝垂得最低的地方,它們現在是把同伴的屍體堆積成山,要踩著這座「山」爬上來!
狗三禁不住感嘆,這群東西也太他媽的精明了,比人類也差不到哪去。有的專家還說什麼禽獸單純、沒有思想,全他媽的扯淡。想想也是,專家們也不是禽獸,怎麼可能知道禽獸想什麼?看著眼前的一切,若不是自己就是這群畜生的「獵物」,還真有幾分佩服它們。
很快,屍山便堆積起來,距樹枝也就一米多高了。就見一頭巨狼後退幾步,埋頭伏身,猛然發力,竄上屍山,待到最高處,又縱身一躍,便跳上了樹枝,不過可能是它力道沒掌握好,餘力使它又繼續前竄了幾步,竟然又從樹枝上跌了下去,「撲通」一聲摔了個四仰八叉,直摔得齜牙咧嘴,掙扎半天才站起身來。另一頭大狼便接著施為。
狗三看得又是佩服、又是害怕,又感覺好笑。轉頭看看江浪,但見她也用同樣的眼神盯著自己。便問道:「害怕嗎?」
江浪微微抬了抬下頜,眼神定定地說:「不怕!」
狗三有些奇怪:「為什麼?」
「因為有你!」
狗三再扭回頭來,看見一頭大狼已經爬上樹枝,正小心翼翼地向這邊跑來。在它身後,其他的狼還在繼續往樹上爬。
狗三摸到一個松球,想運勁把這隻狼打下去。可誰知剛一提氣,便覺胸膛空空如也,他明白了,自己已經完全脫力了。
他急忙指著另一邊的樹枝對江浪說:「快跑!我在這掩護一陣!」
誰知江浪口氣堅定地說:「我不!」
狗三有些生氣又疑惑地問:「為什麼?你看不出來我已經保護不了你了嗎?」
江浪說:「看出來了,不過我不想離開你,和你在一起,我死都不怕!」
「我們沒有必要做無謂的犧牲!爭取能活一個,快跑!」狗三生氣地喊道。
突然,江浪猛然撲到狗三懷裡,在狗三的左臉頰輕輕吻了一下,狗三一下子愣住了。
「哥,我喜歡你!」江浪說這話的時候,眼睛清澈而單純,「我去引開狼群,你快跑。」說著,她竟然迎著野狼爬上來的那個樹枝走過去。
狗三連忙一把把她拽了回來:「幹什麼?你瘋了!」
江浪異常平靜地說:「哥,我沒瘋,看來我們今天很難活著回去了。不過,我不想你死,只要有一線希望,我都希望你活下去!」
狗三激動地一把把江浪摟在懷裡:「好妹妹,謝謝你的關心,今天只要哥哥還有一口氣在,就要保護你周全!」說完,他忍著右腿的疼痛,掙扎著站起身來,從旁邊折了一根樹枝拿在手中,擋住了那頭剛爬上來的野狼,凝神戒備,等待時機。
正在危急時刻,江浪耳邊突然傳來隱隱約約的呼喊:「狗三、江浪,你們在哪裡?」江浪以為自己幻聽了,搖了搖頭,可那個聲音還在:「你們在哪裡?我來找你們了!」她疑惑地看了看狗三:「哥,你聽,好像有人在喊我們。」
狗三側耳細聽,猛然轉回頭來,難掩興奮地沖著江浪喊道:「快、快,是熊二來了!快答應!」
江浪精神一下子提了起來,向著聲音的方向大喊:「二哥,我們在這裡,快來!這裡有狼,小心點!快來救我們!」
「好的,這就來了。」熊二的聲音明顯近了很多,也清晰了很多。他的聲音還在響起:「別怕,有我在,這些龜兒子一個也活不了!」說話的功夫,聲音又近了很多。
不大會,就聽遠處狼群一陣騷動,接著就是群狼「嗚哇」的叫喊聲,還夾雜著打鬥的聲音,熊二的聲音也再次響起:「我操,這是什麼玩意,太他媽的大了。這是狼嗎?怎麼看著它們比老虎都凶!」接著,就看見熊二跑了過來,屁股後頭跟著一群狼。前面的狼也紛紛向熊二撲去。可它們哪是熊二的對手,熊二拳打腳踢,近身的巨狼一個個飛起,「撲通、撲通」地跌在地上,再也爬不起來了。熊二很快就跑到了他們這棵樹下,倚著樹與群狼打鬥,嘴可沒閑著:「我說二位,你們放著旅遊區不玩,跑這野林子里玩什麼?和這群龜兒子玩嗎?尋刺激?窮開心?」
江浪是又感激又興奮:「二哥,都怨我好奇心太強了,連累了三哥,不怨他。」說著,雙眼含情脈脈如秋水,看了狗三一眼。
熊二喊道:「偉人說得對:自古紅顏多禍水,好男兒不愛紅妝要愛武裝!三,你看看,又犯病了不是!」
一句話說得江浪撅起了嘴巴:「二哥,你再胡說我不理你了!」
熊二笑著回應:「好,好,我不說了。你們快下來吧,我要頂不住了!」狗三往下一看,群狼此起彼伏,輪番對熊二發動攻擊。雖情勢兇險,但熊二一時半會還沒什麼事,但看樣子時間長了,恐怕也難抵擋。
江浪急忙喊道:「二哥,三哥受傷了。你快想想辦法,把這群狼趕走。」
熊二喊道:「我操他媽的,要是有個趁手的傢伙就好了。」說著,他往左右看了看。突然發現左手邊有一棵約有海碗那麼粗的一棵松樹,便一邊禦敵,一邊向那棵松樹的地方移過去。
等到了近前,熊二一手一個,突然抓住了左右兩邊分別撲上來的兩頭大狼的脖頸,掄圓了一個轉身,就撂倒了身後近身的群狼,接著把手裡的兩隻狼當作武器就甩了出去,又砸倒了一大片。趁著這個空隙,熊二急忙轉身,雙手掐住松樹的樹榦,「嗨!」猛一用勁,竟然把這棵松樹連根拔起。然後,橫起樹身,奮起神威,向群狼撲去。
熊二掄圓了松樹,巨大的樹冠好像一條大掃帚,在狼群里橫掃豎舞,那些野狼,在樹冠的帶動下是上躥下跳,左右橫飛。這麼大的一棵松樹,在熊二的手裡,竟然成了最稱手的殺狼利器,群狼挨著就倒,沾著就飛。
江浪看得咋舌不已,熊二真是神力無比,威風凜凜。在狼群之中如入無人之境,擋者披靡,所向無敵。把她幾乎都看呆了。
不過,熊二雖然神勇,但狼群數量眾多,要想殺完,談何容易。更何況,被樹冠掃倒的狼大部分只是摔傷。-狼性兇殘,不死不休,他們爬起來還是頑強地撲向熊二。
狗三看這情勢如此下去,對自己不利,就對熊二喊:「我們下去,你掩護我們。咱們邊打邊退。」
熊二回道:「好,我也這麼想,這些兒狼孩子真不是好玩的。這樣下去,估計一會二哥累也得累出屎來了。你們下來,我掩護,咱們往山上跑!」
說著,熊二一邊揮動他那棵「大掃帚」,一邊又退回到樹下。
狗三連忙拉著江浪,二人從樹上溜了下來。江浪架著狗三,在熊二身後,邊打邊退,向山頭跑去。
狼群凶野,縱然明知不能近身,竟也不願捨去,死死追隨。熊二一邊拖著個「大掃帚」斷後,一有靠近的,便拍了出去。一邊催促著江浪二人,向山頭急奔。
時間不長,他們便爬到了山頭,再往前,竟被一道鐵絲網攔住了去路。「這誰他娘的閑操蛋,沒事跑到這荒山土崗拉網捕魚?准他媽腦子被驢踢了!沒的擋老子的路、礙爺爺的事!」熊二一邊氣呼呼地大罵,一邊從地上抱起一個足有兩百斤的大石頭擲了出去,很輕易地便把鐵絲網砸出了個大窟窿。三人不敢怠慢,依次從窟窿里鑽了過去,然後迅速轉回身,用那個大樹冠又塞住了窟窿。
這時,群狼再有本事,也無能施為了,只好隔著鐵絲網,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仇家,馬上到手的「美食」,就這樣溜走了。
三人感覺安全了,就好像卸了氣的皮球一樣,一下子癱軟在地。熊二更是直接躺在了山石上,呼呼直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