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朕來接太后回宮了
這是她當初早就預想過的。
要把太后賣到青樓且全身而退本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她不過是孤注一擲賭一把。
很顯然,她賭輸了。
輸了就輸了吧……
她沒什麼可惜的,當時能做出這麼大膽的決定,最大的理由就是——她早已經對這個人世間沒有什麼留念的了。
曲煙跪在她的身邊,聽著她的話眼淚就止不住地流了下來。
「娘娘,您別這樣……」她涕淚橫流道。
「大不了咱們去找陛下好好求個情,到底太后也沒怎麼樣不是嗎?陛下念舊情,也不會逼死咱們的。」
「念舊情?」
榮貴妃像是聽到了一個極大的笑話。
「他若是念舊情本宮何至於落到今日這個地步?
曲煙,你還不明白嗎?那賤人正在陛下心尖兒上,本宮動了那賤人,死已經是最好的出路了。」
榮貴妃的話說完,又偏頭看了一眼曲煙。
「哭什麼?不是早就已經猜到的結局了嗎?」
「你放心。」她道:「本宮就算是死,也不會為難你的,陛下雖禁了本宮的足,卻沒禁著你的。
這裡還有最後一點銀錢,等本宮死了,你就想法子出宮去吧。
本宮已經自裁了,希望陛下還能有最後一點良知,不再為難你吧。」
「娘娘……」
曲煙聽到榮貴妃這話,淚眼顫了顫。
她往榮貴妃跟前膝行幾步。
「娘娘都不在了,曲煙也絕不苟活,就是到了地底下,奴婢也得去伺候您啊。」
「誰用你伺候了?」榮貴妃卻道。
「本宮是去和爹娘團聚去了,本宮這輩子已經沒有指望了,但是你不一樣啊,你還小,往後還有大把的人生可以過。
而且你出了宮本宮還有事需要你做。」
榮貴妃說著話,拿了一個信封放到曲煙手上。
那信封是當日鎮國公主上山前,讓手下丫鬟送出來的。
「等本宮死了,你就拿著這個信,去找高顯,你讓他去一趟清河,務必將信交到清河郡王的手中。」
「清河郡王?」
曲煙有些不明白:「娘娘的事與清河郡王又有什麼關係?」
「讓你去你就去。」榮貴妃兩隻手抓住曲煙,神色認真道:」拜託了,曲煙,本宮只能靠你了。」
曲煙對上榮貴妃目光,愣了愣,隨即鄭重其事地點頭:「娘娘放心吧,奴婢一定會將這封信視作自己的生命一樣。
就算是死,也要將信送到清河。」
聽到曲煙這般說,榮貴妃才算放心了。
她愛撫似的摸了摸曲煙的腦袋:「本宮就知道,沒有看錯人。」
「好了……」榮貴妃重重舒了一口氣。
「你來伺候本宮梳妝吧,本宮……該上路了。」
她一輩子高傲,就算是死,也得漂漂亮亮,乾乾淨淨地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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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今日清早,百姓們一醒來便聽聞城中出了兩件大事。
一是武安王出征,二是宴清樓被封鎖了。
武安王的出征,城中有一半的妙齡少女出城相送,哭得那叫一個肝腸寸斷,眼淚把帕子都打濕了。
而男人們卻更關心宴清樓的事情,曾經輝煌富麗的宴清樓竟然一夜之前成了一座空樓,著實讓人唏噓。
聽聞裡頭所有的人,上到老鴇下到妓女,就連洒掃的雜役都被關進了牢里。
「這是怎麼了?」百姓們小聲議論。
「誰知道呢?聽說跟昨日王爺大張旗鼓搜城有關係。」
「搜城?為什麼搜城?」
「宮裡的太后丟了,你們不知道嗎?」
太后丟了?然後在宴清樓找到了?額……這其中的信息量可太值得琢磨了。
「胡說八道!」這個時候馬上就有人跳了出來:「誰跟你說的?太后昨日在蘇家好端端的,什麼丟了?
今兒一大早陛下就出宮親自接太後去了,儀仗都快擺到夫子廟了,你們還不知道呢?」
額……
大家看熱鬧來不及,送王爺的送王爺,關心宴清樓的關心宴清樓,竟然皇上出宮擺這麼大的儀仗都錯過了。
百姓們嘰嘰喳喳的時候,穆清朝一個挺身驚醒了過來。
「王……王爺……」
她一聲驚叫,嚇了守在旁邊的穆茵一跳。
穆茵正趴在她的床邊睡覺,猛地抬起頭來,臉上還帶著紅紅的睡痕。
「阿姐,你醒了?』穆茵驚喜道。
穆清朝看到穆茵卻有些恍惚。
「我怎麼在這兒?」她問穆茵。
「你昨天暈倒了,你不記得了嗎?」穆茵道。
她昨天暈倒了?
是了,她想起來了,她被陷害賣進了青樓,好不容易等到江泊來救的時候卻不爭氣先暈了。
「王……王爺呢?」穆清朝最先想到的便是這個?
「啊?你說武安王嗎?王爺當然出城去了啊,今早天不亮便整頓軍營,從麗正門出發,現在……估摸著已經到了城郊了吧。」
穆茵並不知穆清朝和江泊的那些事,心中還有些奇怪,為何阿姐一醒來最先問的是王爺。
「出征?」
是了,算一算時間,他的確是該今天出征的。
「阿姐……」穆茵喚她:「你暈倒了這麼長的時間,一定餓了吧?先把葯吃了再吃早膳吧。
爐子上坐的葯,從昨兒晚上就一直熬著的。」
穆茵說著話,便站起身來沖著外頭喊:「來人,去把太后的葯盛過來。」
「是。」
穆茵吩咐完這句話,一回頭,卻看見穆清朝從床上爬了下來。
她分明腳步虛浮得很,偏偏晃晃悠悠朝著門外去。
「阿姐!」穆茵急著喚她。
「你這是去哪兒啊?」
「我……我出去一趟,有點急事。」
她就是想去送一送他,不知道為何,她心中總有一種不安的感覺,就好像他這次一走,自己就再也見不到他了一樣。
她也知道這樣做或許不合規矩,所以她只是想遠遠地看一眼,就遠遠地看一眼也是好的呀。
「阿姐……」
穆茵拉著她:「你病成這個樣子了,還去哪兒啊?外頭天寒地凍的,大夫可都說了,你身子裡頭積了寒一直沒好,可再也受不得風寒,否則,將來非得落下病根兒不可。」
「我就是出去一會兒,一會兒就好。」穆清朝卻執著。
「我穿厚些,拿著炭盆,你叫人備上馬車,我保證,連車也不下,這樣,總萬無一失了吧?」她急切道。
再晚,可就真的看不到他了。
「皇上駕到。」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門外傳來了一聲傳唱一聲。
穆清朝心上一驚。
沈暮遲來了?
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這個時候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