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白白辜負了她三年
君司晏一聲沉喝,和天上的閃電一樣,直直地劈進了季棠的腦海里。
將她本來渙散遊離得不受控制的思緒拉了回來,眼神也清明了很多。
她定定地看著君司晏,心裡有些無奈和發酸。m.
每次都是這樣,打架打上頭了,就容易失控,做出一些有自毀傾向的事來。
改了好多年都改不過來的臭毛病。
她動了動嘴唇想解釋什麼,轉念一想又覺得算了吧。
掙扎了一下,她想從君司晏的禁錮中掙脫出來,但君司晏死死地抓著她,力道大得季棠都有些疼。
「抱歉,我剛才失態了,你先放開我。」季棠的聲線明顯正常了很多,只是也清冷疏離了很多。
君司晏察覺到了季棠的不對勁,更不可能輕易放手。
他非但不放開,反而步步緊逼,逼得季棠寸寸後退,心底發慌。
「你是想等我自己去挖你以前的事,還是老老實實主動告訴我。」君司晏問。
「你為什麼想知道呢?這一切已經跟你沒關係了呀。」季棠真的不理解。
君司晏眼神滯了一下,但很快掩過去,說道:「作為君氏集團負責人,我有權知道和君氏集團來往密切的合作夥伴nt風投,和我曾經的妻子之間是什麼關係。」
季棠沉默片刻。
行吧,算他說得有道理。
「nt風投的寧野是我的好朋友。」
君司晏不出聲,等著她繼續說下去。
「是,如你所知,我六歲是被人從孤兒院收養了,但不是什麼鄉下的夫妻,是國外的……國外的一對夫妻,所以我其實一直生活在國外。」
君司晏不懷疑這一點,他甚至早就有這方面的猜測。
季棠嫁給自己之前,以dj的身份在國外四處巡演,這不是一個鄉下長大的孩子可以輕易做到的。
季棠繼續說道:「然後,在一場演出上,我和他認識了,成了好朋友,然後他教會了我打架,所以我打得這幫人,就這麼簡單。」
也不知道君司晏是信了還是沒信,他只是鬆開了季棠,沉默不語地盯了她好一會兒。
季棠讓他盯得不太自在,說:「天馬上要下雨了,你先去你嫂子那兒看浩浩吧,我也先回去了。」
君司晏叫住她,「季棠。」
季棠站定。
「君氏集團是我大哥的心血,如果讓我知道,你做過什麼於君氏不利的事,別怪我不顧之前的情份。」
季棠聽罷愴然失笑,回頭看他:「君先生言重了,我要有這本事,能讓你白白辜負三年?」
大雨忽然傾盆而下,淋漓酣暢。
沖走了季棠臉上的血痕,也模糊了君司晏的視線。
所以他不確定,季棠在雨中的那一步踉蹌是真實還是看花了眼。
那一晚,季棠喝了很多酒,畫了一整夜的稿子,裁了很多塊面料,在人台上打了一個又一個的版,整個人完全沉浸在了創作的癲狂狀態中。
之前一直停滯不前,沒有靈感的大腦,一夜之間像是被激活。
她感覺腦海里被突然塞滿了各種想法和構思,像是要爆炸開來,甚至凌晨四點了還給冷若凌打電話,跟他聊靈感。
電話那頭靜默了很久很久,問:「你是不是不開心?」
季棠聽著這聲音不太對,看了一眼聯繫人,怎麼是時雨生?
她拍了拍額頭,懊惱地道歉,「抱歉,打錯電話了,打擾你休息了。」
時雨生輕笑了下:「沒關係,反正我也已經醒了。」
季棠說:「你休息吧,我先掛了,實在是不好意……」
時雨生打斷她的話,說:「我喜歡你剛才說的那個沉船的創意,模特長尾拖紗坐在船舷上應該很美。」
季棠坐在地上,喝了口酒,笑道:「沒有靈魂的美是空虛平庸的,所以你有什麼好建議嗎?」
時雨生起來倒了杯水靠在窗邊坐下,「你不是正在給她注入靈魂嗎?你的痛苦,掙扎,或者說,絕望?」
「你太敏銳了,容易讓我喪失和你溝通的慾望。」
「哇,太殘忍了吧?是你讓我提建議的,這就要把我拉進黑名單了?」時雨生聲音含笑,「介不介意讓我看看你的作品?」
「介意,保密階段。」
「那,我有機會看你的秀嗎?」
「到時候給你發邀請函。」
「我可當真了啊。」
季棠的心情平靜了很多,掛了和時雨生的電話后,她提起剩下的小半瓶酒,走到人台模台前,扯了一塊質地輕柔的紗布釘在模特腰上,做成長長的拖尾。
「是還不錯。」季棠點點頭,又搖搖頭,「但還差點東西。」
天光大亮。
她忙碌了整整一晚。
對面的君司晏就看了整整一晚。
從浩浩房間的窗戶正好可以看到季棠的房子,她的三樓燈火通明,但窗子掩得嚴嚴實實,看不到她在做什麼。
也只有偶爾幾個角度能看到她的剪影。
他不知道季棠在忙什麼,好幾次拿手機想打電話過去問問,又忍住了。
明明幾步路就能走到她家,也始終沒有邁開步子。
耳邊始終迴響的都是那句自己白白辜負了她三年。
起初,君司晏以為,季棠嫁給自己,也是情勢所逼,並不是心甘情願。
畢竟她那時候剛回季家,只有季家老爺子一個人對她關愛有加,如果她悖逆了老爺子的意思,可能就真的無立足之地了。
所以君司晏一直覺得,她是不得不答應老爺子的說法,嫁給自己。
不然,明明一個活色生香的人,為什麼在嫁給自己的那三年裡,沉悶得像個木頭人似的?
那麼離婚對他們兩個人來說,都是一種解脫。
可那句「辜負了她三年」讓君司晏意識到,或許他錯了。
「叔叔?」浩浩揉著眼睛坐起來,看到他叔坐在窗邊,迷迷糊糊地喊了一句。
君司晏把衣服丟給他,「嗯,穿衣服,下樓吃飯,準備上學。」
浩浩一邊穿衣服一邊問:「叔,你是在我嬸嬸嗎?」
「不是。」
「我聽媽咪說,叔你以前對嬸嬸一點也不好。」浩浩有些氣憤地瞪著君司晏:「叔,你為什麼欺負嬸嬸?」
「我沒有。」
「那嬸嬸為什麼不要你了?」
「……」
怎麼就是她不要自己了!
明明是自己,是,是自己提的離婚……
浩浩一臉老成地拍拍君司晏的肩:「叔叔,老師說,做錯了事情就要勇敢地承認錯誤,然後道歉說對不起,叔,你已經是個大人了。」
君司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