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你是不是想跟我道歉?
起初,君司晏以為,季棠嫁給自己,也是情勢所逼,並不是心甘情願。
畢竟她那時候剛回季家,只有季家老爺子一個人對她關愛有加,如果她悖逆了老爺子的意思,可能就真的無立足之地了。
所以君司晏一直覺得,她是不得不答應老爺子的說法,嫁給自己。
不然,明明一個活色生香的人,為什麼在嫁給自己的那三年裡,沉悶得像個木頭人似的?
那麼離婚對他們兩個人來說,都是一種解脫。
可那句「辜負了她三年」讓君司晏意識到,或許他錯了。
「叔叔?」浩浩揉著眼睛坐起來,看到他叔坐在窗邊,迷迷糊糊地喊了一句。
君司晏把衣服丟給他,「嗯,穿衣服,下樓吃飯,準備上學。」
浩浩一邊穿衣服一邊問:「叔,你是在看我嬸嬸嗎?」
「不是。」
「我聽媽咪說,叔你以前對嬸嬸一點也不好。」浩浩有些氣憤地瞪著君司晏:「叔,你為什麼欺負嬸嬸?」
「我沒有。」
「那嬸嬸為什麼不要你了?」
「……」
怎麼就是她不要自己了!
明明是自己,是,是自己提的離婚……
浩浩一臉老成地拍拍君司晏的肩:「叔叔,老師說,做錯了事情就要勇敢地承認錯誤,然後道歉說對不起,叔,你已經是個大人了。」
君司晏:「……」
司機接了浩浩去學校,君司晏也準備去公司。
鍾雅晴叫住他:「以後沒什麼事,你就不用過來了,醫生的葯很有用,現在即便是下雨天,我也能控制情緒。」
君司晏轉身看著她,沒有說話。
鍾雅晴拉了拉蓋在腿上的毛毯,毫不客氣地說道:「我不想浩浩常年和一個殺人兇手待在一起。」
君司晏的眼神一下子便陰鬱起來。
鍾雅晴卻絲毫不懼:「怎麼,我說錯了嗎?你當年在國外待得好好的,卻突然回國,回來沒幾天,知清就出事了,你敢說這一切和你沒關係?你要真這麼清白,爸爸媽媽為什麼連看都不想看見你?」
「鍾雅晴!」君司晏寒聲。
鍾雅晴被他眼底的駭人冷色嚇住,到底是沒再說什麼了。
君司晏大步離開,結果剛出鍾雅晴家,就看到時雨生從車裡下來,手裡還拿著幾枝雛菊。
「你怎麼在這裡?」君司晏張口就問。
時雨生倒是大方磊落,「早,我是來找季棠的,不過,君先生你也住這邊嗎?」
君司晏臉不紅心不跳地說:「對,我住這兒。」
時雨生有些意外,他們兩個……住這麼近嗎?
君司晏抬頭看了一眼季棠家的方向,季棠恰好走出來。
她頭上綁了鵝黃色的髮帶,與時雨生手中的雛菊顏色相映,帶著笑意向他走去:「你怎麼來這麼早?」
「我一向起得很早。」時雨生將手裡的雛菊遞給她,「路上遇到個賣花的小姑娘,順手買的。」
季棠接過來聞了聞,「有心了,多謝。」
「客氣。」時雨生說著打開後備箱,「喏,你要的。」
季棠有些訝異:「你還真送過來了啊?」
「我說話算話的。」時雨生扶了下眼鏡,「不過你真的不請我進去喝杯茶嗎?」
「哦對不起對不起,請進。」季棠連忙笑著招呼時雨生進去坐。
君司晏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堵在季棠家門前。
季棠:「……」
君司晏也不給她推自己出門的機會,冷著臉,大步一跨就走了進去。
時雨生正半蹲在地上逗貓兒玩,看到君司晏時怔了一下:「君先生?」
季棠屬實不知道君司晏在犯什麼病,但也懶得當著時雨生的面跟他計較了,問了句:「茶還是咖啡?」
「咖啡。」君司晏的滿腔怒意,在季棠問他這句話的時候,一瞬間好像就消散了。
只有時雨生低頭笑了笑,君司晏不該喝茶也不該喝咖啡,他該喝醋才是。
趁著季棠去泡茶和咖啡的時機,時雨生將給季棠帶的畫打開來放在桌上。
是那幅季棠很喜歡的《紅房子》。
君司晏眉頭輕蹙,當時他想買這幅畫,時雨生還說這是非賣品,現在倒是可以白白拿過來給季棠了?
「君先生?」時雨生看君司安的眼神不太對,挪了挪步子,擋在畫前。
他那眼神,好像要把這畫兒撕了一樣。
「畫不錯。」君司晏坐在沙發上,臉色冷漠語氣刻薄,「不過你就這麼一幅拿得出手的作品嗎?反覆亮出來顯擺?」
時雨生笑得平和,語調從容:「拙作倒是有不少,只不過季棠點名要看這幅畫,我當然只好拿這幅過來了。」
昨天晚上他和季棠聊得投緣,說起了《紅房子》這幅畫,季棠說希望有機會再看一次,時雨生說畫就在家裡,他今天拿過來就行了。
然後他就真的來了。
然後就和君司晏撞上了。
「喝茶。」季棠遞了茶給時雨生,又一言不發地給了君司晏一杯美式。
她自己喝的是拿鐵,邊喝邊看畫,靜靜看著也沒說什麼話。
時雨生喝了口茶,看著君司晏自然而然地喝著冰美式。
季棠並沒有問君司晏要喝什麼口味的咖啡。
也許季棠和君司晏他們都沒有發現,有些習慣和記憶是刻在骨子裡的吧。
「季棠,過兩天有空嗎?」時雨生忽然問道。
君司晏面色不動,神色如常,看上去一點也不在意的樣子,心裡頭的弦卻一下子繃緊,暗暗豎起了兩隻耳朵。
「怎麼了?」季棠問。
「過兩天有個舞會,我缺個女伴。」時雨生認真地看著季棠。
季棠偏頭想了想,說:「我不是很喜歡跳舞,也不喜歡舞會,時雨生你這種青年才俊,應該不怕找不到女伴吧?」
「找肯定是能找得到,只不過……」
時雨生話還沒說完,君司晏打斷他:「沒聽她說不喜歡嗎,時大公子向來溫潤謙和,應該不會強人所難吧?」
「這是當然。」時雨生啜了口茶,垂下眼神。
季棠瞥了君司晏一眼,沒有說話。
時雨生坐了片刻就走了,畫留在了季棠這裡,說是等季棠用不著了再過來取。
等時雨生的車子一開走,君司晏就冷笑:「不就是留個機會下次再來找你嗎?說得倒是挺大方的樣子。」
季棠無語:「你在陰陽怪氣些什麼?畫是我問他要的。」
君司晏緊了緊手裡的咖啡杯:「你要是喜歡這種東西,我那裡大把!」
季棠望天,「你到底想幹什麼?」
君司晏扯了下領帶,表情有些不自然。
但嘴仍舊硬得像塊鐵:「你要這畫幹什麼?」
季棠頭疼:「我最近喜歡這類風格的作品,想多看看,多學習。」
「我那裡有很多。」
「嗯?」
「這類描繪痛苦的作品,t才是大師,我有很多t的作品,你要是想看,我帶你去。」
季棠定定地看著君司晏,然後問——
「你是不是想跟我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