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理智的妥協與瘋狂的誕生
「夠了,遠坂時臣——你這個傢伙,還要自顧自到什麼時候?」
一聲帶著顫抖和嘶啞的、甚至已經聽不出年齡的聲音從大門傳來。厚重的傳統木門發出沉重的轟鳴,像是來人的心情,沉重又不知從何說起。
「間桐雁夜……」
遠坂時臣的聲音倏爾冷淡了下了,毫無波瀾地嘲諷遲到的傢伙:「間桐家,真的不像樣子了呢……尤其是你,雁夜,喜歡做小丑躲得遠遠的,就永遠不要回來,現在才來這裡——你真是毫無責任心呢。」
「你懂什麼,時辰!」
間桐雁夜的面龐因為憤怒的言語顯得更加扭曲,衰老由充滿皺紋的一半面龐,隱約可見蟲豸的蠕動。
嘖,遠坂時臣不想看這個毫無優雅風度的男人——透過使魔的目光也沒有必要。
「像你這種逃避責任與榮譽的傢伙,既然打算遠遠的逃開,就永遠不要回來——還是說,一聽說櫻要繼承間桐家,就按耐不住自己的身體了呢?」
間桐雁夜更加憤怒了,他萬萬沒有想到,身為櫻的父親,這個男人居然能如此無情——不僅對櫻的現狀視若無睹,還對自己出言諷刺。
「你完全不知道,櫻在老蟲子那裡遭受了什麼嗎——一個小女孩,被扔進蟲窟,失去了自己最重要的東西,日復一日地遭受折磨。」
「倘若這就是你遠坂時臣的責任與榮譽,那麼我無話可說。」
間桐雁夜就差沒指著遠坂時臣的鼻子開罵了,要不是遠坂時臣本人不在,他甚至可以直接給他一耳光——這個男人,這個被葵所愛的男人,怎麼會如此無情?
「你說什麼?折磨——間桐家的魔術到底是什麼!櫻她……」
時辰彷彿是剛剛明白什麼,但間桐雁夜已經不想再理會這個自私的男人——如果不是因為遠坂時臣對家人毫不負責的一番話,他根本不會在大庭廣眾之下同時辰爭吵。
在同聖堂教會的監督者頷首示意后,間桐夜雁沒有再理會任何一個人,自顧自地挑了個陰暗的角落潛伏下來。
說到底,他間桐雁夜只是老蟲子一個參加聖杯戰爭的掛件——聖杯戰爭的所謂根源啊,黑泥啊,他統統都不關心,他只關心一個人,原名遠坂櫻,現名為間桐櫻的、可憐的女孩。
「抱歉,我可能……還需要一些時間……」
突發的爭吵讓遠坂時臣變得冷靜自持——凜還小,遠坂家不能輕易失去家主,凜也不能輕易失去父親。
更何況,間桐雁夜所說的……那些關於櫻的事……如果屬實,就將一些事提上日程了。
鍾離並不意外遠坂時臣的猶豫,就算是魔術師,也終究有情感存在,更何況遠坂時臣其人,也沒有到為追求長生泯滅人性的地步,他有所顧慮,那是再也正常不過的了。
眼見無人在提出異議,鍾離環顧四周,對在場所有滿懷心愿之人說道:
「被污染的大聖杯實現不了願望——就算能夠實現,也是會以慘烈而充滿悲劇的形式實現……比如贏家許願成為世界上最有錢的人,聖杯實現願望的方式,就是讓所有比他富有的人消失……」
「這樣的聖杯戰爭,必須被阻止——」
「那麼,聖杯戰爭的監督者」鍾離回過頭,詢問者彷彿如重釋負的代行者,「聖杯戰爭,是否能暫停,並由專業人士,進行調查呢?」」
言峰璃正沉重地點點頭——與聖堂教會而言,聖杯本就是擾亂秩序的累贅,之所以讓言峰綺禮與遠坂時臣結盟,只不過是想找一個稍微可靠、並且不會亂許願的人作為贏家。
對於言峰璃正而言,終止聖杯戰爭,百利而無一害。
「請等一等,這位Lancer。」衛宮切嗣下定決心,在聖堂教會宣布終止聖杯戰爭的那一刻
,他,緊緊握住了身旁妻子的掌心,「就算終止聖杯戰爭,從者回到英靈座也仍要通過大聖杯——那麼,與大聖杯相連的小聖杯還會受到影響……」
「不,這個不會有影響。」鍾離打消了衛宮切嗣的擔憂,托『契約』的福,我能夠修改從者通往英靈座的峽口——也就是說,英靈們等待七天,或者是切開魔力供應后,就會通過靈脈回到英靈座,自然也不會對小聖杯有任何影響。
異世的神明在此宣布:「也就是說,愛麗絲菲爾小姐,你自由了。」
……
「所以說,聖杯戰爭,就這麼完了?」
韋伯仍是一臉的不可置信——開玩笑,他還沒有向肯尼斯導師和時鐘塔的同學們證明自己,就這麼走了,那他還有什麼臉繼續待下去?
「……真可惜,還沒能好好見識遠東的魔術才能……」肯尼斯嘆了口氣,順便強迫自己不要盯著韋伯——等回到時鐘塔,再好好收拾他。
至於魔術師,儘管不想承認,如果真要給聖杯戰爭的Master列個排行榜,肯尼斯會毫不猶豫地將這位大名鼎鼎的魔術師殺.手列居榜首,哪怕在入贅愛因茲菲爾家后已經銷聲匿跡了很長一段時間,肯尼斯依舊不想去賭衛宮切嗣手法退步的可能。
「吶……Saber,正好我們之前還有好多地方沒有去,我們還可以晚上好好地在愛因茲菲爾家的城堡里休息——就算聖杯戰爭沒有終止,那裡也算得上是非常安全的地方……」
「對了,Lancer……您是神明,對嗎?」一個意想不到的人走向鍾離,問了一個不怎麼重要的問題。
「以普遍理性而論,我只是前神明。」
鍾離的聲音溫文而爾雅,他從不以神明的身份為傲,反倒是神明身份因為他而更有底氣——年逾六千歲的古老神明、魔神戰爭的七位勝利者之一,神明對他來說不過錦上添花,失去神明的身份,也不過是另有他意。
原以為如此回答便能回絕年輕人對神的執著,但言峰綺禮也不在乎,坦言道:「如您所見……我是一名神職者……但,我卻從不會因為祈禱和受戒而虔誠,我甚至覺得,我是麻木的……只有刺激痛苦,才能讓我品嘗片刻的情感。」
「尊敬的神明,您能為一位信徒,指點迷津嗎?」
好脾氣的神明端詳著眼前人色雙眼,忽而嘆了口氣,說道:「神明不過寄託人類情感的須臾,倘若無情可托,不如遊山玩水,暢遊結交,唯有將生命添花增枝,才能提煉出情感」
「人類的情感是複雜的,對於你的問題,我也仍在探尋中——千年的風化磨平了岩石的稜角,現在的我,對大多事情得以泰然處之,卻失了曾經熾熱澎湃的情感……」
言峰綺禮聞言,眉眼低垂,他感覺得到,這位泰山崩於前也面不改色的神明,是不會有自己那般低劣醜惡的情感吧……
見狀,鍾離也不再多言,將上的扳輕輕撫扣后,便悄然離去。
「真是順利過了頭……」
愛麗絲菲爾感嘆道,今天真是充滿驚喜的一天,尤其在她得知不必被完全傳化為英靈通往英靈座的小聖杯后,心情更是難得的開朗。
「真是出乎意料……的高超駕駛…….」
騎士王死死抓住敞篷車的靠墊,迎面的凜風她的聲音吹得斷斷續續,表情也莫名的有些僵硬。
「對吧?我刻意進行了訓練的~」
話雖如此,風中凌亂的Saber能感覺到,愛麗生疏的掛檔和后坐力極強的油門踩法,離熟練司機恐怕還有一大段距離。
「切嗣帶回來的所有玩具中,我最喜歡這個了!」
「稍等下愛麗,你剛剛一直在右側行駛吧!」
潔白的人造人按耐不住腹黑的一
面,她毫不在意地隨便附和道:「啊,是啊。」
不等說完,一個果斷的打死方向盤,漂亮的急轉彎!如果不是在高速公路上,就更帥氣了……
「這附近的愛因茲貝爾城堡,還沒到么?」
「好像只有一個小時的車程。」
一邊回答,愛麗絲菲爾一邊踩死了油門:「如果快要到了,就馬上可以看見了!」
怎樣都好,Saber在心中默默祈禱,快點結束這危險的旅程吧。
深夜的公路上沒有會車已是萬幸,但高速行駛下的轉彎,都不由得讓她緊繃著神經,沒有抱起愛麗跳出窗外,已經是她極大克制的結果了。
還在認真思考被從者襲擊和繼續坐著愛麗絲菲爾駕駛的車那個更危險的Saber,就在那一瞬間,感受到突如其來的殺氣。
「愛麗,停車!」
忽然被叫停的愛麗絲菲爾還沒反應過來,Saber也顧不上再多解釋,直接向駕駛位探過身子,一手把握住方向盤,一腳踩死了剎車。
「Saber,那是——」
依靠遠處的路燈散發的微弱光線,愛麗絲菲爾指著路中央籠罩著寬大袍子的黑影,低聲呼喚旁邊的騎士王。
許是感應到Saber的視線,那怪異的男子微微俯身,狂熱而滿懷敬意地覲見——
「恭候多時了,聖女殿下。」
唯一沒有前往教會的一組——Caster,終於現身於大庭廣眾之下。
在見到Caster的一瞬間,Saber就有種被黏糊糊纏上的噁心感覺,考慮到眼前從者可能認錯了人,加上現在聖杯戰爭已經終止,耐心地向眼前的從者解釋——
「我乃阿爾托莉雅,不列顛之王,尤瑟王之子。」Saber強迫自己維持一點耐心,在確保愛麗絲菲爾安全的情況下,沒有必要再起無謂的衝突。
「我是您最忠誠的僕人一ー吉爾.德.雷啊!我是如此期待您的神跡再度顯現……我的聖女貞德啊…」
瘋癲的Caster還想繼續說下去,但並不打算將時間耗費在溝通不了的從者,在聯繫到衛宮切嗣、確保魔力迴路正常后,她幾乎是毫不猶豫,打斷了Caster的胡言亂語——
「不要自顧自地說話了,Caster。聖杯戰爭已經終止,不要再挑起無端的爭鬥。」
「聖女大人……您果然還是被詛咒著么……您放心,我會努力地讓您回來的……」
說罷,Caster拉開同Saber的距離,打算隱入p黑暗遁走——
一聲破空的尖嘯,一柄狀似□□的黑影襲向正欲遠遁的Caster,不得已,Caster打斷了離去的蓄力,被迫後撤。
"可惡,是誰!是誰膽敢打擾聖女與在下的會面!」
認定阿爾托莉雅即為聖女貞德的Caster,正死死盯住岩槍投擲的方向,用浮誇的語氣和怪異的音調發泄不滿。
「這只是你的一廂情願,Caster。更何況,聖杯戰爭已經結束了——與其想著打擾別人,不如做些更有意義的事。」
隨著遠處一聲平穩而不失力度的聲音響起,一道槍雨分割開戰場,夾帶這硝煙,貫穿於Caster與Saber之間。
岩石、長.槍……
幹完正事剛剛下班的神明,顯現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