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番外 長大篇
最近應橙老師眉頭微皺,好像有些煩惱。
宋一問她,「怎麼了?」
應橙苦惱地說:「之前天氣不好,不方便進行戶外教學。然後我的課就被數學老師借走了,他說等天氣好了再還我。」
然而,江湖傳言:數學老師借課,有借無還。
現在天氣好了,應橙當然想把課要回來,但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剛說兩句,就被老狐狸給轉移話題、搪塞過去了。
數學老師借課有技巧,像宋一這種麻煩人物的課是不會開口的,八成借不到。像應橙這種新老師臉皮薄、好說話,借走那麼一兩節不影響期末課時進度,他就會果斷出手。
上個學期,他就已經做過這樣的事情了,並且到最後也沒還。
應橙握緊拳頭,「我得捍衛我這門課的威嚴!」結果沒過一會兒就頹然,「可是人家是老教師,我還是得尊敬點。」
宋一若有所思,突然,她說:「我幫你吧。」
「啊?可是……」
宋一已經查起了課表,看數學老師的排課情況,「沒什麼可是的,這件事你就不用管啦。」
應橙感動得眼淚汪汪,宋一真的太好了,為了她頂在前面,以一己之力扛起了這一切……
她把林則留在她這兒的陣法改了改,然後給數學老師送了過去,表示有陣法上的難題想要請教請教。
不少數學老師在陣法、禁制頗有鑽研,甚至本身就兼任陣法課程的老師。數學是不是所有學科的基石不好說,但確實是現代陣法學的基石。
宋一拿了個挺有趣的陣法案例過來,數學老師不得研究研究?
他將一個個答案解出來,最後發現謎底是一句話:我幫應橙老師要回之前拖欠的課時,下節課您不用去了~
一看時間,竟然早就上課了。這陣法中竟然還暗藏時間奧秘,讓他錯估了時間。
數學老師哭笑不得,這下好了,這課不還也得還了。
從數學老師的辦公室出來后,宋一和應橙都往教室那邊走去。
「那謝謝你了。」應橙反覆地念叨著感謝的話,直到到了教室門口。
她感覺還挺不好意思的,宋一就跟護花使者一樣送她到了教室門口。
只是在她要進教室前,宋一攔住了她,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應橙老師,你進教室幹啥?」
這下困惑的成了應橙,「呃……這課不是從數學老師那兒要回來了嗎?」
她當然是來上課的。
但宋一卻說:「這是我憑本事要過來的課,所以是我的呀。」
應橙:?
因為遇到過這種事情,還沒反應過來,她的表情有點兒迷茫。
宋一衝她笑了笑,「之前你已經做好課拿不回來的準備了吧?」
應橙點點頭。
「所以說,你沒有損失。數學老師只是把多出來的課還了出去,他也沒損失。我白撿一節課,這叫做多贏。非常完美的結局,對吧?」
應橙下意識地想點頭,還好及時剎車:我數學不好,你別忽悠我。
應橙忍不住問宋一,「我看你的課時安排也不緊張啊?」
宋一苦大仇深地說:「我也想上戶外課,可老袁不讓我排那樣的課程。」
用他的話說就是「你一個教思想品德的,上什麼戶外課」!宋一準備的理由也很多,但她那些歪理乾脆就沒進老袁的耳朵。
正好有一節多出來的課,宋一就可以安排成自己想要的樣子了。
她拍了拍應橙的肩膀,「所以說,你不用跟我那麼客氣。這是我該謝謝你。好了,你回去吧。」
看著宋一進了教室,應橙暈乎乎地想起了她之前的話:原來宋一說的,『這件事你不用管了』是這個意思?
不只是不用管她是怎麼從數學老師那兒弄回課程,更不用管後面的上課。一條龍服務,宋一真的太貼心了……個鬼!
應橙好想將之前流的感動熱淚收回來。
好脾氣的應橙倒也沒有生氣,有一點宋一說得沒錯,這節課要是沒被她撈走,多半也是屬於數學老師的。
應橙就是有點哭笑不得:她怎麼感覺,宋一跟她想象中有點、哦不、是有很多不一樣呢?
教室里的崽崽們則瞪大了眼睛,看著這位不速之客:完蛋了,大魔王連數學老師的課都敢搶,她的功力只怕又精進了!攻略難度再次上升!
感慨完,班裡又爆發出了歡呼聲:大魔王就大魔王吧,思想品德課比不上自然課,那也比數學課有意思一點。
而當宋一宣布今天是戶外課時,歡呼聲就更響亮了。
這些崽崽現實得不行:什麼小應老師?我們眼裡只有大魔王老師。
老袁看著宋一領著一群小孩大搖大擺地往操場方向去了,腦殼又感受到了熟悉的疼痛。他已經應橙那兒聽說事情的經過了。
有相熟的老師路過,順著老袁的視線一看,不由奇怪道:「宋一開始教別的課程啦?還挺像模像樣的。」
「不,她教的還是思想品德。」老袁苦大仇深地說。
「啊這……」圍觀老師不知道該說啥了,安慰地拍了拍他。
老袁強行為自己挽尊,就用上了宋一的那套說辭,「咳,課外活動可以加強學生們之間的聯繫,加深他們對自然與社會的理解。所以偶爾穿插一節課外活動課,很正常,對吧?」
在沒辦法的情況下,宋一找的那些理由說服不了他,但可以給他提供心理安慰。
圍觀老師:雖然不是很懂,但聽起來很厲害的樣子。你是資深老師你說了算。
宋一給崽崽們上了一節「防身課」:遇到壞人應該如何保全自己、如何預估對方實力並完成有效攻擊。
學會與壞人鬥智斗勇本來也是思想品德中的一課,宋一覺得自己這節戶外課上得沒毛病。
優秀的教師,就得像她這樣,課本上的內容要教,課本上沒有的內容也要教。
某個人逆著光,覺得自己的身影一定高大而偉岸。
而與她的精神奕奕形成鮮明對比的,大概就是那些蔫噠噠的小孩了。
一開始聽說是戶外課,小孩們別提有多嘚瑟了。
他們想象中的戶外課應該是小應老師帶的那種自由、散漫的課程。
可大魔王帶的戶外課,顯然跟這兩個詞沒有半毛錢關係。如果不是把對手想象成大魔王,估計他們早就放棄了。
一切都是為了打敗她!
幸好宋一拉的仇恨值夠高,不然哪來這麼多動力?
當然啦,在宋一看來,仇恨值不夠也不要緊,她可以現場拉,這個她是專業的。
臨近下課,宋一就看到有人站在操場邊緣向她招手。她頓時一愣:林則?他怎麼到這兒來了?
本來還蔫不拉幾的小孩們見狀,馬上生龍活虎了起來,「老師,有人喊你呢,不要讓人久等啦。」
「就是就是,我們在這兒,會很自覺地練習的。」
宋一呵呵一聲,這種鬼話她當然是一個字都不信。
掐算著下課的時間點,她才喊了下課,慢條斯理地走向林則,「今天不用值班?」
「嗯。所以過來看看老師,順便來看看你。」林則順手將一瓶飲料遞給宋一,「你以前最愛喝這個口味,我沒記錯吧?」
這傢伙最喜歡甜味。雖然她總是一本正經地說「我輩修士,什麼苦吃不得?什麼味道嘗不得?不能偏食」,大部分時候她也確實不挑食,啥都吃,但實際上甜味的她吃得最多。
「這個該不會又是贈品吧?」宋一調侃了一句。
林則被嗆了一下,突然有點兒不知所措:所以說,人還是不能太造孽啦,都是會有報應的。
「我……」
「哈哈,我跟你開玩笑的,你這麼緊張幹嗎?贈品又沒關係,我喜歡喝就行。」
宋一嘿嘿一笑,給林則比了個大拇指,噸噸噸地喝了起來。
然後她又說:「對了,你那個陣法還有嗎?挺有意思的,再給我兩個。」
林則對數字比較敏感,主修方向選了陣法一道。宋一送去「難倒」數學老師的陣法,就是她自林則的陣法基礎上改的,普通的陣法都不能勾起老師的興趣。
沒想到聽到這話,林則卻爆發出了一陣劇烈的咳嗽。可能是因為咳得太過激動,他的臉一直紅到耳根。
宋一疑惑地看他,「我去給你倒杯水?」
林則直擺手,緩了緩之後才說:「那個陣法,你用了?你、你是怎麼想的?」
事情是這樣的:新年慶典之時,宋一用兩句話讓某人體驗到了啥叫做過山車般的心情。他想要慢慢踏出朋友的界限,某人醞釀了這麼久,一時之間竟也生出了幾分膽氣,將表白的話留在了送給宋一的陣法里。
他特意用了好幾個時間陣法,刻畫出的全都是宋一的模樣。他想告訴宋一的就是:過去,現在,未來,你在,我也在。
毫無疑問,他這麼含蓄的手法,被李雯雯給嘲笑了,「你就是沒膽子,等宋一用上你的陣法,那都八百年之後的事情了吧。」
好吧,李雯雯說得對。
但他沒想到,其中的奧秘這麼快就被發現了。這難道就是命運的安排嗎?
林則心如擂鼓。
這時,他聽到宋一說:「用了。我把你那個陣盤拆下來改裝了一下……」
她把設計請數學老師入瓮,成功白撿一節課如此這般地跟林則一說。
「如果你問我怎麼想的話,那就是你的陣法造詣確實今非昔比,要不是借用你的時間陣法,想忽悠那位可不容易。」宋一大大咧咧地拍肩。
「哦。」林則應得面無表情。心如擂鼓?不好意思,鼓聲現在全都停了。
怎麼說呢,對於這個結果,他好像一點兒都不意外,反倒有了鬆了一口氣的感覺。果然,對宋一,那些迂迴的方法不太適用,還是直球最簡單。
林則就說:「回頭我再做兩個給你送過來。」
不過這回他可不會傻乎乎地把表白寫在裡面了,搞不好哪天宋一陣盤沒拆就拿給別人,那才尷尬。
兩人在操場邊上,邊走邊聊,聊小學時候的趣事,「你的畫技進步超快,到畢業的時候,還畫了一幅雲小圖,結果好多老師學生分不清現實和畫,直接走錯了。」
當時宋一說:她不能帶走雲小,但她可以創造一個帶的走的雲小。
她在這裡呆了這麼多年,雲小的一草一木她都無比熟悉,被她一一復刻在了畫筆下。她的畫技已經不像剛開始那樣蹩腳,再加上有強大的神識作為支撐,讓人很難分辨是畫中雲小還是真實雲小。
那幾天的上課情況可以說是相當混亂,好像上了,又好像沒上。直到宋一把畫收起來,一切才恢復正常。
宋一驕傲叉腰,「不要懷疑我的藝術造詣。」
「是么?讓我看看,這個《我和我的朋友》是誰畫的。」林則從儲物袋裡掏出了一張畫紙。
宋一瞳孔地震,失聲道:「你怎麼還留著這種東西!」
她的黑歷史!
她的處女作!
這種東西早就該在很久以前就被銷毀了才對。
林則彎了彎嘴角,「你的東西,我都有妥善保存。」
你覺得這是浪漫的告白?
不不不,宋一自動翻譯了一下他的話:我會一直留著你的黑歷史威脅你的。
唉,宋一覺得自己那時候還是太年輕,當初就該送給雯雯,以雯雯收納東西的能力,沒過多久這畫就跟她那亂七八糟的東西一起消失在了迷之黑洞里,誰都找不著了。
「你把這個還我,回頭我給你畫一個超帥氣的畫像,分分鐘迷倒外面的妹子的那種。」
宋一一邊跟他討價還價,一邊偷瞄林則的手,準備直接趁他不注意就搶回來。哼哼,她的黑歷史是那麼好保留的嗎?
然而她一動手,林則就直接把畫塞回了儲物袋裡:宋一的套路,他熟悉得很。
他們好像已經有很長時間沒見了,但又好像一切如昨。他朝宋一攤了攤手,眼裡笑意暗藏,「抱歉,沒了。」
宋一鼓了鼓一邊臉頰:你最好別被我找到機會。
「這學校變化還蠻大的。還記得咱們以前被老師們攆得四處亂竄的時候,想想真懷念啊。」
宋一板著個臉,「這個就不需要太懷念了。」
畢竟不需要懷念,她現在仍然能體驗被老袁攆著跑的感覺。
林則瞅了她一眼,就猜到了她的未盡之意,笑道:「你別老氣老袁了,他也不容易。」
「什麼叫做我老氣他?我是他的得意門生,是他的驕傲好不好?」宋一一臉深沉,「請不要拿老眼光看我。現在的我,為人師表,同事喜歡,同學敬愛。」
林則能說啥呢?他只能一邊憋笑一邊說「對對對」了,至於真實情況嘛……你覺得一般老師能「白撿」一節課嗎?他只能看破不說破了。
正說著,他們迎面就看到了氣勢洶洶的老袁從操場經過,嚇得宋一把林則往邊上拉,以防與他照面:她先斬後奏「白撿」這麼一節戶外課,搞不好老袁又要拿棍子攆著她跑。
跑一跑倒無所謂,但這兒是操場,看到的人多了,還是會影響她的形象的。再說了,她前腳才跟林則把牛吹出去,後腳就被戳穿了,那不是有點尷尬?
還是先避一避風頭吧。
林則任由宋一把他拉到了一棵棵茂盛的靈植下面。
兩人忘了,他們當年可沒少禍禍這些靈植。他們忘了沒關係,靈植沒那麼容易忘,這熟悉的氣息又回學校了?
樹枝、藤蔓開始揮動,發出簌簌聲響,呱唧一下,靈果砸在了兩人的腦門上,枯枝落葉都落在了他們身上。
唉,靈植對他們的情感也是很複雜的啦。
要說不待見吧,他們好歹是雲小優秀畢業生呢。要說待見吧,對不起,熊孩子給他們的印象太深了。
如果它們能說話,大概就是:帶上果子趕緊滾滾滾。
宋一咬了一口,臉頓時皺了起來,「這靈植是不是把最酸的丟給我了。不要以為我現在就不會對他們下手哦。」
林則笑了起來,湊近了她,幫她把身上的枯枝爛葉給摘下來。
然後,他又發現自己現在跟宋一的距離過近,一低頭就能碰到她白皙的面頰。他好像還能聞到她身上的清冽香味,面色又開始發紅,幫宋一摘枯枝的手就開始抖了。
宋一催促道:「好了嗎?你使個清潔決不就好了。」
林則若無其事地將她發梢上面的最後一根枯枝也挑了下來,說:「剛才有一小條枝條跟你的頭髮纏一起了。」
「哦……」宋一意味深長地感嘆了一聲,她盯著林則,上上下下地將他打量了一番,「你不對勁。」
她眯著眼睛道:「你是不是有什麼話想跟我說?那就說吧。」
果然,是被她察覺到了么?
既然這樣,那就只能說了。
林則感覺自己的掌心開始冒汗了。他的喉嚨發緊。
眼前的這個場景,他已經提前設想過很久,但真到要開口了,向來以好口才出名的他才發現自己如此笨拙。
「我……」
宋一瞥了他一眼,奇怪道:「不就是要找我幫忙嗎?這麼吞吞吐吐的,不是你的風格啊。」
「等等,你覺得我要找你幫忙?」
宋一歪了歪腦袋,「不是嗎?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林則一拍額頭,「算了,你就當是這樣吧。」
宋一拿手肘搗了搗他,「被我發現了也不必如此沮喪。畢竟想要瞞過我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兒。」
林則:……
怎麼說呢,我就是喜歡你這麼自信的樣子。
就在這時,不遠處冒出了一排崽崽的腦袋,他們假模假樣地遮著眼睛,手指縫露得卻要比眼睛還大。
很顯然,這些小朋友下了課沒回教室,反而看熱鬧來了。
「大魔王老師,這是你道侶嗎?」
「長得還挺帥的。」
「帥哥哥,可不可以讓大魔王對我們好一點?」
宋一:……
「作業是不是太少了?小小年紀,知道什麼叫道侶嘛!就在這裡瞎起鬨。快上課了,趕緊回教室去。」宋一想把這些崽崽丟回教室去。
說到這個,他們可就不困了,「老師,別當我們是三歲小朋友啦,我們怎麼可能不懂?」
「有對象就大大方方地亮出來,我們給你把把關。」
這些崽崽們露出那種「不用不好意思,我都懂」的表情,配合上嘿嘿的怪笑聲,讓宋一有點頭禿。她大概能體會到一點以前那些被他們起鬨的老師的感受了。
為了快點將這些崽崽送走,宋一隻好說:「這是朋友,好朋友懂不懂?你們可別瞎起鬨啊。」
她點了最起勁的張曉曉的名,「張曉曉,我跟這位大哥哥的關係,就跟你和李翔的關係一樣,明白了吧?」
李翔是張曉曉的同桌,兩人就是死黨關係。
張曉曉瞅了瞅面前的兩人,又瞅了瞅好友李翔,眼珠子靈動地轉來轉去,不知道在打什麼餿主意。
然後,她直接把李翔拉了過來,在他臉上親了一下,「老師,我們純潔的友誼是可以親臉的,你親給我看看,我就相信。」
宋一懵了。
她回頭看了林則一眼,臉上爆紅。
誠然,在某些禮節體系中,親臉不算什麼,只是友誼的一種體現。但宋一在這方面是比較傳統的,就只有雯雯不管從小到大都會跟她貼臉。
鬼才要用這種方式見證友誼啊!
等等,我為啥要被一個小孩耍得團團轉?
張曉曉眨著布靈布靈的大眼睛問:「老師,你是不是玩不起?」
宋一默默握緊了寬劍:小孩精力過分充沛,多半是皮癢了,揍一頓就好。
她朝小孩招招手,「來來來,老師教教你,什麼叫做跟異性保持恰當的距離。每日一遍,可防早戀。」
張曉曉發出哇呀呀的怪叫跑遠了,還沒忘記回頭做個鬼臉,「我才不早戀,我這是社交禮儀,老師心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