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八章∶跨越邊境

一團團柔軟的雪被從屋檐一角滑下，隨著兩個靈巧的身影一同落地發出「簌簌」的聲響。

蘇天啟跟銀爍從屋檐上跳下，這裡是鎮子的最邊緣，他們耗費了好一陣子才把那群帝國士兵甩掉。

「幸好他們對這鎮子也不熟，繞來繞去雙方都迷糊了。」

銀爍感慨著往南邊跑，背後的巷道深處還有敵人的叫嚷聲，但估計一時半會追不上來了。

「接下來怎麼辦？」

蘇天啟跑的氣喘吁吁，他剛剛耗費的體力比銀爍可大多了，銀爍還有把不怎麼好使的雙管獵槍，蘇天啟可是赤手空拳。

「看看那帝國皇女想怎麼回首都，不管怎麼樣，咱們跟她的目標一致，只要她安全，咱們的任務就有指望。」

還有數十步的距離，銀爍和蘇天啟就看見秋山光與皇家近衛們等在了車站旁邊，銀星跟蘇天雪也躲在近衛們身後。

「殿下，他們來了。」

黑獵兵站在最前面，他雙臂上分別纏繞著一條細長的鐵鏈，正如他在濱海新市時最擅長用的那兩條愚者之鎖，無論遠近，只要進入他的攻擊範圍，黑獵兵都能讓敵人在鎖鏈的痛擊下倒地。

只是現在的黑獵兵可不是有意地想要使用鎖鏈，他手上這鐵鏈不知道是他剛剛從哪拆下來的，不僅沾滿了鏽蝕，還落滿了灰。

「隊長，我們的子彈不多，不能再繼續同敵人交手了。」

正如他手下的近衛所說，他們本就無法做到人手一把的槍械，現在子彈也不足了。

「那就避開他們。」

黑獵兵這樣說著，又將手臂上的鏽蝕鐵鏈纏緊了一些。

「避開敵人？我不覺得咱們現在的情況允許咱們悠閑的等車，他們馬上就要追過來了。」

蘇天啟看著在風中不斷搖晃的站牌，心想怎麼這群近衛還這麼不緊不慢的，但很快他感覺到有什麼大型動物正在快速靠近他們。

「等車當然不能等，咱們要換一種交通方式，我們在這裡可不止是光站著等你們。」

一名皇家近衛說著撥開了他身後的草叢，只見不遠處的麥田裡，那名偽裝成理髮師的聯絡人正牽著四五隻氂牛向這邊快步走來。

這些氂牛看上去比雪原的氂牛體型更大，四肢也更為粗壯，可能是因為地處比雪原更北的帝國，它們看上去毛茸茸的。

「氂牛？你要我們騎這玩意？」

蘇天啟在過去騎過馬、騎過駱駝，但牛還是第一次，他緩緩走到領頭的氂牛旁邊，用手碰了碰它。

「它不會咬人吧？」

蘇天啟看見氂牛把它巨大的頭顱伸了過來，但不過他的顧慮是多餘的，氂牛隻是在他身上蹭了蹭。

「大公爵肯定封鎖了沿途的任何交通線路，如果咱們坐大巴車一定會在下一個車站被攔下，所以我們走慢一點，繞道抵達北邊的車站。」

黑獵兵解釋道，這的確是個不錯的主意，現在敵人肯定發現他們逃離了赫蘭鎮，接下來等待眾人的必定是水泄不通的封鎖，不如反其道行之，減慢前進的步伐以此讓敵人無法等到他們。

風又從雪地上颳了起來，陰雲將月光遮蔽，趁著昏暗的夜色，一行人騎上氂牛消失在田野中。

而此時在距離赫蘭鎮百餘里的地方，一座燈火通明的繁華城鎮處於低洼的谷地中。

沒有感染者的威脅，即便是在夜晚，帝國境內的人類聚集地也依然繁榮昌盛，年輕的男女攜手走在街上，夜攤的吆喝叫賣聲不絕於耳，明亮的燈光從每家每戶的窗口照出，照亮了小巷裡的黑暗。

城鎮中央有一座高山，一座岩石堆砌的城堡與這座山的一半融為一體，當人站在城堡高處時可以俯瞰整座城鎮，這正是約里克公爵的所在位置。

在烏薩斯帝國，每位大公爵都有著自己的領地和私兵，只是受到沙皇的統一制約。

不過大公爵們要想搞點小動靜也容易，只要不傳出去，秋山真之是不會知道的。

比如現在的城堡里，一位負責稟報的帝國士兵正快步穿過鋪設地毯的長廊，徑直走向約里克公爵的卧室。

「咚咚咚——」

他敲了三下門，然後輕輕推開了雙開門的一側，身披紅色長袍的約里克就坐在他的沙發上，正在看帝國境內的報紙。

帝國的每一位將領都是靠著實打實的戰績升上去的，約里克公爵也不例外，他很清楚他究竟殺了多少人、憑藉多少年的征戰坐上了大公爵的位子。

「公爵大人，我們最後在赫蘭鎮發現了他們的痕迹，他們消失在附近的田野了。」

身著黑衣的帝國士兵半跪在地向約里克稟報道。

「知道了，你帶人封鎖任何能夠連接到首都的路線，邊境的火車站布置大量人手，別讓他們離開我的領地。」

「明白了，公爵大人。」

聽約里克說完，帝國士兵立刻起身離開了房間。

風雪吹過古銅的窗欞發出咔嚓咔嚓的脆響，房屋的門板似乎也在微微晃動，但約里克聽到最清晰的還是他背後的壁爐的響動。

約里克的房間非常寬敞，房間里除了松木的桌椅板凳以及書櫥架和放酒的壁櫥之外還有一隻巨大的黑曜石壁爐。

正是這隻壁爐里熊熊燃燒的火焰維持了房間里的溫暖，黑色的石板環繞著橘紅的火焰，將它燃燒產生的溫暖單方面地吹向約里克。

但約里克卻只感覺到一股刺骨的寒意從那個方向傳來，此時那隻壁爐正在無聲地緩緩向一旁滑開，壁爐後方露出的竟然是一處暗道。

微不可聞的腳步聲從暗道里傳來，約里克隱隱看見一個黑影自暗道中向自己靠近。

火光無法照亮隱藏在暗處的身影，但他身上的熒光塗料卻在黑暗中顯得格外醒目。

三處基因螺旋的圖案緊緊貼在一起，相互纏繞彼此形成了藍色的基因樹形狀，是海姆達爾。

「哈哈哈哈，你的人真是沒用，連一個女人都抓不住！」

身著黑衣的海姆達爾戰鬥使走出暗道站到了約里克身前，用帶有嘲笑的語氣對他說。

「喪家之犬還沒資格評價我，別忘了是誰在你落魄的時候允許你藏在我的卧室苟延殘喘。」

約里克低聲回懟道，他將手中的報紙往桌上一放，約里克的心情正不好，他所擔心的事情果然發生了，一旦秋山光回到首都，他將被告發襲擊皇女的罪名。

而籌劃了襲擊事件以及綁架秋山光這一計劃的正是站在他面前的海姆達爾戰鬥使。

這位海姆達爾戰鬥使是在半年前的某一天莫名其妙出現在約里克的領地上的，他在翻越帝國邊境時被約里克的守衛抓了個正著，發現他時已經身受重傷。

不用說，他必定是被雪原集團軍追殺了一路，不得已之下才冒險嘗試翻越邊境到達帝國境內。

因為烏薩斯帝國沒有屍潮威脅，所以對海姆達爾這一勢力也算不上格外重視，只是在同雪原簽訂的盟約中有很少的備註，帝國方發現的海姆達爾成員要轉交給雪原。

既然不算重視，約里克也就沒有把海姆達爾的戰鬥使交給秋山真之或移交給雪原，他留下了對方讓對方有機會兌現許諾的好處。

海姆達爾不愧是引發了世界末日的組織，戰鬥使留下所帶給約里克的好處也不少，這讓約里克這一次也聽取了戰鬥使的話，但他這次大意了。

「都是你的餿主意！要是我被告發！你也走不了！」

約里克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哼……這可不能怪我！你前幾次成功哪一次不是按我說的做？這次失敗那是因為有雪原的人插手！在雪原那幫傢伙出現前，秋山光可是插翅難飛！」

海姆達爾戰鬥使罵罵咧咧道，或許是因為半年前正是雪原的人將他追殺於此，他在看到赫蘭鎮影像里出現的蘇天啟和銀爍時才更覺得氣憤。

「萬一雪原的人將她護送回到首都，我們都得死！」

「她回不去。」

約里克聽見海姆達爾戰鬥使冷冷地說了一句。

「是的，她回不去，連同她的近衛和雪原人一起，都會葬身在這片雪域。」

戰鬥使聳了聳肩，他向著暗道伸出一隻手揮了揮，空蕩蕩的暗道里又傳來了步伐聲。

「聽說那個雪原主竊取了我們組織的技術，打造了一批全自律人形武器……那就讓他見識一下組織里跟它們同源的個體吧！」

隨著暗道里的人影走到戰鬥使身邊，約里克也看清了那個人形的樣貌，像人又不是人，有著人類的形狀和不屬於人類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