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一章 龍應該藏在雲里
兩個人擺脫了人群，遠去了世俗和成見，就在這下了課的校園小路上狂奔，也不知道往哪跑，也不知道跑到了哪。
顧沉此刻迷迷糊糊的，只顧著拉著褚魚找到一處僻靜的地方說那麼幾句悄悄話。
兩個人繞著小路，不知不覺又到了很少有人來的後山小竹林。雖然後山小竹林這塊兒是公認的情侶聚集地，但是這個年代，人們談個戀愛都比較羞赧，哪怕是來鑽小竹林也都是挑著晚上的時間。
這會兒才不過是傍晚，老大的一個白天，基本上看不見人。
顧沉剛這麼想，就看見了曲折的迴廊走道盡頭，一對兒男女激情互啃。
本來還有些不知所言的兩人心緒翻湧，還正在發愁應該說什麼話，這下被這一幕一個沉默打斷施法，都尷尬的默默無語。
褚魚狠狠地白了顧沉一眼，本想甩開顧沉，懲罰他不許牽自己的手。
不過後來仔細一想，這可是顧沉第一次牽女孩子的手，看他樂得那個傻樣，還是寬容他一次吧。
顧沉可不知道褚魚的內心戲如此豐富，津津有味的看了差不讀有一分鐘，忍不住感慨，可以啊，這個臉皮最起碼還是有點兒的，只是這個技術水平實在是不敢恭維。
哪怕是再成熟早慧，心思玲瓏的褚魚，到底也是個才剛剛十八歲的少女，擱這看實況轉播，不一會兒就紅了臉。
察覺到褚魚的樣子，顧沉也不好再看戲下去，再看下去估計老婆就要生氣跑了。
顧沉乾咳一聲，隨後接著說：「兄弟你這怎麼翻來覆去就這一套啊，都親在一起了怎麼還守口如瓶？拿出你吃奶的勁啊！」
特別單純的這對兒情侶沒弄懂什麼意思，但是一點都不妨礙他們知道，剛才的一切都被轉播出去了。
羞紅了臉的男生和女生掩面而逃，終於是給顧沉還有褚魚兩個人自由發揮的空間。
「顧沉，你是從哪學的這些東西？」
等人走了，褚魚一甩顧沉的手，緊接著盯著他的眼睛，容不得顧沉辯駁。
卧槽，這也能聽懂啊？
顧沉懵了，看褚魚這樣的反應，絕對不像是聽不懂的樣子。只是這麼穩的車都能查住，褚魚小小年紀就天賦如此不俗，佩服佩服。
「書讀百遍，其義自見。當然是從書中總結的知識啊！」
顧沉也不知道褚魚到底是真的懂還是假的懂，反正真的假的一律都按不懂處理，厚著臉皮把責任推給了書。
「呸！」
褚魚被顧沉的不要臉給氣到了，未經人事的少女倒也不是真的懂，只是會意了那麼點後半句話，才覺得顧沉這整句話都有問題的。
這麼一說，果然不是什麼好話。
顧沉裝聽不見，不說話。
原本該是情到濃時，蜜裡調油的氣氛，經過這一打岔，徹底沒了那種情動的樣子。
不過這樣相處倒也輕鬆許多。
「既然你覺得自己讀的書多，那我剛好有個問題要問你。要是你回答的對了，這件事才算既往不咎。」
褚魚先顧沉一步在迴廊一側的木凳上坐下，顧沉就坐在少女一邊。
「行吧，那你說？」
顧沉沒想到褚魚怎麼對這件事這麼上心，無奈的嘆氣，想著怎麼敷衍一下。
「龍平時都待在哪裡？」
褚魚沒頭沒尾的問了顧沉這麼一句話，顧沉滿腦子都是褚魚，褚魚真好看，褚魚我老婆，褚魚前世今生都是我老婆的想法。
此刻被問住，盯著褚魚那張好看的臉愣愣的不知道怎麼回答。
「哼，龍應該藏在雲里~」
少女被盯著看像是微微亂了心神，不過隨即就調整過來，眼眸水波流轉，含情脈脈。
朱唇粉面，笑若桃花。風姿綽約，嫵媚天成。
顧沉沒聽清。
「我說，龍應該藏在雲里。」
褚魚紅著臉，輕輕靠了過來，湊在顧沉的耳朵邊，小聲喃喃開口。
呢噥軟語，心思千轉。
這回顧沉明白了。
男人的智慧在這一刻瞬間拉滿，顧沉明白了。
這是沈從文散文中的話，所要表達的內容，暗含在後面。
龍應該藏在雲里，而你藏在我心裡。
何嘗不是少女對自己的袒露心聲呢？
看著身邊因為羞赧面色緋紅的褚魚，顧沉氣息有些亂了。
兩人四目交接，顧沉在褚魚那清澈的眸光里，好像重新回到了前世。
回到了在民政局領證的那天。
那個時候的自己剛剛畢業一事無成，家裡也沒什麼存款，身份和褚魚差距算不上小，加上褚魚媽媽一直反對，結婚這件事，看上去遙遙無期。
而褚魚，就偷著家裡戶口本，跑到自己面前，-和自己乾淨利落的結了婚。
在無數選擇面前，堅定的選擇了前途未知的自己。
美人恩重，前世今生都讓顧沉銘記。
說不激動，說不歡喜，那都是假的。
顧沉這一刻，真的覺得老天待自己太過優渥，讓一個如此優秀，如此細膩的女孩兒，喜歡上自己。
「你頭髮亂了。」
顧沉說話的嗓音有些發顫，伸出手，幫褚魚理著鬢角的亂髮。
褚魚看著顧沉淺淺的笑，也不說話，也不再詢問其他。
此刻，她已知曉，顧沉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亦是明白顧沉給自己的答案。
顧沉輕柔的理著女孩兒的髮絲。
女孩子的頭髮，輕易是不可以給男孩子碰的。這個道理，還是前世的褚魚告訴的自己。
本來想著，這輩子要早點成長起來，早一點追求你，早點兒和你結婚在一起。
卻沒想到，還是你比我要早點。
人世間，還能有什麼比喜歡的人想你奔來更讓人心底歡喜的呢？
「顧沉，我們高考考一個學校吧。」
晚風吹拂，褚魚的手抓住顧沉正給自己整理頭髮的手，這是良久沉默后少女的第一句話。
感受著肌膚傳來的溫涼觸感，顧沉笑著問：「就這麼相信我啊？」
「我相信的是我男朋友。」知道某人是在打趣自己，褚魚當即反擊。
顧沉不說話了，得，自己在褚魚這裡肯定討不了便宜，小妮子心生的七竅玲瓏，人又長得這麼鍾靈地秀，自己真要一輩子栽在這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