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柒慕兒走過來,和袁闊及眾弟子說了一會兒話,指著任自飛對顏墨道:「你不是找自飛有事嗎?這不是?」
說完便攜起袁闊之手,兩人進了正房。
任自飛一愣,望向顏墨,顏墨走過來道:「任盟主,我有一事相詢,不知你是否方便?」
任自飛訥訥地道:「方便啊,什麼事?」
顏墨向遠處指了指,道:「那我們借一步說話。」
任自飛哦了一聲,茫然地跟著顏墨向遠處走去。
望著二人的背景在夜色中消失,胡改邪道:「看來還是當官兒好,師父有老婆,小盟主這點年紀,沒想到也要娶老婆了。」
朱紅赤道:「胖老六休要胡說,顏師叔找小師弟,必有公事要談。」
胡改邪道:「這黑燈瞎火的,除了談情說愛,還能談什麼?」
朱紅赤道:「越說越不像話了,哪有師叔和師侄談情說愛的,豈不亂了輩分?」
胡改邪卻不以為然,道:「這有什麼奇怪的,身居高位者,向來喜歡隔代討老婆。老大你可別忘了,咱師娘當初還和咱一輩呢,不也嫁給了師父嗎?看來小盟主是要把咱們喜鵲門和蜻玉宮的輩分拉平了。」
眾人望著任顏二人消失的方向,臉上皆有羨慕嫉妒之色,當然也有那麼點失望。
※※※※※
任自飛稀里糊塗地隨著顏墨走到懸崖邊,顏墨指著深穀道:「咱們下去說話吧!」
飛身掠下。
任自飛也只得跟著掠下。
兩人落到谷底,夜風習習,透著絲絲涼意。
任自飛道:「顏師叔有什麼事?」
顏墨道:「盟主,你雖貴為盟主,我不該造次,但我身為你的長輩,覺得有些話還是有必要說與你知。」
任自飛道:「顏師叔請講。」
顏墨道:「今日你和哀仁寺的弟子比武之時,明知他不會飛,卻為何要戲弄他?禮讓三五招即可,那般欺人卻實屬不應該,此事雖與我無關,但你曾救過我,我不想見你年紀輕輕便沾染上世俗虛偽之氣,真心希望你能成為令天下正道人士心悅誠服的盟主。我言已至此,請盟主三思。」
夜色下,可見她胸脯微微起伏,似是心中有氣。
任自飛喊冤道:「顏師叔,這話從何說起?非是我戲弄他,也非我禮讓,是我練功至今,尚未學會運氣,不然也不會認輸了。」
顏墨哼了一聲,道:「這是袁師兄看不下去了,怕你遷怒眾人,故意替你圓場吧?」
任自飛苦笑道:「師父所言真實,非是替我圓場,你可以問喜鵲山上的所有人,誰不知道我的本事連個一般弟子都不如,學藝五年,等於白學。」
顏墨道:「休要騙我,別人或許沒看到,我卻看得清楚,在你認輸之前一刻,你的鐵劍之上劍氣流動,白光閃爍,且氣勢不弱,那一劍若劈下去,那小和尚必定橫屍當場,分明是袁師兄怕你釀成大錯,才讓你認輸的!」
任自飛心道,原來她看到了自己的劍氣,看來自己確是學會了運氣無疑,心下一陣狂喜,道:「其實就是在那一刻學會的,之前並不會,不信你問師父去。」
顏墨道:「我問過柒師姐,她倒是確實說你不會運氣,可見你是在故意隱藏修為,你如此處心積慮,到底有何圖謀?」
任自飛哭笑不得,道:「這怎麼還說不清了,我那點本事,想使都使不出來,何用隱藏?」
顏墨面色一寒,手一伸,綠光寶劍在握,橫在面前,道:「那我便試試盟主的功夫吧。」
任自飛一驚,道:「顏師叔你這是幹什麼?」
顏墨冷笑一聲,道:「最初聽聞你斬殺了神魁,我便有過懷疑;後來你救我時,對魔道中人言說,你和千影夫人有個五年之約,他們便不敢對你動手,我的懷疑愈甚;這幾日又聽說,五年前五行神魁襲擊喜鵲門時,袁師兄和七位弟子皆受重傷,又是你出面,五行死神才收手離去,我對你的懷疑又多了三分;今日又見你故意隱藏修為,已知你絕非我正道中人,必是魔道派來的姦細,憑藉卑鄙伎倆竊取高位,意圖亡我正道。」
任自飛聽得目瞪口呆,沒想到這個年輕美麗的女師叔竟如此細心,僅與自己有過一面之交,便從自己身上發現了這麼多的疑點,某種程度上講,她並沒有說錯,自己雖非魔道中人,卻確實和千影夫有個五年之約,一時無言以對。
顏墨接著道:「五年前,七派聯手進擊死神殿,行事隱秘,行動迅速,魔道中人是如何得知信息,提前在西沙大漠中設伏的?」
這點任自飛也常懷疑,五年前,他一時心軟,救了千影夫人,當時千影夫人已預料到正道必會趁虛進擊魔道,故召集若干高手在西沙大漠設伏,險令正道團滅,他常因自己救了千影夫人而難過自責,閑時常想此事。
隨著年齡的增長,心智漸至成熟,越想越覺得此事不對勁,就算千影夫人事先預測到正道的動向,但絕不可能預測得那麼準確,具體到日期時辰,魔道高手總不能在荒無人煙的西沙大漠里埋伏那麼久吧。
顏墨道:「還有,你說你天生會飛,我從來不信,必是有人教你,須知我正道的弟子,十五歲之前是不能學習飛行術的,你若不是正道弟子,那麼又是哪門哪派的?」
任自飛道:「顏師叔,我從小就在神仙驛,長到十二歲上了喜鵲山,期間沒入過任何門派,我確是天生會飛,你若不信,我也無法。」
顏墨道:「還有,神魁是不是並未真死,只是你們演得一場好戲而已?」
任自飛道:「確是死了,我在他身上刺了七八劍,六師兄和七師兄埋葬了他,不信你可以問他們去!」
顏墨冷冷地道:「我自會去問的,但現在,請盟主拔劍吧!」
任自飛道:「顏師叔且息怒,這一連串的事加起來,好像我確實和魔道有些聯繫,目前我也解釋不清,但事實並非你想的那樣,此中定有誤會。」
顏墨的眼中閃出亮光,咬牙切齒地道:「西沙大漠,黃沙漫天,血肉橫飛,師父和五位師姐埋骨荒漠,我與魔道勢不兩立,不共戴天!」
任自飛道:「你報仇心切我理解,可我不是魔道中人啊!」
顏墨道:「是與不是,一試便知,請拔劍吧!」
任自飛道:「咱們還是不要動刀動槍的好,連六師兄都接不住你三招,我豈是你的對手?」
顏墨道:「若試出你不是魔道中人,我自不會傷你。」
任自飛道:「無論如何,我不與你打。」
顏墨道:「那便請盟主恕我不敬之罪了!」
言畢,一劍劈出,一道綠光凌空劃下,任自飛飄身避開,叫道:「顏師叔請冷靜!」
顏墨再不打話,連出數劍,綠光將附近的樹木斬斷幾根,一塊岩石也被劈為兩斷。
任自飛騰挪躲閃,可顏墨步步緊逼,不得已,只得抽出背上鐵劍格擋,可是綠光太快,變化多端,一時間幻化出十數道,從各個方位刺向他,逼得他手忙腳亂,狼狽不堪。
他試著運氣,只覺得周身真氣涌動,灌注在右臂上,鐵劍驟然發亮,閃出白光,耀眼奪目,如同剛從鐵匠爐中取出,繼而劍端射出光芒來。
他本有五年的基礎,現在找對了法門,加上一天的專心觀摩,雖然招法有些生澀,力量卻不弱,白光又寬又長,猶如天降奇光。
一白一綠兩道光芒在空中交匯碰撞,棲息在林間的夜鳥被驚飛,叫囂著竄向天際。
兩人飛到空中相鬥,顏墨的修為要高出任自飛許多,但任自飛仗著飛行術高超,一時卻也不落下風。
他初學會運氣,還不太熟練,不像顏墨那般行雲流水,但鬥了一會兒,越來越像那麼一回事了。
兩人起先在山谷上空相鬥,慢慢地飛到雲端,兩道光芒交相輝映,煞是好看。
顏墨雖然年方二十,但從小便在蜻玉宮修行,是已逝宮主鄭挽瀾的得意門生,天資聰慧,加上肯吃苦,五年前已是門中高手。
經過西沙大漠一戰後,心中滿是仇恨,除了吃飯睡覺,全部的時間都用來練功,現在的修為在年輕一輩中已屬一流。
而任自飛卻因一直不會運氣,練不出劍芒劍氣,袁闊便也只能教他一些入門的武打招式,各種高深的法術尚未傳授,所以他目前根本不是顏墨的對手,只是顏墨只是想試出他的修為出處,無意勝他。
相鬥多時,顏墨見任自飛所使招式,全是喜鵲門的基礎招式,且頗不熟練,劍氣時有時無,倒確像個初學者,心想,難道我冤枉他了?
不行,須再逼他一逼!
於是加緊攻勢,殺招頻出。
任自飛終於敵不住,身形不穩,從空中一頭栽到地上,顏墨驅動身形掠下,一劍照著他的頭頂劈下,任自飛躲閃不及,只能閉目等死。
劍刃挨著任自飛的頭髮時,顏墨才收住,斬落了他一縷頭髮,飄在臉上。
任自飛哆嗦了一下,睜開雙眼,知道顏墨手下留了情,自己還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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