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顏墨將劍收入無形寶囊,問道:「你真的和魔道無關?」
任自飛莫名其妙地被質疑為姦細,又莫名其妙地被人追著打了半天,心中來了氣,六師兄自知不敵,尚可認輸,自己卻連認輸都不行,站起來,伸手在臉上一抹,抹下那縷頭髮,憤憤地甩掉,沒好氣地道:「你若不信,可以去問師父師叔,何故為難我一個晚輩?」
顏墨施禮道:「事關重大,我不得不以下犯上,請盟主治罪!」
任自飛哼了一聲,將鐵劍插回背上劍鞘,問道:「顏師叔,你還有別的事嗎?沒事恕不奉陪了!」
顏墨道:「你真的天生會飛?」
任自飛道:「你已試過,何用問我?」
顏墨道:「飛行術是各門各派的基礎道法,法訣相差無幾,無法試出。」
任自飛道:「我說的你不信,你自己又試不出來,我也沒法了,後會有期!」
說完,騰起身形,向上飛去。
顏墨暗暗思忖,此事要不要告訴柒師姐?
任自飛若真是姦細,那應該告訴,以便及早防備,魔道無孔不入,不得不草木皆兵。
但他若不是姦細,則不能草率,無端地懷疑他,實有挑撥離間之嫌,影響團結,他現在貴為七派盟主,涉及到他的任何一點事,都會引發公眾騷亂,況且他還救過自己性命,人要恩怨分明,但不能恩將仇報。
思來想去,決定還是先不要聲張,自己暗中觀察,等有了確鑿證據再做打算。
計議已定,飛上山頂,回到蜻玉宮弟子的住所。
那是一處幽靜的石砌院落,處在一個山坳之中,房屋七八間,顏墨剛回到自己房間,小師妹吳小異便一頭闖了進來,拉住她問道:「顏師姐你去哪了?」
顏墨撒謊道:「閑著無聊,四處轉轉。」
吳小異道:「那你見誰了?」
顏墨道:「誰也沒見。」
問道:「大師姐在嗎?」
吳小異道:「大師姐每晚都在仁為殿歇息,和袁師兄相聚,不回來,你又不是不知。」
顏墨哦了一聲。
吳小異嘻嘻笑道:「顏師姐,你此次來喜鵲山,有沒有看上哪個青年才俊?」
顏墨一時茫然,問道:「什麼青年才俊?」
吳小異撓著頭髮道:「就是,就是……你知道的,何必問我?」
顏墨道:「我知道什麼?」
旋即反應過來,這小妮子八成是有喜歡的人了,日間見她看普超英比武時那副痴迷樣兒,便知她動了春心。
然而自己呢?
從五年前開始,她的腦中便只有血海深仇,哪有男女情愛?
道:「師仇未報,心無旁騖!」
看著吳小異道:「你是看上姓普的那小子了吧?」
吳小異臉色一紅,扭扭捏捏地道:「難聽死了,什麼看上看不上的?只是覺得他超凡拔塵,修為高深,在年輕一輩中鶴立雞群,是以想多了解他一些。」
顏墨道:「那了解得如何?」
吳小異道:「知道他叫普超英,東海神仙驛人士,七年前來到喜鵲山修行,是天靜殿易師兄座下弟子,今年十六歲,長我一歲。」
顏墨道:「不錯嘛,打聽得如此清楚。」
吳小異赧然一笑,嬌艷動人,顏墨卻兜頭給她潑了一瓢涼水,道:「你最好別動那個心思,他是你的師侄,你是長輩,再說你年紀尚小,專心修道才對。」
吳小異哦了一聲,鼓起了腮幫子,略有失落之意。
邦邦幾聲叩門之聲傳來,顏墨問道:「誰?」
外面一個男聲答道:「天靜殿易錦繡前來拜訪,不知顏師妹可否方便?」
顏墨趕忙起身,開門相迎,把易錦繡讓進來,分賓主就座,命吳小異泡茶。
易錦繡雖已有一百多歲,面相卻只有三十多歲,身材略胖,「為人潔白皙,鬑鬑頗有須」,氣質儒雅風流。
他在一把椅子上坐下,喝了一口吳小異端來的茶水,道:「蒙玉煙掌門看中,教我主管此次比武大會的待客事宜,日間不得閑,便只能在晚間過來問候,顏師妹,住著可還舒適?」
顏墨道:「十分好,易師兄費心了。」
易錦繡道:「若有別的需要,對我說一聲,我好差人來辦。」
顏墨道:「叨擾貴門,已是不安,再無別的需要,再說貴門一切處置極當,實無瑕疵。」
易錦繡道:「天下正道,形同一家,況你我兩派,本有聯姻之誼,何來叨擾之說,顏師妹千萬別跟我客氣。」
顏墨道:「是!」
易錦繡看了一眼吳小異,道:「這位也是師妹?」
吳小異似有些受寵若驚,急忙回道:「是,我叫吳小異,是蜻玉宮最小的弟子。」
好像怕被人打斷似的,一口氣往下道:「今日見普師侄比武,他那麼年輕,便有那麼高的道法,面對強敵,應付自如,在對手施以殺招時,臨危不亂,輕鬆反敗為勝,實是嘆為觀止。徒弟尚且如此出色,易師兄你這個當師父的,修為怕更高深莫測,喜鵲山真是藏龍卧虎,此番有幸見識,真是大開眼界啊!」
易錦繡聽得極為受用,哈哈大笑道:「吳師妹謬獎,要說嘆為觀止,還數顏師妹今日的比武,款款三招,便令我喜鵲門弟子拱手認輸,此雖可喜可賀,卻也實為遺憾,剛看得入巷,卻勝負已分,所以呢,我忽然有個妄想,便是有朝一日能見到顏師妹舞劍。」
顏墨道:「微末之技,讓易師兄見笑了。」
吳小異開玩笑道:「易師兄此來,不會是專為看顏師妹舞劍吧?」
顏墨輕喝一聲,道:「莫要胡說!」
易錦繡面色一紅,乾笑幾聲,道:「若是有此機緣,那當然是最好,然則我何德何能,讓顏師妹為我舞劍?」
顏墨皺了皺眉頭,道:「易師兄說笑了。」
易錦繡乾咳一聲,正了正神色,道:「我此來一是問候師妹們,二是有件事情要與顏師妹相商,不知可方便否?」
說著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吳小異。
吳小異一怔,旋即會意,道:「你們談,我累了,回屋睡覺去!」
便走了出去,輕輕掩上房門。
顏墨也不由一怔,想必任自飛已將方才在深谷中發生的事告訴了師門,易錦繡這是興師問罪來了,不過無妨,大不了受些責罰而已,整衣肅形,道:「易師兄有話但說無妨。」
易錦繡卻道:「明日比武,顏師妹勝算幾何?」
顏墨道:「毫無勝算,畢竟各派弟子平日皆閉門練功,少有切磋,不知修為高低。」
易錦繡道:「按理說,以顏師妹的實力,進前五沒一點問題,但比武一事,不僅靠實力,更靠運氣,所謂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萬一顏師妹有個失誤,沒能進前五,豈不遺憾?畢竟還有二十幾個選手,且皆是各派弟子輩中的高手。出名要趁早,這一等又是十年。」
顏墨道:「那有什麼遺憾的,技不如人,甘願服輸。」
易錦繡乾笑兩聲,神色略顯尷尬,道:「我的意思,還是想讓顏師妹進前五,所以……」
忽然頓住了。
顏墨挑了挑眉毛,道:「所以什麼,易師兄直言便是。」
易錦繡道:「好,那我便直說了,明日抽籤之時,顏師妹只須搶先一步,抽到簽筒里那支略短一截的竹籤,我保你能進前五。」
顏墨的嘴角閃過一抹冷笑,面上卻無表情,道:「易師兄費心了,但我不想喪失公平,進不進前五,並不重要,於我而言,最重要的是,為在西沙大漠罹難的正道同仁報仇雪恨!」
易錦繡嘆息一聲,起身道:「好吧,既然你不識我的好意,我也無話可說了,告辭!」
走到門口,回頭又道:「我勸你還是考慮考慮,前五雖然是個虛名,卻也有實利,早一日出道,便可早一日得道,通天島上的仙子,便是按照這個排名來點名的。」
顏墨仍面無表情,道:「謝謝易師兄成全,我會考慮的。」
易錦繡點點頭,走了出去。
吳小異又推門進來,叫道:「顏師姐,這傢伙估計是看上你了!」
顏墨白了她一眼,道:「這你也能想得出來,你的腦袋裡,除了想男女之事,能不能再想點別的?簡直是個花痴!」
吳小異爭辯道:「顏師姐,是你不解風情,他的意思那麼明顯,傻子都能看得出來!」
顏墨道:「你居然偷聽?」
吳小異嘿嘿一笑,道:「我不是故意的,實屬碰巧,真的,我感覺他對你有意。這幾天我聽說,喜鵲門的四位長者,只有袁師兄有妻室,想必易師兄見你美若天仙,也動了凡心。」
顏墨蹙蹙眉頭,道:「休要胡說,他比我爺爺的歲數都大!」
吳小異道:「修行界不講歲數,只講輩分。」
顏墨道:「我看你連輩分都不想講了吧?」
吳小異羞澀地道:「哪有,顏師姐你壞!」
說完便跑了出去。
顏墨洗漱畢,躺在床上,想到吳小異方才說的話,心中頗為煩躁,搖了搖頭,自語道:「絕無可能!」
便閉上眼睛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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