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李千又在附近搜尋了一番，卻仍舊不見楚元冷的身影，他只得先將蘇太後派來的刺客帶回去跟魏昭嵐復命。

這兩個刺客一看就是用來拋磚引玉的，魏昭嵐本懶得多看一眼，但因楚元冷因為收拾這兩個刺客而下落不明，他總不能不管不問。

這兩個刺客看起來倒是沒受什麼傷，但手腳都被活生生的卸掉了，別說不良於行了，都是只能被李千挪動拖拽過來。

這兩個人的味道實在算不上好聞，仔細一看褲子竟濕了，魏昭嵐從袖中拿出帕子，嫌棄的輕掩口鼻，居高臨下的看著這兩人。

「剛才把你們引過去的那個女人呢，她去哪裡了？」

這兩個刺客的下巴卻是完好無損的，也不是啞巴，卻對他這個問題充耳不聞，一副咬著牙不怕死的樣子，惹得魏昭嵐冷笑一聲，「寧死不屈？」

他不氣不惱，慢條斯理的令人膽顫，「朕竟不知母后何時養了如此忠心的兩條狗。」

浸淫在朝堂爭鬥之中的年輕帝王可不是等閑之輩，若是想要折磨人有千萬種的手段，這兩名刺客縱然表現再沉穩，心裡也忍不住害怕起魏昭嵐的眼神。

此處人多眼雜，並不適合久留，魏昭嵐沉聲吩咐李千，「將人帶回去，嚴加拷問，朕倒要看看是禁軍的刀硬，還是這兩個人的嘴硬。」

李千低頭領命：「是，屬下遵命。」

作為禁軍統領，魏昭嵐的心腹，李千跟在魏昭嵐身邊多年，那種私底下折磨人的手段倒是如數家珍，對付區區兩個刺客完全不在話下。

可這兩個人無論怎麼逼問，都一口咬定說不知道楚元冷去哪裡了。

他們招認，說是有一個帶著面紗的女人將他們引開，而且還對他們痛下狠手，直接把他們的手腳都給卸了下來，他們瞬間便被疼得站不起來，哪裡還有心思去管那個女人去了哪裡。

這份口供不似有假，李千一字不拉的轉述給了魏昭嵐聽。

魏昭嵐的房間里掌著燈，他雖然有些睏倦，但怎麼都睡不著，便披著一件單薄的外衫，坐在燈下眯了一會兒，在聽到李千的話后緩緩睜開漆黑的眸子，語氣十分不滿，「這是什麼意思？難不成她是去逛街了不成！」

李千趕緊跪下，「還請陛下息怒，屬下已經派了人繼續去追查那位姑娘的蹤跡，相信明日就會有結果的。」

魏昭嵐重新閉上眼睛，抿了抿薄唇，「最好是這樣。」

他向來不喜歡欠人什麼，如今雖不是出於本願，但好歹也算是被那女人保護了一回，再加上兩個人之前的賬，最好是加在一起，尋個機會一筆勾銷算了，免得夜長夢多，越理越亂。

楚元冷在收拾完那兩個穿著黑衣，自認為隱藏得天衣無縫的刺客之後，便拍拍手走了。

她原本是想要回去跟魏昭嵐說一聲的，但是忽然意識到天色不早了，王家可能都已經開始吃完飯了，便也顧不上兩個已經毫無危險的刺客，直接飛奔回去。

頭可斷，血可流，飯可不能不吃。

楚元冷填飽肚子后便去了王宋錦的房間，王小公子像是才剛沐浴過，穿著鬆鬆垮垮的浴袍，正埋首在桌案前畫著什麼，模樣極其認真，倒是讓楚元冷一時間不太好意思去打擾。

但想起她的要緊之事，楚元冷決定還是要去佔用些王公子的時間。

楚元冷的腳步極輕，在王宋錦看來，她又是神出鬼沒般的出現在了自己面前，嚇得他手裡的筆都險些掉到地上了，幸好他反應得快，以最尋思的速度把在畫的東西收了起來，沒讓楚元冷看到半個角。

他的一顆心都快要跳出來了，故作鎮定道：「冷姑娘找我...有...有什麼事情嗎？」

「的確是有事。」楚元冷沒注意到他刻意用身子遮擋自己的視線，就算是知道了，她也對王宋錦藏著的東西也不感興趣。

「我對東郡不太熟悉，你可知道哪裡有賣衣服的鋪子，便宜一點的。」若非她收拾了那兩個刺客，還不會發現自己的袖子上都破了兩個洞，雖說王府有分發侍衛的衣服，但她總不能穿著王府的衣服去碼頭。

這又是一筆開支，錢都還沒花出去，她就感覺自己的心在滴血。

「冷姑娘是要買衣服？這我自然是知道的。」王宋錦小心翼翼的問了一句，「那我帶姑娘去？」

「若是可以的話，有勞你了。」

王宋錦面有糾結，「我現在是可以出門的嗎？」

楚元冷奇怪道：「怎麼不能？」

難不成還有人拘束著他不給出門嗎？

若是楚元冷把後面這句話問出來的話，王宋錦定然會大聲的回答，就是楚元冷威脅他的！

帶楚元冷買衣服這件事敲定在了明日，正好王宋錦明日要陪著王夫人出門，便順便帶著楚元冷一起去，而王夫人則是第一次正式見到了楚元冷。

「早就聽說錦兒身邊多了個女侍衛，今日一見，果然與眾不同。」王夫人上下打量了一番楚元冷，見她身量高挑，氣質颯爽，半張臉雖被面紗遮住，憑著那雙露出來的眼睛，也不難看出是個長相不錯的美人。

還未等楚元冷說些什麼，王夫人便主動熱情的握住了她的手，笑得十分溫柔，「姑娘也是頭次見我吧，我是錦兒的母親，平日里最頭疼的便是這個兒子了，多虧了姑娘來之後，他才消停了一陣子，我這是越看姑娘越滿意。」

楚元冷眨了眨眼睛，莫名覺得王夫人似乎是話裡有話，不過王夫人算是她見過最溫婉的女子了，王宋錦之所以長得好看，大半都是遺傳了王夫人。

對於長得好看的人，只要沒有觸及到她的底線，楚元冷從來都是十分友好對待的。

沒想到楚元冷居然跟王夫人相處得如此愉快，王宋錦卻慌起來了，他忍不住打斷兩人的交流，催促道：「母親，何伯母她們不是還在等你嗎，還是早些出發吧。」

「我才不過跟冷姑娘說了幾句你便不給了，行行行，正好我跟老姐妹敘舊，你帶著冷姑娘四處逛逛吧，若是銀錢不夠，便去賬房裡支。」王夫人笑罵了王宋錦幾句，便上了前面的馬車，讓王宋錦跟楚元冷上後面的一輛。

跟楚元冷共坐一輛馬車，王宋錦覺得周遭的氛圍都有些燥熱，他深吸了好幾口氣，卻還是壓抑不住自己的緊張，到最後乾脆扣起馬車的內壁，前後不搭，毫無邏輯的主動挑起話茬。

「上次那本書，你覺得還好看吧。」

「你說你缺錢，為什麼缺錢呀。」

「除了在王家做侍衛，你還找了其他什麼活兒嗎？」

王宋錦不用想就知道現在的自己肯定扭捏得像個大姑娘，生怕被楚元冷笑話，誰料楚元冷卻像是習以為常般，還真的跟他聊起了天。

「書...」楚元冷慢慢回憶起那本書的內容，「若是顛倒一下，會更好看。」

「男女之事，還能怎麼顛倒？」王宋錦疑惑的問出口，他突然瞪大了眼睛，「難不成你喜歡...喜歡...」

他意識到自己撞破了楚元冷的秘密，忍不住萌生了跳車的衝動。

怎麼辦怎麼辦！

她為什麼會有那樣的癖好？

難不成是男扮女裝不成？

魏昭嵐好不容易睡著，意識朦朦朧朧之際就被李千叫醒了。

「陛下醒醒，屬下尋到冷姑娘了。」

魏昭嵐有很嚴重的起床氣，而且就算是把他叫醒，也得讓人緩一會兒，否則他絕對是要發火生氣的，而且一整日的心情都不會好到哪裡去。

李千連續叫了好幾聲，魏昭嵐終於睜開了眼睛。

他忍著睡不飽叫的怒火，捏著眉心問李千，「人在哪裡？」

「在東平街的成衣鋪子。」李千默默補了一句，「冷姑娘看起來沒事，身邊還有一個錦衣公子。」

啪嗒一聲，魏昭嵐將放在枕邊的簪子捏碎成兩段，咬著后槽牙笑道：「我當人怎麼突然不見了，原來是急著去見相好。」

他還是第一次因為擔心一個女人的安危而睡不好覺，看來真是好心餵了驢肝肺。

東平街這間成衣鋪子十分有名，無論是布料還是款式，都是出了名的精緻好看，設計也別出心裁，是以有不少富貴人家的小姐都喜歡來這裡做衣服。

楚元冷是沒有耐心等衣服做出來的，所以一進來便直接說要買成衣。

掌柜的是位中年女子，她認得楚元冷身後的王宋錦，便將店裡最貴最好看的幾件都拿了出來，給楚元冷一一試過。

這些衣裙設計雖然精巧，但樣式實在是太過複雜，穿起來連個大步都不能邁一下，特別是在聽到買不起的價格時，楚元冷更是不敢繼續往下試了。

王宋錦卻在一旁慫恿道：「繼續試試嘛，總也不能只穿輕閑方便的，我瞧你身上這件就不錯，剛好小爺我今天高興，就送給你好了。」

王宋錦說話的時候，眼神卻捨不得從楚元冷身上移開。

楚元冷的身材在女子之中本就極好，在換上西楚女子慣穿的衣裙后，就顯得更加惹眼了，整個人就如同偶然闖入凡塵的仙子，讓人覺得這等的美麗，不是普通人能夠窺探的。

特別是她在摘下面紗后，露出了那張足以令所有男子喜歡上的臉。

只是...卻有那種怪癖，實在是可惜。

楚元冷對王宋錦的眼光實在不敢苟同，「真的不錯？」

王宋錦捂著鼻子，生怕自己流鼻血，「不信你去問問其他人。」

王宋錦沒給楚元冷徵求其他人意見的機會，直接把她剛才試的那幾件衣裙，包括她身上這件都買下來了，他像是生怕楚元冷反悔，付錢的動作都急匆匆的。

但當他轉過身時，楚元冷卻不見了。

而外面竟響起了刀劍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