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江山美人
靈力若九天銀河傾瀉而下在少年手中化劍，冷冽的劍光帶著氣吞山河的肅殺揮向魔蛛。
魔蛛怒目圓睜，身子如片落葉飄落，上方的力道消失，昭昭被清雅的梅花香包圍。
「你怎麼尋來的?」他望著她，眸光晦暗不明。
強行掙脫蛛絲，手腕剜出一道道血痕。他像是不知疼痛，抱著昭昭的手力道不輕，將她圈在自己懷中。
血浸濕了昭昭腰間系帶，她癟嘴：「山人自有妙計，你管我?」
她嘆了口氣，又對上少年赤紅的眼瞳，「所以你跑這裡作甚。」
原著的偏差讓她無法準確預判到接下來發生什麼，她是真有點好奇這位嬌氣的祖宗來這受什麼氣。
他偏過頭：「看星星。」
昭昭無言瞧了上方奇形怪狀的岩壁，但凡說是來看蝙蝠的她就信了。
昭昭沒有戳穿，而是順著調侃：「那這星星也太不懂事，還需您親自鑿壁偷光。」
禍蓮自知理虧，不再多言。
奄奄一息的魔蛛癱倒在地，腐臭深紫的血液不斷從她身下洇出。
「不必白費力氣，你的魔子魔孫都在地獄等你。」劍粘上少年的血鳴聲高漲，幽藍的劍神竟隱隱透出血紅之色。
她不可置信望著少年，手裡咒術失了效。仙族何曾出過這般厲害的人物。她的蛛絲由魔氣幻化，能吸食受困人的精血，越是掙扎就會收的越緊。
多次前來絞殺的仙族都無一例外敗在這絲線下，她目光一轉，猛得停在少年脖頸嬌艷欲滴的六棱花。
「哈哈哈哈，原來如此。」魔蛛大笑起來，淚花滾落。
魔蛛手中魔氣逐漸脫離本體，她眸子皆是癲狂，「你可是比我們這群魔更要邪的怪物，世人忘了，鬼怪妖魔可都替你記得了。」
「記得什麼?」禍蓮蹙眉，劍鋒一頓。
魔血所經之處，寸草不生。
［宿主快跑，這魔要自爆了。］
魔蛛倏爾用那雙暗紅尖瞳盯住昭昭，誘導：「人類，你可知為何人修道是化羽登仙而非成神。」
話語間，山崩地裂，魔窟碎石崩落。昭昭扯住還在沉思的禍蓮，閃開一塊墜石的襲擊。
她恨鐵不成鋼，「命都快沒了，還聽這魔物嘀咕什麼！」
禍蓮：「我走不了。」
他垂下眼帘，石縫月光初照，不偏不倚落在了少年被血浸染的脛衣上。
昭昭撩開他的袍子，一驚。
血肉模糊，沒有一點完好的地方，感情是用生命裝逼嘞。
他四肢經脈全被蛛絲割斷，魔氣對他的壓制讓他無法自行恢復，方才用靈力勉強支撐，此刻也到了窮盡之時。
禍蓮：「我不會死，你自己走。」
昭昭氣笑了，手上發力去按少年傷口。
禍蓮小臉眼見著又白了幾分，額間覆著薄汗。
他惱了：「你！」
女孩睜著小鹿眼，仰頭：「疼不疼？」
「疼就上來，我背你走。」
見人還沒動作，昭昭無視他驚鄂的神色，把禍蓮雙手攏住，一鼓作氣背了起來。
「疼可以叫出來，我不笑話你。」
我在心裡偷偷笑，昭昭內心默默補上一句。
「不疼。」少年柔若無骨，他將臉埋在昭昭後背，語調也悶悶的。
濃稠的血順著他手腕滴落在昭昭脖頸間染紅潔白的交領，少年輕飄飄的，要不是衣物間摩挲她都懷疑這背上的禍蓮是人是鬼。
魔蛛自爆的威力巨大，整個魔窟毀於一旦，昭昭剛踩上一塊大石穩住身形，石塊就被自爆的餘波震碎。
昭昭踩了空，墨青色的崖枝跟鋪天蓋地的碎石在她眼底飛馳。
禍蓮睜開眼，他被女孩牢牢護在懷中，兩人飛揚的髮絲糾纏不清，除了呼嘯的風聲還有胸腔如雷的跳動聲。
可一個怪物又怎會有心跳這種東西，他很不懂。
禍蓮頭貼近昭昭，用身子禁錮住她，擁護在自己羽翼中。
昭昭渾渾噩噩就知曉要把懷裡的人抓牢，殊不知他倆早已調轉身位。
正月正是春寒料峭之時，湖水的冰寒淹過鼻腔，冷進了骨縫。
少年與女孩的裙擺在水中綻放開來，飄逸的烏髮浮動。
禍蓮使著最後氣勁將暈沉的女孩推上水面，待她喘上口氣，少年任由自己墜入冰冷的寒湖之中。
昭昭掐了把大腿，努力讓自己清醒，她仰頭深吸口氣，立馬潛入水中。
冷，太冷了。
她四肢被寒潭凍的麻木機械遊動，唯一值得慶幸，這水不同魔窟的污濁，而是一片冰藍宛若沉浸在一片汪洋，還能勉強視物。
光穿透沉寂的湖面，少年虛浮著眼，女孩的眼明顯見著一亮，迎著光向他游過來。
禍蓮不怕死，死亡反而他不可求的。他伸出手，期待著死亡又盼望著有人能拉住他。
「呼！」
昭昭使出吃奶勁，在水裡撲騰好幾下可算是把禍蓮整個撈上了岸。
昭昭吸氣，憤怒爬上眉梢，將地上的人揪起來指尖都在顫，「我說你能不能別不把自己當回事。」
「搞的慘兮兮，給誰看。」說到激動時，她眼眶也跟著泛紅。
一個手腳筋都斷了，靠靈力強行逆轉的人哪來的勇氣不自保先去推她的。
打濕的衣物緊貼著肌膚，被昭昭這麼一扯少年分明的鎖骨也露了出來。禍蓮輕咳幾聲臉蛋潮紅，眼眶裡水霧也暈開。
他倒在昭昭懷裡，氣若遊絲：「慕昭昭，你是不是心疼我。
「…是。」昭昭氣笑了。
得了這答案，他小臉上反倒多了幾分滿足的笑，枕在昭昭懷裡，眼睛也慢慢闔上。
昭昭撿起地上稍稍粗長的樹枝，剔除了上面的小枝葉，隨後將禍蓮背起。
他乖巧趴在她的背，濕發上的水珠冷的讓人止不住的抖，身子輕，呼吸也輕。
該死，她腦子裡居然全是豬八戒背媳婦兒。
毒物森林沒有白天，魔蛛自爆的魔氣無法驅散，揮之不去。她在系統的導航下可算是找到了來時的路。
系統說的生命力流失她大概明白了幾分。
現在的禍蓮身子滾燙的就跟燒好的烙鐵，在這麼下去不死也得成個痴獃吧。
上方動靜越來越輕，昭昭慌張抖動肩，「先別睡。」
禍蓮悶悶哼唧一聲，算是回應。
少年的氣息愈發的微弱，好幾次她都察覺他停了呼吸。
「別睡，我給你講個故事。」
沉寂半響，他才飄過，「好。」
昭昭懸著的心在聽著少年孱弱的聲音些許放下。
昭昭把自己看過的小說在腦子裡篩選了一遍，最後選了個語文書上的長恨歌。
森林萬籟俱寂，甜脆的聲音同一陣風吹過耳畔。
不知走了多久，慕昭昭踩在了鋪滿青竹葉的泥路上，她抬頭，碎光穿過她的指縫，竹葉抖落幾片在肩上，還有些直接貼上她白皙的脖頸。
故事到此也結束了。
她抖動肩，「小嬌嬌，是你的話，江山跟美人你選哪個？」